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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重回人间二皮和田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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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二皮和田英

    李二皮第一次见到静姝是在公社的集市上。(炼妖壶之万族争霸)那天,静姝像一个仙女降临到了他的眼前。二皮活了三十多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她的皮肤怎么那么白,像剥了皮的鸡蛋,那么白,那么嫩;她的鼻子、嘴怎么就是那么好看,李家婆婆蒸出的枣馍,雪白雪白的,真好看,好看的让人不忍下口,但还是没有眼前这个女人的鼻子、嘴巴这么好看。她的眼睛怎么那么亮、那么黑,像两只挂着露水的黑葡萄。她的小手白白的、细细的,手指头像春天刚刚长出的苇笋,白白的、柔柔的、细细的、嫩嫩的,这只小手轻轻摸着他的小黑猪:“小猪猪,好可爱哟!”声音也是那么好听,就像小鸟唱歌一样。二皮心想仙女也就是这个样子吧,比家里年画上画的好看多了,好看不止一百倍呢!

    二皮中了魔,他跟在这个仙女的身后,全然不管他的小猪了,管他跑了还是人捡了。他跟在仙女后面五步远,看着仙女两只长辫子在仙女的大大的屁股上甩来甩去,那个小细腰一扭一扭,二皮跟在后面不知咽了多少口水,他的厚厚的嘴唇干干的像要黏住似地,他想咽口唾沫,但嘴里、喉咙里一点水气都没有,他干张着嘴,看着他的仙女坐上了一个小伙子的自行车,心里就有些不平:“凭什么呀?”但他随即心里也承认那个小伙子也好看。他哀叹一声,全身顿时泄了气,眼看着自行车疾驶而去,不见了踪影。

    二皮回到他的摊子上,不用他打听,周围的人们正兴致勃勃说着仙女的事。他这才知道,仙女是公社宣传队的,叫什么不太清楚,反正名字不好记。二皮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活了一把年纪,从来没有和女人亲近过。公社放电影或宣传队来演出,二皮总是搬着个小板凳,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借机蹭一蹭姑娘小媳妇的身子,有时大着胆子摸一下她们的屁股,有一次,他喝了二两酒,摸了一个小媳妇的****,让小媳妇反手給了一巴掌,更没想到的是,小媳妇的男人还在旁边。二皮虽然喝了酒,但行动还算敏捷,只挨了小媳妇男人的一脚,就混进拥挤的人群逃走了。

    说实话,台上演什么节目,二皮并不是很上心。所以,当听到周围的人们眉飞色舞地说着他的仙女时,他很后悔。他似乎记得当时人们欢呼时,台上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唱歌,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可是现在,二皮后悔得腿肚子都转筋了。转念一想,老天爷把仙女送到我的眼前,她就是我的了。

    于是,二皮没事就到公社来转悠,有一次他看见仙女出了公社大院到小卖铺买洗衣粉,有一次他还看见仙女和几个同样也很漂亮的姑娘出来嘻嘻哈哈地买了一个西瓜回去。这天傍晚,他先看见上次带仙女的小伙子骑着自行车出来,他心里就警惕了起来。果然,不到两分钟,他的仙女就低着头慢慢地走了出来。仙女左右看看没人,就坐上了小伙子的自行车。

    二皮骑着自行车就跟了上去。哼,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没想到我二皮是神算子一个吧!二皮一路跟着到了河湾里,爬在高高的草丛中,偷听他俩的谈话,知道了小伙子叫天奇,仙女叫静什么书还是什么苏。(玄灵变)二皮爬得很低,加上夜色,几乎看不见他们,但二皮能听见他们的亲嘴声,听见他们调情声,最后,他听见他们做了那事。小伙子喘着,呼呼地喘着,他听见他们光身子剧烈碰撞时的“啪啪”声,还有他的仙女居然哼哼着,就那么舒服吗?她居然还叫着:“天奇,奇,奇奇,快,亲亲我,我要你……”哎呀呀,真是不能听了,真真的不能听了。他的仙女的美好形象一下子就倒塌了。这个****,这个贱货,亏我还这么待见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二皮想冲出去,把他们摁在那里,把他们捆起来,给她脖子上挂上一只破鞋去游街。要不就把他们光溜溜地捆在一起,在大街上示众。要不就把这两个王八蛋****扔到河里去……等到他在那里满腔愤怒地想着一招又一招去处置这两个人时,天奇和静姝已经走了。二皮两只手抓的满满的都是泥,脸埋在土里弄得嘴里全是泥。二皮恨恨地捶着地,俩****,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所以,当二皮第二次跟着两人到了河湾,当两人正在剧烈缠绵时,二皮果断地抱走了两人的衣服……

    二皮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光溜溜的人在他面前惊慌地缩成了一团,心里不知有多么的快活。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体,即使在夜色中,也是光润白洁,美丽娇柔。二皮咽了口唾液,心中有些不忍,他把衣服扔给了女人:“穿上!”

