雄震楼是大业国最西边的关隘，再过去就是千里黄沙大漠，关口树着块十来米高的石碑，上书“踏马震天漏，剑指九万里”。（
我的上司是魔君）这是当年大业太祖皇帝止步的地方，后世人从这两句豪气冲天的题词中也能看出太祖皇当年的万丈豪情与无奈，那可是千里大漠，除非天真漏了雨下不止，否则任你百万雄师都要葬身沙海。
赖三仙四十年前就是从这苦寒之地走出，四十年后他的儿子赖嗅花带着一老头，两人两骑走进这片荒凉大漠滩。再出来时两骑变作三骑，多出来那人身高逾八尺，浑身上下只有下身披着蟒袍不至于有伤风化，赖嗅花怕他太显眼，脱下自己的桃se长袍给他披上，看着自己那身鲜艳的玉袍披在一身横肉的那人身上，赖嗅花笑的直拍手。路上三人还要不时换着马匹骑，没法子，那汉子实在太壮实。
从雄震楼到西山城需要十天的路程，路上太闷赖嗅花跟那人打趣道：“苍蟒大哥，听说你能举起上千斤的巨石，但我打赌你肯定举不起你自己！”
名为苍蟒那人憨憨一笑，边道“我试试看”，边两脚一夹，胯下大马立即横尸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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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嗅花轻打了自己一记嘴巴，让你嘴贱，这荒山野岭如何再去找一匹能让苍蟒骑的大马。
与此同时，赖三仙正在东山与姚西年喝茶下棋。
一局将毕，赖三仙一推盘中无力回天的残局，笑道：“药先生棋力赖某望尘莫及。”
药先生说的就是姚西年，这位白眉老者年轻时就是皇城药王，皇帝念他炼药如神特赐“药先生”雅号，从此后西山城只知有药先生而不知有姚西年。而就在他事业名望如ri中天时，宫中发生了令天子都冲冠一怒的“桂花案”，最得宠的四皇子因为吃了一块桂花糕中毒身亡，皇帝震怒之下连赐七块白绸缎给七位嫔妃，无辜受牵连的药先生也是被贬出宫，再不录用。之后药先生远居东山，以药入武，潜心修道，一隐就是三十年。若不是十年前，被人视作“小神仙”的张道全在强占东山时被他打断四肢扔下山来，世人恐怕都不知这浸yin药学一生的药先生在武学上也快无敌于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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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三仙在药先生还未被逐出宫时与他相识，也许是丹药不分家的缘故，两人一见如故，就是在药先生落魄之时，他也还时常来到东山与药先生喝茶下棋。赖三仙当然知道药先生的厉害，当年他亲眼所见称得上西山城一流的张道全在他手中走不出十手。这么多年过去，药先生到何种境界他就更是不知了。
药先生见赖三仙这般痛快认输，笑道：“明知棋力远不如我，还甘心来让我羞辱，是不是有事亏心于我？”
赖三仙羞愧难当道：“真被药先生猜中了，赖某恐怕是要让药先生身陷不义了。”
药先生平静问道：“如何个不义法？”
赖三仙低眉道：“赖某被bi无奈要做一件犯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成了还好，若败了全天下学丹药之术的人恐怕都要背一个‘祸国方士’的罪名，药先生怕也是难以幸免！”
这大逆不道的话语在药先生听来却似家常一般，开怀笑道：“你来就是为了我能上你这条贼船吧？”
赖三仙一脸惊诧，惶恐道：“赖某哪敢劳药先生出山，此次来只是表歉意，怕是以后再没机会.”
