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借着月光,阿希能清楚的看见如月拿着那件衣服,身旁装模作样的拿着针线,她却没有动静,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
推门进去,还看见如月的脸上挂着的泪珠。
听见响声,如月连忙着急擦拭脸上的泪珠:“到底是针线活不好,这衣服我缝补不了。”假装若无其事的跟阿希说话。
端着箩筐就要走了出去。
“流光……”阿希拉住如月的胳膊,迟疑的开口,“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如月回答的又快又急,眼眶里的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阿希的语气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放下手中的衣物,如月终于哭了出来:“他要娶别人了……”
“我……”阿希面对如月的眼泪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也是得不到爱的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很难过吗?”
“我为什么不可以难过!”如月哭的有些狼狈,却也知道面对阿希不用掩饰自己的任何情绪,随后也警觉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用手擦干眼角的泪。直直的看着阿希。
“你还有我……”阿希不太确定的开口,有些心虚的看着如月,可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难过的姑娘,他日日纠结,自己未说出口的情绪,是继续隐藏,还是开诚布公,若是继续隐藏,自己便是太过憋屈,若是开诚布公,便是要加速如月离开的脚步,终是在这个合适的契机,略带迟疑的说了出来。
如月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阿希的话一般:“我便是有千万人,全天下也只有一个他……”
如此坚定却是慷锵有力的语句,说罢又露出一丝苦笑:“便是早猜到这个结局,原本只有利用,原本他娶任何人都好,也不会是自己。倒是自己太过于高看自己了。”
说完,推开阿希的手,自顾的走了出去,阿希转过头看着如月的背影,她喜欢穿大裙摆的衣服,站在一棵梨花树下,正是深秋,叶子一片一片的落在她的衣服上,在柔顺的滑了下去,整个画面美不胜收,阿希却看出了几分悲哀的味道……
这日一大早,李渊刚刚起床,有侍女拿来宽大的龙袍,替他修身紧衣,另外的忙着端上来早饭,端起一杯浓茶给李渊漱口。
外面的小太监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在李渊面前跪下:“圣上,二殿下从昨夜子时便跪在了寝宫大门口,任奴婢们如何劝道也不肯离去。”
“所谓何事?”李渊不解,秦王向来不肯与自己亲近,便是没有必要的请安或者是会晤,能推则推,如今却是如何这般样子?
“秦王殿下说……”通报的小太监愣了一下,似乎在酝酿语句,任凭自己也知道这是忤逆圣上的大罪,“秦王殿下说,请皇上收回指婚,不若,便一直跪在那里不肯起来。”
“放肆!”李渊本是很好的心情瞬间被李世民破坏,自己的二儿子果然是从来不肯给自己省事,“君无戏言!”
“圣上息怒!”通报的小太监也吓得两腿发抖,一个劲的叩头,“圣上息怒!”
“让朕且先去看看那个逆子!”李渊大袖一佛,向着门外走去。
长孙宁熙觉得今日甚是奇怪,虽说自己中意秦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却很少有奴婢敢在她的面前议论纷纷,自己本是娴熟,闲来无事把帮着李世民打理府中的事物,李世民本是男儿,对这些便是不在意的,她却乐得自在,把一切打理的妥妥当当的,俨然一副秦王俯女主人的样子,她待人亲切从来不摆架子,过节还会给侍女奴才加银两,若是谁有个头疼脑热便是会亲自去照看,所有人不论是官僚还是下人都喜欢她,只是如今一大早每个人看见她都是一副面露难色的样子,长孙宁熙也觉得奇怪的很。
远远的看见魁梧的尉迟敬德,本是要伸手打招呼:“尉迟将军……”
尉迟敬德却像是见了鬼一般的跑了。
“你……”留下长孙宁熙一个人不知所然。
“宁熙!”身后传来长孙无忌的着急的声音。
“哥哥。”长孙宁熙转过头,一脸奇怪,“今天早上好生奇怪,所有人见我都……”
“秦王出事了!”长孙无忌打断长孙宁熙。
“什么事?”眼看自己的兄长一脸严肃,长孙宁熙也变了脸色,“受伤了?还是有人害他还是?”
