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只有天知道这两日我是如何渡过的。-
宫里的众人无不为皇太后的到来欢欣鼓舞,尚发局的忙着裁制新衣裳、‘花’坊的连夜给风信子加温催‘花’,礼部更是忙得人仰马翻,尚书大人每日都要检查皇太后的故居不下十遍,总是反反复复地念叨着皇太后不喜欢叶子破损的‘花’,换!不喜欢颜‘色’晦暗的‘床’幔,换!不喜欢鹅蛋脸的丫鬟伺候,换!
对于皇太后为什么不喜欢鹅蛋脸,我旁敲侧击地问过礼部尚书大人,他的回答非常没有情商:“因为皇上您的生母睦贵妃是鹅蛋脸,皇太后曾有云:鹅蛋脸祸害天下。”
“放肆!”我大怒。
礼部尚书面不改‘色’地跪下来,一滴冷汗却从他额头上悄然滑落:“微臣只是实话实话,请皇上明察。”
“都是陈年往事,你让我如何明察?”我绞着帽子上的璎珞,斜眼瞧着他。
礼部尚书仰起头,盯着我看了看,从衣袖里拿出一面镜子,直接置于头顶,垂首道:“陛下便是最好的明证。”
“什么?”我弯腰凑在镜子跟前看了看,看到的只有自己的脸。
什么意思?
难道……
没错,镜子里面的丰菀娆的的确确是标准的鹅蛋脸,下巴略尖,看上去的确……
“所以,尚书大人的意思是,我不会让皇太后欢心了,是吗?”我冷冷地看着礼部尚书。
他硬拗着脖子,不敢再说话。
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省得我还要费劲心思作出她喜欢的样子。
“来人!”我喊道,“顾尚书今日‘操’劳过度,呕心沥血,送他回去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劳烦顾尚书进宫!”
“是,皇上,”崔德全迈着细碎的小步子踱到我跟前,一边暗示‘侍’卫赶紧把顾尚书拖下去,一边又问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去把宫里所有有风信子的地方,全部换成腊梅!‘床’幔都换成枣红‘色’!还有,”我扯过崔德全的帽子,附在他耳边了冷冷道,“所有不是鹅蛋脸的宫‘女’,不许出现在大殿上!”
“是!”崔德全诚惶诚恐,猫着腰离开了。
不喜欢鹅蛋脸?我偏要东殿有鹅蛋脸,西殿也有鹅蛋脸,到处都有鹅蛋脸!
气死你!
做好这些布置,我大步踏出勤政殿,顿时觉得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不就是个年过半百,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吗?
谁怕谁!
勤政殿的风光我已经有好几日都没有好好欣赏过了,皇宫中的景致虽然枯燥乏味,但是用来散散心还是可以的,我从回宫以来更觉得宫内比荒郊野外要好得多,对于能够活着回来,我其实是心存感‘激’的。
不过丰蔻就没有我这么惬意了,听说她的风寒连续几日都没有好,太医换了好几副方子都无济于事,丰蔻平时工作又很繁忙,索‘性’就停了所有的诊治工作,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丰蔻却还穿着棉裙,还得带着裘‘毛’披肩。
丰蔻的战斗力突然减弱,让我觉得这宫中顿时少了一道紧箍咒,我不仅可以走出勤政殿,就连离勤政殿更远的地方也可以在白日里大摇大摆的自由出入了。
比如御‘花’园。
御‘花’园这个地方,向来是恩怨情仇的高发地,当然如果像今天这样,风和日丽,风平‘浪’静的话,你也可以自主主张拨起一点‘浪’来。
我抬眼就看到有个翠绿‘色’的人影在湖边亭亭‘玉’立,看她那冷若冰霜连飞鸟都不敢靠近的样子,这帝宫中除了兰博夜还能有谁。
当然,你可以好奇为什么我认为她是兰博夜而不是丰蔻,原因很简单,丰蔻只会对着我冷若冰霜,她对除了我之外的人,绝对是非常、异常、绝对很nice。
哪怕她面对的仅仅是无头衔无样貌无身材最低等的小宫‘女’。
而兰博夜正好相反,她除了面对丰蔻是显得是个正常人,其余时间一概在修仙。
