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力青拍打‘门’板的声音清晰可闻,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回答。 ( -79-
秦悠一行人停在院中,隔着一小段距离,她凝神细听,房间里确有一道微弱的呼吸声,很轻,却很紊‘乱’,急促而压抑,似乎隐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秦悠给常泽月递了个眼‘色’,这房间内的是景东漓吗?看起来很不好啊,好像要挂了。
难得这样漆黑无光的雨夜常泽月居然能接收到她的眼神,对她肯定的点了点头,每个人的气息都有微弱的差别,习武之人能清晰的捕捉到这点差别偿。
点头之后他不由疑‘惑’的四处看了看,这里防守很严密,但为何房间内连个照顾景东漓的都没有?连最常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景杨都不在,这有些说不过去。
他刚想到景杨,就见‘门’前出现一道黑影,手里提着一只陶罐,看身形应该是景杨。
“景杨,少主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发病?据我所知,还没到时间吧?”苏力青一把抓住景杨的胳膊,语速急促而担忧。
景杨推开‘门’,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可能是一路舟车劳顿所致,这里湿气太重,少主的身体最受不得这些。”
说完他面无表情的扫了眼秦悠一行人,眼眸中的防备丝毫不加掩饰,很明显这是拒绝他们入内的意思。
苏力青跟随景杨进去后,房间内很快亮起灯,昏黄的灯光透过‘门’缝洒出一小片,在这湿冷的雨夜中很容易让人生出暖意。
秦悠蹙起秀眉,她本想将这事尽快解决,却没想到遇上景东漓发病,看样子今晚恐怕很难有进展了,还得继续等。
“走吧。”秦悠叹了口气,率先往暂居的院子走去,其实她是想进去瞧瞧的,毕竟相识一场,但正如她不信任景东漓一样,景杨也同样防备他们,景东漓状况危急,景杨不可能让他们在这个时候接近景东漓。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院‘门’,闭合的木‘门’重新打开,景杨战在‘门’口叫住了秦悠:“秦五公子请留步,我们少主让我转告您,他现在不方便见您,请您先回去休息,等他修养好了再派人去请您过来一叙。”
秦悠回头,拱了拱手诚恳道:“东漓兄病况如何?可严重?我这里有清心丹一枚,出自季神医之手,希望对东漓兄的病况能有些效用。”
她抬手将一支小瓷瓶‘交’给慕含光,示意慕含光给景杨送过去。
清心丹也是季青竹的独‘门’秘方,是很好地疗伤‘药’,不管中毒还是外伤,只需一枚便可稳定病情,止痛作用比专‘门’的止痛‘药’还管用。
旁人求都求不来一枚,但作为武王府的半个主人兼季青竹的挂名徒弟,这玩意她要多少有多少,来南楚之前可没少从季青竹那里收刮好东西,比清心丹还好的疗伤‘药’也不是没有。
景杨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大方,一般人都是将清心丹作为保命‘药’珍藏,没想到她会直接赠送一枚,少主发病有相应的‘药’,但见效慢,以前在汤‘药’见效之前少主只能忍着,现在若有了清心丹,少主将会少受很多苦,当下也就没和秦悠客气,接过‘药’对秦悠拱了拱手:“在下代少主多谢秦五公子赠‘药’,秦五公子还请先回去歇息,等少主好些了在下再去请您。”
秦悠轻轻颔首,带着人消失在雨中。
景杨一直看着他们出了院‘门’才关上房‘门’。
灯光昏暗的房间内,景东漓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灰‘色’调的‘床’褥将他的脸也趁的灰败无神,他双眼轻阖,‘唇’‘色’青白,但表情却很平静,若非额头青筋根根暴起,让人知道他正忍受着非人折磨,那淡定的神‘色’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听到‘门’扉合上的声音,他眼眸稍稍睁开,看向景杨,声音因压抑带着一丝颤抖:“走……走了吗?”