    静姝慌乱地穿着衣服。穿好了衣服,静姝的心也平静了许多。她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看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天煞似地男人。这天月亮很亮,那个男人一身黑衣,高高地竖立在那里,像是传说中那个地狱里的黑色无常,满身弥漫着阴森森的气息。月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使他的脸显出斑驳的阴影,那张脸狰狞着,两只眼睛在月色中闪着鬼魂般的荧光。

    静姝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快速地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不管怎样,先让天奇穿上衣服,只有穿上衣服,才可以和眼前之人平等,是祸是福,再说。

    静姝壮胆提高了声音:“把衣服给他!”

    黑衣人显然很惊讶:“哦?”

    静姝坚决地又提高了声音:“快,给他!”

    黑衣人竟然把衣服抛给了天奇。

    静姝拉着瑟瑟发抖的天奇站了起来,和站在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对视着。这时静姝才发现,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并不高大,甚至还矮着他俩一截。静姝静静地不动声色地盯着黑衣人,她捏了捏天奇的手,往身后拉了拉。意思是让天奇不要做声。

    静姝和黑衣人就这样对视着。其实,静姝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眼睛,夜色中,她只能模糊地看见对方黑洞洞的眼。她心里很害怕,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对视什么时候是个头,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她只能稳住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让他先说话,看他想干什么,我再想办法。(终须再见)”

    静姝听得对方的呼吸在渐渐加重,最后,几乎是重重地喘起来了。静姝心里得意起来:“哼!就这两下子。”鼻子忍不住哼出了声。

    “****!贱货!”

    “什么?骚什么货?贱什么货?男的未娶,女的未嫁,我们只是在恋爱。你管得着吗?”

    “我……,我……,我管得着,你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我管,我管得着!”

    “那里见不得人了?那里见不得人了?”

    “当然见不得人了,你们和牲口有什么两样?你们……你们……”黑衣人突然大喊起来,“来人呀!来人呀!抓破鞋呀!”

    静姝一时没了主意,只能指着黑衣人:“你,你……”

    天奇一下子上去捂住了黑衣人的嘴:“别喊!我给你钱。”说着将两只裤兜里的所有纸币全塞给了黑衣人。

    黑衣人将几张纸币稍加整理,对着月光仔细地看了又看:“哼!就这点?”

    “好说,好说。”天奇想把静姝手腕上的表脱下来,“给,这块表,梅花表,值好几百块呢!”

    “不行!”静姝捂住了手腕。这块表是爸爸买给妈妈的定情物。是十八岁生日那天妈妈送给自己的,是自己非常珍爱的东西。

    “静姝,快给他,我们不能让人发现。快!”天奇强把表从静姝手腕上撸了下来,“给!高抬贵手,高抬贵手,放了我们!”

    黑衣人将手表附在耳朵边,仔细听了听手表发出的均匀、悦耳而有力的“嘀嗒”声,再凑着月色看看这块表,表不是很大,在月色中闪着晶莹润泽的光,夜光表针也缓缓地转动着,像是个好东西:“这还差不多。”

    黑衣人离去了。静姝一下就跌坐在地上。其实静姝也知道,尽管他们是自由恋爱,但深夜光溜溜地被人抓了现行,毕竟是个丢人的事情。如果说出去,也是抬不起头来的,总是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也不好过。静姝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唉,我的表啊!算了,破财免灾吧!

