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下课铃响起,走廊里挤满了匆匆忙忙的学生,然而穿行在人流之中,索伦却走得很从容,无形的力量巧妙地在他周围撑开了一小片空间,这让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伊莎贝拉也轻松了不少。
“沃林顿他们早上又来找我了,他们想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可以去指导一下他们的训练。”伊莎贝拉抱怨着,她皱着眉,怀里抱着一本很厚的魔法书,“魁地奇比赛没了,现在球队的几个人一门心思地想参加三强争霸赛,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费在练习咒语上——”她顿了一下,嘲讽地补充道:“当然,还有去校医院。”
“前几天伊里奇顶着满脑袋的脓疮跑来向我求救时,我就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蠢事——他们以为要参加的是什么,恶咒大赛么。”索伦叹了一口气,“我敢打赌,要是我教会他们几条更厉害的咒语,恐怕他们没法活等到三强赛开始了。”
“我得承认,沃林顿他们几个不大机灵,可能是脑袋被游走球撞得太狠了。”伊莎贝拉耸了耸肩膀,“他们觉得,学校会用决斗的方式选拔参赛选手。”
“决斗,亏他们想得出来。”索伦哼哼着说,“连你都能一个打他们十个。”
小姑娘没说什么,不过脸上还是露出得意的笑容。
两人走上楼梯,沿着二楼露天的走廊向图书馆的方向走去,从这里能看到阳光照耀下的草坪,下课的学生们三五成群,享受着午后的闲暇时光。伊莎贝拉注意到索伦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草药温室的方向。顺着他的视线,伊莎贝拉看见哈利三人正穿过低矮的灌木丛,沿着小路向猎场的方向走去。
“关于哈利,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伊莎贝拉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有几次我去找弗利维教授,看到他一个人在弗利维教授的教室里练习咒语。”
索伦挑了挑眉毛,“那又怎样?”
“您觉得他会不会是想参加三强赛”伊莎贝拉说道,“您给他的压力很大,也许他想证明自己。”
“但愿他的想法没那么幼稚。”索伦平静地说道,“即便是三强赛冠军又能怎么样,只要我想,一个念头就能碾死一片,就好像碾死臭虫一样。”
索伦对所有的比赛都抱着一种习惯性的蔑视,这一点伊莎贝拉早就习以为常,真正让她在意的是索伦说话时的表情——他收紧嘴唇,微微眯起眼睛,瞳孔缩成一道狭窄的细缝。经常跟在索伦身边,伊莎贝拉知道,只有当他在心里谋划着什么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当然,小姑娘很有分寸地对此回以沉默而非询问,毕竟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并不是什么好事。
“倒是你自己,有些事情需要注意。”索伦突兀地说道,他瞥了一眼小姑娘怀里的书,“冬夜之书上的魔法很多都是未经解析的古代魔法,引导魔力的方法和现代魔法差别很大,贸然使用可能会对施法者产生可怕的创伤,所以,除非我在你身边,否则绝对不能练习。”
“可是弗利维教授把书借给我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这些。”小姑娘忍不住辩解道。
“那是因为他以为你读不出上面的咒文,只能把书当成一般的文献看。”索伦严肃地说道,“他没想到一个三年级学生能看懂古代魔文,更不知道我教过你如何解读古代魔法。”
他转过身看着伊莎贝拉,皱着眉说道:“求知和探索的欲望是一个优秀巫师必备的素质,但更重要的则是理智和谨慎,历史上不缺少惊才绝艳的天才,但最后能平安走到最后的并不多。”
索伦伸出手,看着小姑娘很不情愿地把书递给他。他摇了摇头,一只手掐着书脊,另一只手轻轻拂过书的封皮,修长的手指划过古老的黑褐色皮革,不着痕迹的绘出一个个蕴含着魔力的魔纹。
淡蓝色的幽光一闪而过,在伊莎贝拉惊讶的目光下,索伦又把书还给了她。小姑娘惊喜的把书翻开,不过很快小脸上的笑容就又垮了下来——除了那些大段的记叙性文字依旧清晰可见,所有记录着咒语的魔文全部变得模糊起来,好像笼罩在一团飘忽不定的迷雾后面,无论如何也无法看清。
小姑娘抬起头,发现索伦已然自顾自地越走越远,她不满地撅起了嘴,却又毫无办法,只得苦着脸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二节
海格的小屋里,哈利三人围坐在原木搭成的宽大圆桌旁,手里捧着热腾腾的茶杯,猎狗牙牙无精打采地卧在他们脚边,时不时发出一声呜咽。
