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溪醒来时,是半夜。(
完美世界)
窗户没关,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减了屋内的燥热。微弱的烛火在悦动,是黑夜中唯一的光亮,也照亮了这屋子,让墨容溪精神了些许。
他撑着身子起来,四处打量,最终确定自己是在客栈里。
“醒了?”门突然被推开,夜风痕踏进屋子,站在门口,接受墨容溪的打量。良久,墨容溪唇角微勾,倚在床头,慵懒随意。
“看来,我也不必自我介绍了。”夜风痕笑道,关了门,自行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费劲。”
“夜太子抬爱了。”墨容溪笑笑。想到西域长老的话,墨容溪对夜风痕的来访也有了几分明了。他是为了苏玉衣来的吧。
“那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夜太子请讲。”
“本太子只想知道,墨世子费尽心思接近衣儿,有何目的?”夜风痕收起笑意,目光凌厉地看着墨容溪,本就微弱的烛光好似感受到夜风痕的怒意,扑闪两下,灭了。
黑暗里,他们谁也看不清谁的神色。(
琥珀之剑)墨容溪索性不去看他,把目光锁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几颗不算明亮的星星,漫不经心道,“若本世子说没有目的,不知夜太子信否?”
“墨世子说这话,也不怕咬着舌头?”夜风痕嘲讽道,“墨世子,你的心思我猜不透,不代表一无所知。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和衣儿刚刚相识,却肯为她损耗本源,如此厚爱,若说不求回报,本太子真的是无法想象。”
“夜太子可以认为,容溪对玉衣一见钟情。”墨容溪玩味道。
“墨世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夜风痕怒,目光穿过黑暗直直看着墨容溪,下一秒身形移动,瞬间掐住墨容溪的脖子,沉声道,“墨容溪,你本无心无情,何来一见钟情!”
墨容溪咳了两声,丝毫不畏惧夜风痕,“夜太子反应未免太激烈了些。”
“激烈?”夜风痕反怒为笑,更加用力地掐住墨容溪的脖子,感觉到墨容溪呼吸逐渐困难,才松开手。他拍拍手,走回椅子坐下,目光仍旧凌厉地盯着墨容溪,一字一句道,“墨容溪,你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你要什么,都冲着我来。万里江山,都可以拱手相让,但是,若你胆敢伤害衣儿一分一毫,我绝不饶你!”
墨容溪沉默,看着夜风痕,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床板,似乎在思考夜风痕的话。(
重庆书厂)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躺下,背过身,懒懒道,“本世子累了,夜太子自便。”
“墨容溪,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墨容溪随口接道,“夜太子,这等甜言蜜语,应该对玉衣说,而不是对我说。而且……”墨容溪顿了顿,手指又敲起床板,“夜太子,你以为,你对玉衣了解有多少呢?说实话,我确实对她很有兴趣,比如她手上那个远古时期的瓶子。”
“远古?”夜风痕了然一笑,“是衣儿放并雪莲丸的瓶子吧。”
墨容溪眯了眯眼,手指敲打床板的动作嘎然而止。
“那个瓶子是她从沁华那里抢来的,因为适合存放并雪莲丸,她就要了,沁华那儿还有很多呢,墨世子也要吗,回头我送你一篓筐吧!”夜风痕心情莫名大好,笑眯眯地看着墨容溪微僵硬的背影,笑道,“墨世子,还有什么需要在下解释的吗?”
“不需要了。”墨容溪淡淡说道,“天色不早,夜太子慢走。”
“墨世子好好休息。”夜风痕点点头,哼着曲儿离开了墨容溪的房间。
夜风痕前脚刚走,一个身影就悄无声息地进了墨容溪的房间。
“公子。(
一路飞仙)”
“恩,你的伤怎么样了?”墨容溪淡淡点头,坐起身,看向莫歌。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墨容溪能感觉到莫歌平稳的气息,显然已经没有大碍了。
果然,莫歌答道,“回公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苏神医医术极高,短短三天,属下就能自行运功疗伤了。”他伤得很重,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若是他自己下药,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恢复得七七八八,而苏玉衣几帖药就让他短短时间内恢复平常,让他不得不佩服。
“三天?”墨容溪看向窗外,想起他们刚刚到西域的时候也是半夜,“我昏迷了很久?”
“是。公子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了。”莫歌如实道,“是苏神医给公子医治的。”
“苏玉衣……”墨容溪揉揉额头,睡得久了脑子昏沉沉的,极不舒服。他勉强打起精神,问道,“她人呢?”
“出城了。”
“出城?我们现在在哪?”
“湖汉城,距离西域圣都还有一大半路程。”
“恩。”墨容溪点点头,“那天,我服下凝阳丹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夜风痕会在?