    经过黑衣人这一出的突袭,静姝和天奇火热的恋情像是被冰雹打了一顿,枝枝叶叶的狼籍一片,几天也打不起精神。但这时精神抖擞的有一个人,那就是田英。田英表面嘻嘻哈哈,天真快活,但却是个有心计的人。她喜欢天奇,她始终认为是静姝横插了一杠子,破坏了他和天奇的感情。但田英一点也不埋怨天奇,她笃定天奇是喜欢她的,只是静姝施展了狐媚技术,迷惑住了天奇。她不动声色,天真烂漫地演她的媒婆。其实把天奇和静姝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天奇和静姝何时出去约会,在什么地方约会,她都一清二楚。二皮跟踪天奇和静姝,她是知道的。二皮抓住了天奇和静姝的所有细节,她都躲在暗处看了个真真切切。她知道机会来了。

    李二皮这个人,田英也是知道的。(超级神警)田英爸爸当村支书的时候,和二皮是一个村的。二皮父母是个出名的人物。这老两口是出名的抠门,是个干柴棍棍都能榨出油来的人。一斤麻油能吃一年。二皮是个老生子,爸妈四十岁多岁才有了他,却没有把二皮当宝贝。即使是二皮长身体的时候,老两口做饭也总是一口口,二皮总是吃不饱。所以,二皮总是这家地里偷个萝卜,那家地里偷个红薯,村里人见怪不怪,不以为意。有时,村里人看见二皮,还摘个西红柿给他,或者给他一个饼子什么的。二皮父母在二皮二十多岁时就过世了,也是抠门闹的,生了病也舍不得看,硬扛着。老两口最后都是熬得皮包骨头地去了。不过,给二皮留下了三间房子和一个小院,还有新做的一个平柜,两个扣箱,四把椅子,一个圆桌,是为二皮以后结婚准备的。

    二皮虽然长得丑,但特别会过日子。从春天到秋天,二皮基本上以野卖和卖剩下的菜当蔬菜,他把自己小院里和自留地边边上种的各种蔬菜,在河沟里洗净,捆成一把一把,把西红柿、茄子什么的,也洗净,统统装在一个筐里,早上天麻麻亮,就自己驮上到县里去卖。铺块塑料布,五毛钱一把,五毛钱一小堆。县里的人看他的菜鲜亮,也不问价钱,一把一堆地拿走,不到中午,几十块钱就到兜里了。二皮虽然也继承了父母的抠门,但有时也不亏待自己,挣了钱就到小饭馆要碗桃花面。二皮和他爸爸一样,还很会养猪,家里养着头黑母猪,一年下两窝猪崽,赶会时,将十几个猪崽小蹄子一捆,往麻袋里一装就去了。因为二皮的小猪崽水光溜滑,十分壮实,到集上,准能卖个好价钱。二皮卖完猪崽,总是买几块豆腐干,几块猪头肉,喝二两酒犒劳犒劳自己。

    二皮父母去了后,也有热心人给二皮介绍对象,好多姑娘一听家里没有公婆,还有三间房,房里还有新家具,男人也是很能干的,条件是不错的,往往也很动心,但一见二皮,就打了退堂鼓。一来二去,二皮就到了三十岁了。二皮此时可真着急了,一直央求村里说媒的给他再说说。说媒的知道姑娘们其实是嫌弃她的长相,那长相是没办法改变的。所以,说媒的表面上应承应承,心里其实早就怠慢了。

    那天在集上看到静姝,二皮的原始冲动被焕发出来了。所以,他才不由自主地跟着了静姝。看到天奇和静姝的男欢女爱,心里也是痒痒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他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小子,把那么个妙人儿抱在怀里,也来痛快一下。那天抱了他们的衣服,本心是要干点什么的。干什么?他也说不上来。总之,那天回去后,他眼瞅着十几块钱和那块小小的表,不知心里有多么的不甘。哼!十几块钱,二皮是看不上的,表?哼!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二皮只觉得吃了天大的亏,哪怕抱抱那个仙女,不,她算什么仙女,就是个女人,就是个****,又或者,干了她。二皮拍拍脑袋,干了她?二皮心里踌躇了起来,心里还是有些怕。算了吧,就当跑了几只小猪崽,亏了本吧。二皮心里烦恼了几天,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还得吃喝呢,不想那些没用的了。

    这天,田英找到了二皮家。二皮知道田英的爸爸已是公社的头头,虽然原来是一个村的,原来也认识,可这丫头这几年可不得了了,眼睛都快长到脑门上了。(疯巫妖的实验日志)见过几面,那丫头正眼也不看他一眼。二皮是有骨气的,今天见田英来找他,也是两眼吧嗒地不正眼看她,你爸是公社书记,县官还不如现管呢,我又不求你什么!

