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正在宣化门城楼上当众演讲,突听城门之外传来几声炮响,城墙上的警戒兵士随即敲响警钟,高声叫道:“戒备!敌军来袭!”
城楼之下顿时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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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竞相奔走躲避,文武大臣,有的随着百姓躲避敌袭,有的要抢上城楼,护卫赵桓。
刚被任命为汴梁军马总管的张叔夜,在一众雄壮军士的护卫之下,突出重围,冲上城墙,扑到赵桓身前,急声说道:“官家,此处危险,请您移驾!”
赵桓此时心头突突乱跳,两股战战,几不能立,却仍勉力坚持,故作镇定道:“不!朕刚刚说过,要与东京共存亡!朕要留在这里,与卿等一同抗敌!”
慢了半步才爬上城楼的邵成章,气喘吁吁地扑到赵桓身前,命令御前侍卫把赵桓团团围住,跟随后上来的大臣一起劝赵桓道:“官家,此处有张大人把守,定然固若泰山,您无须担心,还是移驾回宫,静候张大人的好消息吧!”
赵桓打心眼儿里,也不想留在金军进攻急迫的城门楼上,但是,他抬眼看到,城楼左右城墙上把守的士兵,一个个面无人色,战战兢兢地,似乎金军一个冲锋,就要崩溃四散,狠咬牙根,断言道:“尔等无需再劝,既然地处安若泰山,那我留下来又有何不可?张爱卿,你不用担心我,赶紧去整备防务,朕要在这里,等你胜利的消息!”
张叔夜见赵桓固执己见,不再浪费无谓口舌,转身向前,对跟着身边的长子张伯奋说道:“你留下来,护卫官家完全,官家有任何闪失,你就提头来见!”
张伯奋领命道:“父亲放心,我就是拼死,要不会让官家少一根汗毛!”
张叔夜走下城楼,来到城墙之上,对四下军士大声说道:“将士们,圣上此时就站在城楼之上,与诸位并肩而战,我等誓死,也要保证圣上安全,保住城门不失,与敌寇死战到底!”
城墙上守卫将士闻听此言,扭头看到城楼之上皇帝的仪仗赫然在目,群情激奋,士气大振,齐声喝道:“死战!死战!”
宋军士气大振,接连击退金军数次进攻,金军见久攻不下,日已偏西,夜幕初降,无奈鸣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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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退去,宋军的后勤军士连忙一拥而上,把已经准备好的干粮、热水送到城墙之上,给奋战了好几个时辰的将士送上,让他们填肚充饥,恢复体力。
遵循旧例,邵成章也给赵桓奉上了与守城将士一样的吃食,赵桓接到手里,见那面饼样的东西,虽然外表黑不溜秋的,却还带着热乎气儿,心下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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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下一块扔到嘴里,刚嚼了一下,就被里面裹杂的沙石咯到了牙,赵桓心中一愣,连忙把面饼掰碎查看,只见这张面饼中,竟然夹杂着十数粒绿豆大小的沙石——这还是后勤特意为圣上准备的,面饼的面粉事先经过了筛选!
赵桓强抑胸中激荡情绪,越众而出,把张伯奋正在大口吞咽的面饼抢过来,掰碎了查看,只见那只剩下小半个的面饼中,夹杂着的沙石粒,比自己拿一整张的还要多,顿时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张伯奋不明所以,连忙拜倒请罪道:“官家,末将知罪!”
赵桓扶住张伯奋的胳膊,把他扶起来,泪眼朦胧道:“张爱卿,你跟朕说实话,这样的面饼,朕的将士,已经吃多久了?”
张伯奋眼睛眨了眨,说道:“此等面饼,我等已经用了十多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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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张叔夜巡视归来,赵桓松开张伯奋,拉住张叔夜的手问道:“张老爱卿,你跟朕说实话,朕的将士军粮供应,现在的情况如何?”
张叔夜躬身回道:“官家,军中粮草供应,在半个月前,就只能半数供应了,近三天,微臣麾下将士,只实领到一天的粮草,微臣找何樐何大人,何大人对微臣说,城内粮草供给不足……”
赵桓悲痛道:“张爱卿,是朕对不起你等,对不起将士们,你等在前方拼死杀敌,朕却连一顿饱饭都不能给你们……”
张叔夜闻言,顿时老泪纵横,俯身拜倒道:“官家!请收回此言!都是微臣无能,官家请保重!”
四下将士一同拜倒,起身说道:“臣等无能,圣上保重!”
赵桓抬手抹了把泪水,俯身把张叔夜扶起来,拉着他的手问道:“张爱卿,朕把东京防务交给你,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朕讲,朕一定满足你!”
张叔夜躬身说道:“官家!微臣没有难处!官家信任微臣,微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必能保得东京万无一失!”
赵桓摆手说道:“张爱卿!朕知道,朕在此之前,做了很多糊涂事,才导致时局糜烂到此等境地,错在朕!”
抬手止住又要请罪的张叔夜,继续说道:“朕而今已然幡然醒悟,定不会再朝令夕改!朕之前当着众臣、百姓的面,昭示天下的誓言,犹在耳畔,定不会再失言!
“朕知道,爱卿这些日子,受了很多委屈……”
张叔夜躬身说道:“微臣不敢!”
赵桓摆手说道:“前事之非,朕就不多说了!从今而始,你我君臣同心协力,朕相信,一定能够驱逐鞑虏,还我河山!”
张叔夜感动莫名道:“微臣……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已报浩荡皇恩!”
赵桓问道:“皇帝不差饿兵!爱卿为朕守卫东京,有什么难处,还请明示于朕!”
张叔夜迟疑了一下,缓声说道:“刚才官家问及的粮草供应,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将士的装备——盔甲、兵器,以及城防器械、设备,都有短缺!”
赵桓朗声说道:“朕已经任命爱卿为东京兵马总管,总领东京防务,与防务有关的事宜,爱卿可以一言而决!事急从权,先斩后奏!”
张叔夜迟疑,邵成章也在身后偷偷地踩赵桓的脚后跟。
赵桓鼎言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张爱卿,你可不要辜负朕的拳拳信任之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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