药先生轻抚棋盘，收起黑白子笑道：“你知道我是不会去帮皇帝的，而既然冷眼旁观也有罪，那我就只有出山一途了不是，小老弟你来告诉我这事，是把什么都算尽了啊！”
赖三仙连忙起身一揖到底：“多谢先生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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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食十八年的慕容秀关键时刻还是拉得下脸，被小姑娘强按着朝兔儿爷拜了三拜后摸摸微红的额头就开始询问哪里能洗个澡、几时开饭、住哪里之类的小事，这要是换做西山城其它名门出来的世家子弟早就要cao刀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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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嘻嘻一笑往山下水潭一指，破天荒的有了一点天真烂漫的景象，慕容秀看在眼里不禁想起第一眼看到时那老太婆模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定决心等会在湖中不泡够一个时辰绝不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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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步，心怀一丝不甘的慕容秀回头坏坏一笑问道：“你该不会躲在哪里偷看我洗澡吧？”
小姑娘站住了脚步，发出了不属于她这年纪的爽朗笑声：“难道你跟你老爹哪里不一样，值得老婆子偷看一眼？”
恶心不成反被恶心，慕容秀一脸恶寒，连忙提着裤子逃命也似的朝山下那水潭奔去。
脱下一身半湿不gan的衣裳浸入到潭水中，慕容秀长呼一声再也不想出来了。前两天拖着一身被冬雨浸湿的衣裳就跟没穿一般，反而是这潭被太阳晒了一天的水潭来的温暖。只是泡了没多久，慕容秀不得不钻出水潭再套上那身遭罪衣裳，谁让这水潭着实太小，太阳一落去就彻底没了温度。
上岸穿好衣裳，再找了一间看起来gan净一些的阁楼推门进去，这间也不知多少年没有住人的房间，竟然没有多少灰尘蛛网，也没有那些富丽而破败的皇家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床铺、桌凳，慕容秀闷头进去也没有多想，拍拍灰尘就倒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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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睡到第二天清晨，慕容秀翻身坐起，阳光温暖的照在床榻，桌上的衣裳早已gan透。穿好衣物又在桌前坐了许久，直到远处传来轻微的拐杖杵地声，慕容秀知道该是去找恶婆婆的时候了。
再见到恶婆婆的时候，她与昨ri又有了很大变化，脸上的稚嫩不再，身形也高挑了不少，都快赶上肖雨晴一般高了。慕容秀这样想着开心笑了，尽量不去看这煞风景的黑木拐杖，笑嘻嘻道：“早知你长这么漂亮，昨天让你看一眼也不亏！”
有些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记不得昨天是谁提着裤子狼狈而逃。
握黑木拐杖的小美人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慕容秀，这般清冷的神情让慕容秀心里一虚，连忙收起不恭笑容正经道：“婆婆，饿了好几天，跟你这山头借些野味吃吃可好？”
小美人不留任何余地的说道：“不好。”
慕容秀还想讨价还价，小美人微翘嘴唇似笑非笑道：“这山头的东西都是老婆子的，要吃它们你想也不用想，不过你倒是可以把打这山头飞过的鸟打下来，老婆子不会拦着你。”
慕容秀自信一笑道：“好说好说，看你这么客气我一定留只最肥的鸟屁股给你！”
百丈山头，风啸林寒，清丽美人和少年一前一后站立。
慕容秀抬头看了半天，嘀咕道：“这山头这般鸟不拉屎，别说鸟了，鸟蛋也没一个…”
小美人瞪了他一眼，慕容秀gan脆撅着个屁股背对着她数蚂蚁。
在他身后的小美人突然提起黑木杖轻轻扫过地面，不快不慢的画出半个月亮圆，慕容秀身旁的枯叶无风自动汇聚到黑木杖下，化成一线苍龙，直追天际。
慕容秀猛然回头，睁大眼看着那道划过天际的灰se长龙。
半山腰晒太阳睡大觉的兔儿爷耳朵一动，看了山头一眼。
远在天边山头的大树摇了一摇，惊飞了一树寒鸦。
清冷美人收起黑木拐杖转头看了慕容秀一眼，一言不发的踱下山去。
慕容秀紧闭着双眼，心中反复的推演恶婆婆方才出的那一“刀”。
但是不管怎么想，一刀还是一刀，慕容秀想到脑袋发胀可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婆婆，那一记…”
慕容秀眉心紧锁，回头看时才发现恶婆婆早已不在。
站起身敲了敲脑袋，慕容秀拔出长刀白鹿，凝神聚气，脑中回想着那根黑木杖撩过时带起的声响，依样画葫芦划出个半月圆，只是那些枯叶刚一碰触白鹿刀口就断为两截，一刀出去，连个屁都没有带起来。
慕容秀歪着脑袋冥思苦想自己那一刀到底跟恶婆婆那一杖区别在哪，想了良久心中依然没有答案，只得提起白鹿再试了一次。
这一次在刀刃及地时收了几分力，有几片枯叶聚拢了过来，但靠近刀尖的一线山石闪出了几丝火光，那几片枯叶瞬间化为灰烬散去。
慕容秀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这感觉。”
将白鹿往地上一掷，再一屁股躺倒在地上，望着远山上那一棵被恶婆婆惊扰的大树，许久又闭上了双眼。
闭上眼时，那一剑的清啸又如同在身后响起。
满。
轻。
缓。
急。
慕容秀蓦然站起身，从身旁捡起一根枯枝，双眼紧闭心中默想着那一杖掠过背后的感觉，手上撩起一个不急不缓的半月圆，脚下枯叶无风自动，随着枯枝聚成一线，最后枯木尖一挑，一线枯叶随着圆月轨迹冲向远处，几息后飘零了下来。
慕容秀睁开双眼，抛下了枯枝，捏了捏颤抖不已的右手，喃喃道：“这刀气还真不是人练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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