    二皮端坐在椅子上,听完了田英的一席话,心里一惊,这小丫头不一般。田英说了什么呢?大概意思是,让二皮到公社去揭发静姝,说她作风败坏,乱搞男女关系,被二皮发现,用一块表贿赂他,但二皮不能容忍这样不道德的行为,站出来揭发她。当然,不能说出了那男人是谁,因为这不是那男人的错,是那女人有意勾引那男人。

    二皮把田英这番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二皮想起这件事就懊恼,本来就吃了亏,还要损失一块表?田英见二皮皱着眉头半天不吭声,就知道这个全村以抠门闻名的后代心里在想什么。田英把二百块钱拍在桌子上,你想想看吧!事成之后,还有酬谢。田英知道二百块这个诱饵可不小。

    静姝被队长叫到了办公室,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四十多岁干部模样的男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穿一件灰色小翻领干部服面带鄙夷的女人坐在那里。那个男人表情严肃,两眼凌厉地盯着静姝:“你就是秦静姝?”

    “我?啊?是。”

    “你交代一下,有革命群众揭发,你道德败坏,勾引男人乱搞男女关系,你老实交代。”

    “我,什么?”

    “不要装蒜。老实交代,我们有证据。”说着,那个干部将一块表放在了静姝的面前。

    “你老实交代,和谁胡搞?搞了几次?在什么地方胡搞?把所有的情况都交代清楚。”

    这时,静姝什么也明白了。她想争辩几句,但又觉得不妥,她不想把天奇牵涉进来。静姝骨子里的犟劲上来了,不管那个人说什么,问什么,她从此就只是低了头,再没有再说一句话。

    静姝的态度是那两个干部和队长始料不及的。原来,他们想着静姝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在逼问之下,一定先是哭哭啼啼一通,然后声泪俱下地狡辩是那个男人勾引了她,然后求饶等等。如此,他们也好向上面交差。其实,来时上面有交待,只要让静姝承认勾引男人,乱搞男女关系就行,拿到静姝的认罪书哪怕是书面检查就行。这下可好了,静姝不仅不说话,不认罪,而且对写什么认罪书和检查什么根本是不屑一顾,鼻子哼哼着理都不理,最后,一句话不吭掉头就走了,两个人拍桌子拍得都手疼了,静姝也没回头。

    这下队长着了急,队长原先也是想让静姝浮皮潦草地写个检查了事,《小二黑结婚》已经排完,现在正在一幕一幕地抠细节,正是节骨眼儿上,没有静姝可不行。可静姝这一走,可把那两个干部惹恼了,他们俩大拍了一顿桌子,摔瘪了两个茶缸,撂下狠话就走了。队长好话说了一堆也没用,拦也没拦住,拽也没拽住。

    队长没办法,先是把静姝叫来臭骂了一顿,然后又软下身子求静姝好歹写一个检查,写上几句话交了差就行。(大豪门)静姝眼皮也不抬,几句话差点没噎得队长背过气去:“我一个未婚女子,谈个恋爱还得写检查?队长,是不是新社会还不如旧社会?人家小二黑和小芹还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这一番话将队长噎得没话可说。队长其实也知道静姝和天奇谈恋爱,他们情投意合,所有人看在眼里,虽然过了点,但也算是自由恋爱,并不是乱搞男女关系什么的。这一出不知因何而起,队长也不明白。被静姝噎了半天,气也不顺,想想也没多大事,干脆不管了,自顾自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公社下了通知,大意是:秦静姝,道德败坏,乱搞男女关系,而且态度恶劣,拒不认罪,没有资格在革命宣传队工作,遣回原村。

    这下着急的不光是队长了,副队长、导演、公社分管宣传的书记都着了急。队长夸下海口,将《小二黑结婚》作为国庆献礼给县里汇报演出。这下可砸了,连主演都被遣回了。几个人找到公社书记,将情况说明,并且将县长抬了出来,说这出戏是县长点了头的,国庆必须在纪念大会上作汇报演出,不然,那个影响可……书记沉吟了半天,最后答应国庆汇报演出后将静姝遣回。

    这一场风波,静姝倒也没什么变化,一切照旧,只是话少了些。这一闹却把天奇吓了个够呛。他一个放羊汉的后代,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你别看天奇在舞台上也算个有神采有气场的人,把个不大点的舞台也能玩的有风有光,要雨得雨。但骨子里是个懦弱的人。这一出,早吓得气都不吭了,话也不说了,而且和静姝也拉开了距离,除了排戏,见面话都不和静姝说话了。自然界的很多弱小的动物,在嗅到了、预见到了危险后,都会本能地逃避和藏匿。天奇大概就是就是如此吧。而外表柔弱的静姝,却像一只眼见危险却也要保护自己高贵和自尊的野猫,不知也不避危险,就算搭上性命也无所谓。