“这个……”长孙无忌吞吞吐吐道。
“你快说啊!”长孙宁熙一脸的着急。
“圣上颁布了一道圣旨,把你许给了秦王,已经向天下昭示了……秦王昨夜才听说……”
“……”
长孙宁熙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剩下的话长孙无忌不用说她也明了了:“他不愿意所以去求圣上收回圣旨是吗……”
长孙宁熙的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
“所以大家都担心……”
“让我扮作你的侍女进宫去好不好?哥,你不是有宫牌可以进宫吗?”长孙宁熙反应过来哀求道。
“便是进宫你也难堪啊……”长孙无忌迟疑道。
“可是我不能看着秦王触怒圣颜啊!”
秦王这一段时间一直跟长孙无忌称兄道弟,虽说是有些拉拢的意思,但是他真诚而不做作,况且他真的是个好将领,自己对他便早已是心悦诚服。
看着长孙宁熙哀求的样子,明知道可能没有什么作用,还是咬咬牙:“你且去换一身丫鬟的服装,我们进宫!”
长长的走廊,李渊老远就看见一市民跪在地上,深秋本是干燥,蚊虫便是也多,他脸上有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整个嘴唇也苍白苍白的。
他只着了一件单衣,整个人冻得直哆嗦。
“父皇!”本是无精打采的李世民看见了李渊,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接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已经隐约有血迹了,“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与长孙姑娘便是无意!”
“荒唐!”李渊身后跟了无数侍女太监,自己自然是不能在这里失了颜面,“天子的话岂有收回之理?速速回去休息!今日免了你的早朝!”
“便是强扭的瓜不甜!”李世民急急辩解道,“索性儿臣为粗俗之人,便是无碍,毁了长孙姑娘一身的幸福便是不好了!求父皇开一面收回成命!”
“你便是放肆!”李渊呵斥道,“便是无意,又为何让长孙姑娘入住秦王俯,打理府中事物,便是人人都认为她是你秦王的女人,她便是不清白之躯,何人敢要!”
“那便是误会!”李世民开口,“便是她的兄长投奔秦王俯,长孙家本是只剩下着兄妹俩便是可怜她才出此下册!求父皇谅解!”
“那么说你对她便是无意!”李渊问道。
“天地为证!”李世民信誓旦旦的开口。
“那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有。”
“人何在?”
“殁了。”
“殁了。”
“殁了?”李渊颇为诧异。
“便是儿臣这辈子所有的感情也随着她殁了,儿臣再也无法分任何感情给别人了。”
李渊看着李世民,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同他这般,血气方刚,以为自己的眼中除了那个女子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了。
他看着李世民,遣散了侍女太监,用了自己父亲当年劝慰自己的话:“你便是这般的说,那朕也无话可说,若是那女子尚在你身边,便是许了你也无妨,可惜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妻,左右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全天下都知道她将是你的妻子,若是你不肯娶她,她便是一个不伦不类无人敢娶的女子,死亡是她唯一的选择,你倒是不如可怜她,娶了她,便是当做摆设也好,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左右便是没有她,你也是要娶别的女子。”
当年自己失去了她,甚至想过终身不娶,自己父亲也如同自己一样,擅作主张,把自己与别的女子定亲,自己宁死不从,父亲这般的说道,他便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娶了那女子,便是耐不住诱惑,与她有了两个孩子,从此妻妾成群,她的模样也早已模糊了。
“这是什么道理?”李世民想也没有想,便开口拒绝了,“违背心中所爱便娶了她人,便是不忠,心里明明有别人却娶了她,便是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世民自问不敢当!”
李世民的一番话却把李渊问住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当年懦弱,经不住诱惑,如今却把责任归结到自己的父亲身上。
“那你打算如何?”
“便是终身不娶也罢!”
“胡闹!”李渊不耐烦起来,“如今天下不稳,人心动荡,便是你为国出征的好时机,不娶亲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何以服众?”
看着李世民没有说话,李渊继续咄咄逼人:“便是君无戏言,你若是为难朕食言天下人,朕也要拿天下人去为难你,你若是还不肯娶长孙宁熙,朕便昭告天下,秦王身患重病,不愈而亡,将你终身囚禁,这天下兴亡,与你无关!”
李渊说完,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徒留李世民一个人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