“你在这里干嘛?”我走到兰博夜身边,顺便捡起湖边的小石子往湖中心抛去。
兰博夜镇静地看着前方,盯着被我打出的水‘花’,冷冷道:“虽然我很不想说,但是有一点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在钓鱼。”
我一愣,再看兰博夜,手上果然有个青绿‘色’的小枝条,上面拴着麻线。
“大好的‘春’光,你钓什么鱼啊。”我对贸贸然打扰了兰博夜有点心虚。
虽然兰博夜现在已经不再扮演那个执意要杀我的角‘色’了,但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心血来‘潮’再重温杀手旧梦,在帝宫这种沉闷又无趣的地方,别说是兰博夜,就算是我也想打打鸟,宰宰‘鸡’,消磨消磨内心‘激’情的退却。
“我想做莲子鱼汤,你说我应不应该钓鱼。”兰博夜面部表情,撤回放在我身上的冰冷眼神,重新盯着水池子了。
“想吃鱼还不简单,我的御膳房随时都可以做,要我请你喝酒吗?”我笑着问,忽然想到一个值得我思考的问题,兰博夜是丰蔻的家奴,不可能单独进宫,但是我在宫里游‘荡’了半日,连见也没有见过丰蔻的影子。
这不科学。
我预感丰蔻在酝酿什么‘阴’谋,兰博夜常贴身陪‘侍’左右,一定知道些什么。
“酒嘛,还不错,只是我不爱吃皇宫里进贡的鱼,”兰博夜慢悠悠地说,“还是这新鲜钓起来的和我胃口一些。”
“这还不简单,”我利索地脱了鞋袜,把裙摆扎起来,噗通一下就从岸上跃进了水里,“抓鱼更快吧!”
于是在兰博夜目瞪口呆之际,我已经就着杨柳枝把鱼赶到了岸边,一面不忘催促她:“快点快点,需要两个人一起把手。”
兰博夜想了想,也照着我的样子,‘弄’好鞋袜后便下了水。
初‘春’池里的水还不曾涨起来,而鱼饿了一冬,早就急不可耐地蹦出水面,再加上兰博夜非常利落,三两下就抓住了好几条。
“好厉害,你这技能不去做渔夫真的可惜了,”我蹦到兰博夜跟前,拍着她的肩膀。
兰博夜一边准备上岸,一边看了我一眼,随手就把所有的鱼都放了,只留下一条不大不小的。
“干嘛要放走?”我不解,看着被放走的鱼儿欢快地在我脚边游来游去。兰博夜还是有那么点悲天悯鱼的情怀嘛,难怪丰蔻可以感化她。
兰博夜慢条斯理地拧着裙边的水:“鱼太多,我吃不完,当然要放走。”
我无语。
杀手的思维是常人所不能触及的禁区,我还是和兰博夜保持简单纯洁的点头之‘交’就好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我故意放缓语调。
兰博夜看了我一眼:“你是问我大公主到哪里去了吗?”
我一时语塞,好歹看在我陪你捉鱼的份上,含蓄点不行吗。
于是我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我才不想表现得那么关心丰蔻的行踪去向呢,她不就是窝在‘床’上擤鼻涕吗,想都不用想。
“噢,她进宫了,你不知道?”兰博夜用力从裙子上拧出一道水。
“我……”
说实话,我有一点惊讶,因为我怎么能不知道丰蔻进宫呢,她哪次进宫不是先到我殿里去折磨我玩‘弄’我,然后再去做她该做的事。
只是今天怎么不一样了?
“有疑问就问嘛,”兰博夜突然笑了一下,“你不想知道大公主去哪里了吗?”
“不想,管我什么事!”我冷笑,说罢转身想走,兰博夜今天虽然比较亲民,但是怎么一点都不可爱呢。
“她在明夕颜小姐那里。”兰博夜忽然在我背后说。
不知怎地,我就停了下来,回过头问了兰博夜一句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话:“她去干什么?”
兰博夜自然也回了一句她自己都觉得不妥的话:“你亲自去查探一二不就清楚了。”
那语气,那神态,那口‘吻’,仿佛在向我预示,即将开始的,是一场捉-‘奸’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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