“牙牙看上去累坏了。”罗恩说道,他看着海格在桌子上放了一大盘岩皮饼,一点动手吃的意思都没有。
“唔,我们刚刚从森林里回来,现在那里不大太平。”海格嘟哝着说道,他用火钳拨弄着炉子里的木柴,让它们发出响亮的噼啪声,“前几天有只独角兽被攻击了,在禁林深处靠近夜色湖的地方。”
“它伤的很严重么?”赫敏半是好奇半是担忧地问道。
“不清楚,但是看起来问问题不大。”海格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那是一只成年的雄兽,它现在的脾气坏透了,没人能靠近它,谁敢过去它就用闪电劈谁。”
“闪电?独角兽会用魔法?”罗恩很惊讶。
“当然,而且厉害极了。”海格不以为然地说道,“魔法不是巫师的专利,很多生物天生就能操纵魔力,只不过它们的类法术不像巫师的魔法那么多样罢了。”
“可要是那样,是什么东西敢去招惹它。”哈利皱着眉说,心底微微感到不安。
哈利知道索伦的凤凰曾经伤过独角兽,可那只是一只幼崽,这让他不由得想到刚来霍格沃兹时发生的事——被伏地魔附身的奇洛曾经杀死过一只独角兽,为了帮助伏地魔维持生命。
“不管是什么,它一定很厉害。”海格说道,“我问了阿拉戈克,它的子孙告诉它独角兽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制服了,可是连袭击者的样子都没能看清,似乎那家伙始终隐藏在一团阴影里。”
“邓布利多知道这件事么?”
“当然了。”海格粗声粗气地说道,“他似乎不是很在意,只是让我多加注意,不过,这也不难理解,他有太多的事要忙,眼看就要举行三强争霸赛,里里外外有那么多事都要他操心。”
直到晚饭前一个小时,哈利三人才拒绝了海格一起去看看炸尾螺的邀请,匆忙的离开小屋。夕阳西垂,在天边染出一片金红色的霞光,他们沿着弯曲的小路向城堡走去,在他们的一侧,禁林在愈发黯淡的天幕下显得神秘而阴森。
“你们觉得袭击者会是什么?”赫敏说,“那些蜘蛛的描述太模糊了,听起来袭击者应该是用了某种操纵黑暗和阴影的魔法。”
“也许袭击者只是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抽冷子给独角兽来了一下狠的。”哈利耸了耸肩说道,“这不奇怪,那群蜘蛛虽然有八只眼睛,不过脑子可不大好使,能表达出大概的意思已经很不错了。”
“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别想拉着我去问那群毛茸茸的家伙,还记得么,它们在想吃人的时候脑子可是好用得很。”罗恩缩了缩脖子,心有余悸地说,“说实话,没准就是那群蜘蛛自己干的,要么就是一只大号的炸尾螺。”
“哦,老天。”哈利说道,心里想象着一只大到能够伤害独角兽的炸尾螺会是什么样子,他怀疑要是海格的炸尾螺真地能长大那么大,恐怕没有一个人敢来海格这里上课了。
“从独角兽身上能得到很多极为贵重的魔法材料,比如它们的血液和角。”赫敏说道,“更常用的则是独角兽的尾毛,很多人的魔杖的杖芯就是用他们的尾毛做的。”
“邓布利多对这事不太担心不是么。”罗恩点着头说,“没准他知道是谁干的,让我想想,也许是哪个手头有点紧的教授,趁着夜色从独角兽屁股上拽了一把毛下来。”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城堡高大的身影在他们的视线里越来越清晰,等到他们穿过大门,回到灯火辉煌的大厅时,早已把独角兽的事忘到了脑后。
餐桌边已经坐满了饥肠辘辘的学生,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丰盛的晚餐,哈利三人刚刚坐下不一会,丰盛的晚餐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罗恩迫不及待的给自己舀了一大勺熏肉土豆泥,哈利和赫敏则一边嚼着香肠,一边讨论明天到哪去消磨开学以来的第一个周末。
“哈利。”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哈利一愣,下意识地转身看去,看到索伦正站在斯莱特林的餐桌旁看着自己,他根本没有开口,可声音却直接传进哈利的脑海中,清晰可闻。
“训练,明天日出之前,一个人到湖岸来见我。”
第三节
初秋的清晨,雾霭尚未散去,暗蓝色的天幕下,隐约可见的是远山巍峨冷峻的身影。风呼啸着穿过山谷,掠过湖面,带着旷野的气息,化作低沉的叹息,消逝在一片宁静之中。
这是霍格沃兹的清晨,古老的城堡矗立在这片被魔法守护着的土地上,静静地等待着从睡梦中苏醒。湖边低矮的丘陵上,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黑色的长袍同飘忽的阴影,轻飘飘地滑过湿漉漉的草地。
来人是索伦,他站在这片不算高的土坡上,目光穿过雾气氤氲的湖面,看向远方黑黢黢的森林,片刻之后,他张开双臂,化作一团鬼魅般的阴影,贴着湖面向对岸飞掠而去。