景杨的表情说不出是心疼还是焦虑,两步走到他身边,给他看手里的‘药’瓶:“是的少主,秦五公子已经回去了,这是他赠送给您的清心丹,据说清心丹止痛很有效,您先将汤‘药’喝了,我让李大夫验一验这‘药’,若没问题立即给您服用。”
士农工商,饶是景家富甲天下,上流权贵的圈子也多半融不下他们,清心丹这种连皇宫都稀缺的东西他们是买不到的,因此景杨对其很是看重。
景东漓深深吸了几口气,积攒了些力气才出声道:“不必,直接给我……服用。”
“少主……”景杨不赞同,自家公子对秦小公子很感兴趣,多番示好,但对方根本不买少主的账,对他们存有戒心,晚上却突然送出这么珍贵的东西,岂能不小心一点?
景东漓艰难的抬手,结果‘药’瓶放在鼻端嗅了嗅,“是清心丹,不必验了。”
说着也不顾景杨阻止,直接倒进自己口中。
景东漓不懂医术,分不清真假,嗅一嗅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能肯定这‘药’是真的是因为他相信那姑娘是聪明人,刚才苏力青已经将羊皮纸的事跟他讲过了,秦悠既然知道这事需要他做主,便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对他下手。
至于慢‘性’毒‘药’什么的,这无疑是在得罪他,这里是南楚,他又是四皇子的人,即使她能得到那批宝藏的具体下落,若他从中做些手脚,将会给她带去很多麻烦,甚至最后落到谁手里还不一定呢,如此,何不卖他个人情。
景杨满心都在担忧他的病情,自是无暇想这些,虽然觉得少主未免有些鲁莽,可‘药’已下肚说什么都晚了,他默默将瓦罐中的‘药’汤倒入碗中,一勺勺喂给景东漓。
苏力青在一旁看着,心中惴惴不安,一会儿忧虑景东漓的身体,一会儿又因羊皮纸的突然出现而心神不宁,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什么清心丹见效了。
以往景东漓发病的时候他也见过,那可真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跟在无间地狱里走过一遭似的,每次发病都要修养好几天才能好转,但这次服用了清心丹后景东漓的神情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痛苦了。
虽然先前他也没表现出多痛苦,但那种仿佛骨头被人活生生‘抽’走研磨成粉的痛苦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难以承受,而现在景东漓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些,不住颤栗的身体也慢慢平复。
喝完一碗‘药’汤,景东漓的状态已经比先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少主,这清心丹果然神奇,见效也快,不如我们跟秦小公子打听打听,看她从哪得来的,即便价高我们也愿意买,少主以后就不用这般痛苦了。”景杨看到景东漓好转,当即松了口气,笑着跟他建议。
景东漓先前忍痛消耗了不少体力,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眸,“她亦出身商贾,恐怕这‘药’得来十分不易,我们怎好强人所难。”
口中这样说着,景东漓却不相信秦悠真的出身商贾,先有奇毒广寒阙,现在又拿出清心丹,这两样都是季神医的独‘门’秘‘药’,恐怕这位神秘的“秦小公子”与季神医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吧。
抬手捏了捏发‘蒙’的额头,他看向景杨:“我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你便去把秦小公子请来罢。”
他神‘色’有些复杂,西藏部族守着阿贡山的秘密几百年,本以为再也等不来它的继承者,没想到在今天突然出现了,还偏偏是那个人。
他一直在猜测秦悠等人的目的,原来是冲着阿贡山来的,怪不得要做的如此隐蔽呢,这秘密若是流传出去,将会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腥风血雨,别说梁国与南楚,连周边诸国都将席卷进来。
没人比他更清楚那笔财富究竟有多巨大,不提阿贡山堆积如山的金银器物,光是一个富甲天下的景家就足够人疯狂了。
没错,世人皆知景家世代经商,是梁国第一富,却不知景家其实发迹于南楚——赤砂河畔籍籍无名的西藏部族。
“恕属下多言,少主现在的状态应该多休息才是,养好身体才有‘精’神处理事情,晚一些时间秦五公子不会介意的。”景杨不敢对景东漓的命令阳奉‘阴’违,只能硬着头皮劝解。
景东漓摆了摆手:“那就等到我睡醒之后吧reads;。”
若“秦小公子”真是他们一直在等的继承者,到时说不定需要去阿贡山,他现在的状态着实没有那个‘精’力。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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