    眼看到了九月,离汇报演出不到一个月了。《小二黑结婚》在一种微妙、奇怪和略显沉闷的气氛中进行最后的彩排。静姝和天奇戏里仍然是小芹和小二黑,他们天生有演戏的才能,只要扮上,音乐一起,马上就能入戏。尤其是静姝,这么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不少事情,她妩媚柔弱的外表,也多了很多爸爸那样的沉静和淡定。静姝还传承了身为大家闺秀的妈妈的隐忍、坚强和豁达。她已经预见到自己和天奇的爱情恐怕只是在戏里才能完美,所以,静姝很用心地演着小芹,看着小二黑的眼神仍然是热辣辣的。戏外静姝和天奇关系多了好多尴尬,天奇和静姝已形同陌路。静姝是避嫌,是为了不牵扯天奇,心里其实还是有所期待的,没人的时候,她总是想和天奇说话,而天奇总是快快地避开。天奇是纯粹的恐惧,真的恐惧,是对他未知命运的恐惧。他祖辈和父辈的卑微,低贱地生活在贫瘠小山村的艰辛、困苦,自然让他对目前他所得到的一切倍加珍惜,轻易不敢丢弃。他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牵扯进去,在美丽的梦幻般爱情和实实在在、触手可及的生存之间,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后者。

    静姝显然是有幻想的,她对爱情的执着使她天真地认为,爱情是美好的、美丽的,美好的东西虽然可能经历曲折磨难,但最终还是会圆满的。她在煎熬中期待着等待着……

    但有一天彩排中她突然晕倒了,这一晕把她的所有期待等待都化为了泡影,她的悲剧人生才真正开始了。她被公社卫生院诊断出,她已怀孕三个多月了。

    这个消息无疑相当于八级地震,把所有的人震得目瞪口呆,乱了阵脚。先是公社宣传队长,接着是分管副书记、副队长、导演等一干人,他们震惊了,这完全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情。本来《小二黑结婚》这出戏,虽然水平有限也很粗糙,但无疑这是个让大家都露脸的事,对于副书记、书记来说,这是政绩,对于队长、副队长来说,这是他们宣传队存在的价值,对于地区来的大导演来说,这是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经典之作。静姝这一怀孕,震惊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恼怒。因为静姝把这一切的一切都毁掉了。而且更可怕的是,未婚怀孕,这就不只是道德问题了,这是个政治问题,这是犯罪,犯了流氓罪。

    基于这一切,他们忘却了往日对静姝的赞赏、关爱甚至宠爱,他们在静姝第一次被审查时表现出的急切袒护已荡然无存,他们像要和静姝撇清关系似地同仇敌忾地或默认、或讨伐静姝的罪行,静姝被带走了,而且是被拷上了手铐带走的。

    静姝一次一次地被审问,奸夫是谁?在什么时间、地点胡搞?一共几次?如果不回答,就要游街,判刑,坐牢,甚至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看着办吧!好吧!你想想吧,老实交待,你还有一条生路。你如果老实交代,我们还可以考虑让你生下孩子,是不是?那孩子总还是你的亲骨肉呢,打掉你不心疼?活生生的一条命呀!对不对?再说,你和那个奸夫,不,那个男人是不是有感情,是不是还想在一起?如果你们俩情投意合,即使怀了孕,也只是作风问题,顶多写个检查就行了,也可以让你们结婚,怎么样?你还是不交待吗?啊呀呀!你真是个牛皮灯笼,怎么就点不透呢?你呀,你呀,真是个茅坑里的半头砖,又臭又硬,你就等着游街吧,等着去坐牢吧,你知道你犯得是什么罪?是流氓罪,你以为你是偷了个䦆头偷了个羊,你这是偷人,在封建社会就是破鞋,是****,是要受刑的,是要坐那个什么木驴子的还是什么木马的,要不就用棒子狠敲你的肚子,把你的那个什么打下来的。新社会了,没有那个了,但你必须老实交代……

    静姝被关在一个六平米大小的黑屋子里,早上一碗稀饭,几小块咸菜,中午两个窝窝头,一小碗水煮白菜,晚上又是一碗稀饭,几小块咸菜。每天上午下午各提审一次,剩下的所有时间呆在这个小黑屋子里,门外日夜有人看着,上厕所得喊报告。几天下来,静姝廋了好几斤,脸色苍白,红红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静姝自从关进这个黑屋子,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慌,而是很平静很平静,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审问一声不吭,回到小屋子也是一声不吭。她每天都要把递进来的饭吃得光光的,然后就是躺在那个木板临时搭成的床上睡觉。