湖岸的另一侧,早已有人等候在此,当索伦再一次从阴影中显出身形,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和索伦一模一样的面容。
“我以为我会来的比你早。”索伦说道,他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哈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向森林深处走去。地面上满是落叶,一片静谧之中,两人低沉的脚步声和间或传来的鸟雀轻鸣清晰可闻。过了好一会,直到那辽阔的湖面彻底消失在层层林木之后,两人才停下脚步。
一小块林间的空地,透过树木稀疏的枝叶,可以看到淡蓝色的天空。索伦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扔给了哈利。
“喝下去,这对你有好处。”索伦说道。
哈看挑着眉打量着手里的瓶子,里面装着深蓝色的液体,不断的缓缓流动,闪耀着丝丝缕缕银色的微光,即便只是拿在手里,哈利也能感觉到蕴含在里面的强大魔力。犹豫了一下,哈利打开瓶盖一口把液体喝了下去——感觉很奇妙,几乎没有任何味道,如同一股寒气沿着喉咙进入胃里,紧接着扩散到全身,让他如同沐浴在清冷的水中。
哈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然而冰冷一瞬即逝,转而感到一股充沛的活力充满了他的身躯,早起的疲惫和空腹的饥饿感被一扫而空。
“现在,让我们长话短说。”索伦看着哈利,金色的瞳孔在昏暗中泛着微光,“或许你已经有所察觉,这段时间以来,你的力量突飞猛进,即使你没有刻意去练习,也能施展出很多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魔法。”
哈利点了点头,平静地说:“你先前那一个月的训练很有效。”
索伦却摇了摇头,转而用平淡的语气慢慢说道:
“魔法的力量千变万化,然而归根结底,实质则是感知世界的规则,进而用自身的灵力引导周围的物质和能量,换言之,巫师的力量源自内心与世界的共鸣。”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然而,绝大部分巫师穷尽一生都无法真正做到,他们受困于对自我和世界的肤浅认知,永远无法触及真正强大的力量。”
索伦抬起手,黑色的火焰在手心静静燃烧,这让哈利不由皱起了眉头——哈利能感受到那团微弱火焰中所蕴含的可怕力量,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敌意也从心底油然而生。
索伦觉察到了哈利的反应,不过似乎并不在意。
“只有极少数的人——”他盯着哈利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骄傲,“能够认清真实的自我,接受冰冷的现实,得以去探索蕴藏于真理之中的无上力量。”
“我可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哈利略带讥讽地说道,“或许我没有你那么自命不凡。”
索伦没有反驳,只是露出一抹冷笑,下一刻,他的周身猛地燃起熊熊的黑火,汹涌的魔力透体而出,在周围的每一寸空间激荡着。
一瞬间,哈利感觉如同置身于幽暗的深渊,如山似海的压迫感让他几乎窒息。不过哈利没有退缩,他本能的运用着那股从内心深处萌生的力量,如同黑暗中不曾熄灭的火焰,支撑着他抗衡面前的人——他挺起胸膛,淡银色的瞳孔变得狭长而锋利,坚定地与索伦对视着,长袍的下摆在索伦魔力激起的风中猎猎作响。
“你的力量已然觉醒,你的灵魂开始蜕变,我亲爱的弟弟!”索伦说道,冰冷的声音轰鸣着,从四面八方传来。他冷哼一声,磅礴的力量如同海浪般扫过,粗壮的树木在轰鸣声中纷纷折断,然后在摧枯拉朽的力量中被碾得粉碎,眨眼之间,二人周围几十米内的一切都化成了尘埃。
“这是超凡的力量,是最原始的本能,是最强烈的欲望。”索伦大声道,“理解它,控制它,否则,就只能连同你所珍惜的一切,被这力量化为灰烬!”
哈利愣住了,眼神中露出一丝茫然,索伦的话在他耳边回荡,无数来自想象或是真实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渐渐地,坚定重新浮现在他的眼睛中,他伸出手,用力握紧,感应着来自内心深处的呼唤。
“我该怎么做?”哈利干脆地问道。
索伦笑了,笑声在魔力的加持下变得深邃而遥远。
“直面最真实的自我——”他慢慢说道,“我们走在无法回头的路上,想要强大,唯有经历痛苦的折磨与不屈的战斗。”
黑色的火焰化成魔杖,被索伦握在手中,他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要做的很简单,打败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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