“之后,夜太子就到了。(
我的校花老婆)”莫歌脸色不太好,愧疚地看着墨容溪,“属下无能,接了夜太子一招就昏了过去,接下去的事全然不知。醒来的时候就在马车上,清沂也在,还有两个西域护卫守着我们。”
“不怪你,夜风痕的身手高你一筹,你不是他对手。”墨容溪想了想,吩咐道,“莫歌,派人跟着苏玉衣,看看她和夜风痕有什么牵扯。”
“是。”
“不要跟得太紧,夜风痕似乎很看重她,定也会派人跟着,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是。”
“下去吧。”墨容溪挥挥手,莫歌身影越过窗户,消失了踪影。墨容溪枕着双臂躺下,冷静地回想那日发生的事情。
霓沁华对苏玉衣似敌似友的态度,苏玉衣对西域长老的恨意,苏玉衣和夜风痕暧昧不清的关系…种种都围绕着苏玉衣,那个心思一样深沉如海的女子。
墨容溪眯起眼,脑中浮现出那如雪莲般脱尘出世的女子,眉目和笑容,似乎都蒙上一层纱,朦朦胧胧。她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一个一个叠在一起,勾起了他的兴趣。(
嫡宠四小姐)
而此时,在城外一间茅庐里的苏玉衣,打了一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更靠近火堆一些。
“苏玉衣,你是有多冷?”一旁的霓沁华看不下去,睨着她道。
“我畏冷,你不是不知道。”苏玉衣白了她一眼,又添了柴火。黑夜中,火红的火苗照暖了她的脸,红扑扑的,比起一直清冷的她,添了几分少女的温和。
“苏玉衣,其实你还挺漂亮的。”霓沁华双手抱膝,头枕在手臂上,侧着脸看着苏玉衣。
闻言,苏玉衣不禁莞尔,“那你还总是和我过不去?总是喊着要杀了我。”
“因为你伤害了哥哥!”霓沁华音调陡然增高,眼眸中染上了血色的恨意,“苏玉衣,你不知道,当我回来看到哥哥为了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时,我真的很恨你,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脸上的笑容凝住了,苏玉衣心口仿佛被割了一刀,疼得她呼吸都困难。她用力攥紧袖口,火苗也照不红她苍白的脸。
“苏玉衣,哥哥真的很喜欢你。”霓沁华突然软了声音,闷闷的,满是心疼。她永远忘不了,夜风痕一身酒气,双眼无光地瘫在地上,如珍宝似的捧着桃花,卑微地一遍又一遍念着苏玉衣。那时候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风华无双的西域夜太子,天知道那一刻,她的心有多痛,痛得她连泪水也麻木不落。
“我知道……”苏玉衣微微一笑,眼角湿润。
霓沁华偏头看着她。
缓了一会儿,苏玉衣又往火堆里添柴火,一边添一边噙着淡笑,说道,“我从来都不怀疑风痕对我的感情,这个世界上,谁都会背叛我,谁都会伤害我,唯独风痕,我相信他不会。他懂我,知道我想要的和我所不要的,他明白我不愿意做皇宫里的金丝雀,明白我想要的只是两个人云游四海,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而他,给不起我,所以三年前,知道长老要逼我走,他没有出面,而是顺水推舟,把我送开,尽他所能,给我我想要的。”而把自己留在永无止尽的悲伤和回忆里。
“你真的……不喜欢哥哥吗?”
“喜欢,若是不喜欢,我又怎么会住进太子府,任凭别人称我太子妃。”苏玉衣诚然道。她停下手,学着霓沁华把自己蜷成一团,平静地说道,“曾经,我是愿意做他的太子妃的,也愿意试着和他过一辈子。只是,他不愿意束缚我,一心放我自由。”
想到当初的她,看到风痕心也会跳得很快。那个少年,翩若惊鸿,潇潇暮雨下,他的笑宛如一股清泉流入她的心底。
可惜,缘浅。
“离开西域后,我知道他因为我选择醉生梦死,我也放不下他,就想要回去。”苏玉衣笑了笑,继续说道,“半路,我又经过了桃花谷,就想起我给他跳的桃花尘。风痕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心意,可他还是坚持送我离开,他怕什么,我又岂会不知道?我好不容易踏出一步,他却又退回他的界限。说实话,我怨他,怨他走进我的心又毫不留情地离开。”
“那你现在呢?”霓沁华问得小心翼翼,万般在乎苏玉衣的答案,她知道这个答案对夜风痕来说有多重要。
“不喜不怨。”苏玉衣淡然一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那……你对墨世子……”
“墨容溪?”苏玉衣半挑眉,提到墨容溪,她心情轻快了许多。
霓沁华没有错过她眉宇间的一抹轻和,晦涩地开口,“他拼死护你,你们到底…”
“他护我,也是觉得我有价值罢了。”苏玉衣不以为意。
“可也用不着拼死吧。”霓沁华心中也是有芥蒂,她认准了苏玉衣是她嫂子,突然冒出一个墨容溪对她嫂子那么好,心中难免介怀。
苏玉衣心口一动,微微失神。
墨容溪确实没必要冒死救她,就算想要试探她的身份,也用不着那自己的生命当赌注。西域长老是真心杀她,做不得假,如果他想要试探,袖手旁观即可,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墨容溪……
墨容溪……
苏玉衣跟着心跳的节奏,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动容。
墨容溪,你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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