    她的态度让审问她的人也无可奈何,一个女人,还怀着孩子,又不能打,大不了拍拍桌子瞪瞪眼,吓唬吓唬。上面有交待,一定让犯人承认犯罪行为,但不能闹出人命来。所以,只能在言语上作文章了。审问的人软硬兼施,好话歹话都说尽了,静姝还是不开口。静姝整天不急不躁,不吭不哈,急得审问的几个人上了火,这几天含着甘草泡着菊花继续审问,劲头已经不像前几天足了。

    这天上午静姝刚刚坐下,居然开口了:“几位同志,你们这几天辛苦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张得老大,这演的是哪一出呢?

    静姝整了整有些褶皱脏兮兮的衣服:“我说吧!”

    几个人面露惊异之色,互相使了个眼色,赶紧准备好了纸和笔,紧盯着静姝。

    静姝的交代,使几个人期待已久的心有了很多的失望,他们本来想象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带着仙气的小女子,现在却怀着不知道谁的孩子,这背后一定有很多的不寻常故事,于是,他们摆好了架势,做好了听一个首先能满足他们强烈的好奇心,而且还能和亲朋好友去显摆、去炫耀,更能在茶余饭后品尝和咀嚼的好故事。但故事居然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奸夫,我相好的男人叫李二皮,我们约会的地方是离公社几里外的那条小河湾里,你们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还给了李二皮一块梅花牌手表呢,那可是我妈和我爸的定情之物呢,要不我怎么能随便给人呢?上次李二皮揭发我?那是我俩吵架了,我生气不理他了,二皮怕我抛弃他,就告了我,其实他是怕我离开他。二皮丑吗?我觉得不丑,他很有男子气嘛!对我好,还给我好多钱化。你们知道有一部世界名著吗?是雨果写的,叫《悲惨世界》,里面有一个敲钟人,叫卡西莫多,比二皮丑多了,可丑了,但那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可以用生命保护艾丝美拉达,那样的人多男人呢!那样的男人我就喜欢。我们有了孩子,是准备结婚的,等汇报演出以后,就准备结婚的,不信,你们去问李二皮,他把新房都准备好了。

    这个故事把几个人惊着了。他们好像去看一出《十五贯》,怎么唱着唱着,戏里的陈二娘居然和娄阿鼠好上了,让人新鲜而又不可思议。几个人狐疑地看看静姝,又看看静姝坦然地签上字的审问记录,那可是白字黑字的明明白白地放在眼前呢!几个人最后商定,如实上交,让上面处理。

    没几天,静姝和二皮的故事就传遍了赵庆公社的十几个村,人们热议着这件事,田间地头,屋头院里,桌上灶间,人们都在兴致勃勃地谈着这件事。自然,姥姥姥爷也知道了这件事,但静姝回来后他们才确信了此事。

    这天傍晚,一台手扶拖拉机将静姝送了回来,还有静姝的行李。静姝形容憔悴,原先合身的粉色小碎花衣服都宽大了,她背着一个绿色的军挎包,提着铺盖卷,站在了门口。她倚着门框,叫了声“妈”,就软软地坐到了地上。

    静姝一躺就是两天,第三天静姝起了身。她把姥姥姥爷叫到床边,说了以下一番话:“爸爸,妈妈,对不起。不要问我怎么回事,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从今天开始所做的事情,您二老不要问。为了一个我应该守护的人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准备嫁给李二皮,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忍着、受着。我的命就是如此,您二老不要埋怨,不要悲伤,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会下的,你们就当是白养了这个闺女。”

    静姝“咚”地一声给爸爸妈妈跪下了。姥姥把静姝抱在怀里,满脸泪水:“冤孽呀!冤孽呀!”姥爷没有说一句话,但从那天起,病倒了。

    事情的结局是这样的。公社来人把那块梅花表交给了二皮,并训斥了二皮一顿,命令二皮赶紧娶了静姝。七天后,二皮用自行车将只带一个小皮箱的静姝接到了家里。《小二黑结婚》因为静姝的事件彻底流产。不久,田英和天奇被选拔到县文工团工作,三个月后,他们俩结了婚。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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