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内布置得十分典雅,长到落地的布帘随风摆动,雕琢的古玉案几,玉石屏风。在屋角一个巨大的香炉散发出一阵阵檀木香味。
在左则的妆容台前,一个少妇正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略施粉黛,轻眉微皱,像是有说不完的心事,一双丹凤大眼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站在她旁边的却是一个少女。
封十心头一惊,这少女正是白天在街上抽了自己一鞭子的那个清丽少女,原来他也是封府人,看来还是自己的某个亲戚了。
听娘曾说过,外祖父只生有一男一女,女的就是自己的娘亲,那男的就是自己的舅父,看这少女的长相定是舅父之女、自己的表姐无疑。
只听那少女娇声道:“娘!我就要去跟我爹在一起,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那少妇很是无奈:“家中遇此大难,本以把你送出城外,你又回来干什么?你的那两个哥哥不都是没回来吗?”
“不!我就要跟我爹在一起!”少女跺跺脚,扭过身去,小脸怅得通红。
“你去又有什么用呢?咱封家在青州也算是独霸了数十年,以致招外人垂涎,树大招风。我曾多次劝你爹离开青云门,我们一家找个辟静地方安安心心过这一辈子,比什么都强,何必要去与人争强斗狠……”
“娘!你就会说这些……”
少女跺脚恨声道:“为什么不早点去三绝门,请那几位堂主下山,我就不信我们两家还斗不过鬼府!”那少女似是实不甘心。
“那鬼府在整个夏国都是第二大势力,就算三绝门肯帮你,也必难与鬼府相抗,鬼府人做事阴绝……现天星帮依将鬼府之势横行青州,看来这江湖中鬼府必是有大的阴谋”少妇说到这,又不禁黯然叹息。
怎么又出来个鬼府,封十听得有点迷惘,这鬼府他到是第一次听说,看来今夜必是鬼府找上门来,封府自知不敌,是以才送走这少女和她的两个哥哥,以免封家全家遇难,封府是在准备后事了。
而这少女本也是被送出城外的,却不知为何又跑了回来,还在路上抽了自己一鞭。
封十掩着嘴轻轻咳了一声。
“谁!”
“我……”
封十推开房门,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怎么是你!”那少女似是对封十依希还有点印象:“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少女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得有点笨,这时候的封府,家人早以是走的走溜的溜,早没了防卫,谁要进府都可以进来。
那少妇咋一看到封十,惊得站起身来:“你你……你……”
少女冷笑一声:“现在是谁都可以欺上门来了,是不是想报白天那一鞭之仇啊……”
“小晰,不可无礼!”少妇依旧怔怔地看着封十,一步步地走到封十面前,伸出手想去摸封十脸颊,双眼泪光滢滢。
封小晰见少妇举动奇怪:“娘……你!……”
少妇手伸到离封十脸颊几寸的地方终又放下来,低声道:“你娘也姓封?”
封十冷泠道:“你知道我是谁了?”
“你与你娘长得太像了,一看就知道……”少妇忽地掉过脸去:“封家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孩子!可是你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你还是快走吧!”
“娘!他是谁?”
“他是你表弟!”少妇低下头。
封小晰一时怔住,她也曾听娘提起过,她爹曾有一个妹,但在她十八时就以离家,从此再无音讯,娘也没告诉过她,那位伯娘为什么会离家。
封小晰轻轻地走到封十身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表弟比自己却是高得多了,看上去也有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你叫什么名字?”
“封十!”
“你娘呢?”
“死了!……”
那少妇啊的一声站了起来,惊恐地睁大双眼,顿了一下又默默坐回去。
封十冷冷道:“她死了,你们不知道?”
封小晰觉得封十说得奇怪,眨眨眼偏着头看着封十。
“你又没说我们怎么会知道?”
封十见她们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心中更是肯定了李家村必是天星帮所为。
“小晰,带你这位小十弟快出府吧,娘要去陪你爹了!”声音中甚是凄凉。
封小晰默默地看了一会那少妇,忽地拉起封十衣袖,轻声道:“哪个叫你来得不是时候,跟我来吧!”她把封十看作是来投奔亲戚了。
封十来封府本来是要找屠村的线索,现在他一旦发现不像是封府所为,一下子就失去了主见,有点患得患失起来,任封小晰拉着他一路跌跌撞撞下了阁楼,直向后院的马厩奔去。
“你要去哪?”封十停下脚步。
“我后院有马车你赶快出府去吧?我那马车送你了,等过了这一阵子你再来”封小晰急道。伸手又要去拉封十衣袖。
封十手一缩:“那你呢?”
“送走你我就要去陪我爹,你当我会陪你啊?”封小晰跺跺脚。
“你家到低出了什么事?”
“说你也不知道,你还是快走吧”封小晰有点着急了。
“你不说我就不走”封十也来了倔劲。
“好吧!我家有人送来了鬼头令”
“什么是鬼头令?”
封小晰怔怔地看着封十,这一下她真的急了,小脸上急出一团红晕,这让她如何能一下说得明白呢。
“你不说算了,我来这看你爹难道你就这样让我走吗?”
封小晰实在不想这样纠缠下去,又耍起了刁蛮劲:“你爱去哪就去哪,我可要走了”说完扭转身也再不顾封十,直朝前厅奔去。
封十觉得这个小姐姐很是可爱,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穿过一片空地朝正厅而去。
封小晰不时回头见封十总是跟在后面,咕嘟几句也懒得再搭理。
“什么人?”
封小晰忽地轻喝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指着前面一片花圃。
一个黑影窸窸窣窣从花圃中站起身来。
“李尔!”
封十急跨出几步拦在封小晰与李尔面前:“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尔吞吞吐吐:“我见你出了客栈许久不回,就去找你,发现你在封府面前转悠,就摸进来了!”
李尔向前一步附在封十耳朵边,轻声道:“找到什么东西没有?怎么和这个妞儿搞上了?”
封十一愣,立时知道李尔所想,他当自己是进来偷东西了。
封十呵呵大笑起来!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啊!到底还有多少人?”
“喂!别冤枉我封弟呀,我可是一个人进来的,他也不知道我进来了。你这小忸怎么不讲理呀?”李尔知道进了别人的院子,没了理,但气势还是要装出来,对方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妞儿,他也不放在心里,一这伸手去拉封十,眼珠转动,示意封十准备找门儿逃跑。
封十笑道:“李尔,这是我一个小姐姐!”
“这么快就认了姐了?”李尔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
封小晰见他两纠缠不清,哼了一声朝正大厅跑去。
在封府前院,有二排青石筑成的房子就是专作青云门总坛用,后面才是封家家属用房。
而此时的青云门总坛,两旁噼噼啪啪地燃着数十个巨大火盆,把整个大厅内外照得如同白昼。
大厅内此时却挤满了不下二百人,大多是青云门弟子。
在大厅后面正中坐着青云门门主封破天,此时他须发怒张,一根根胡须似一根根铁钉,黑少白多的长发,无风而动显得苍劲豪迈,怒睁一双圆眼紧紧盯着站在他前面的三人。双手紧紧地抓住紫色木椅抚手。
厅中尽是杀气,火焰噼噼啪啪,尽现诡异。
在他身后的两个火柱后面站着数十个青云门弟子,个个手按刀柄,怒视着前面的天星帮众人。
站在封破天右则的就是他的唯一的一个儿子—封不平,封小晰之父。
封不平面对着其父,侧眼瞧着对面的几人,虽然自知今夜青云门生死攸关,仍不失他的一副风度翩翩的俊雅。
封破天左则就是青云门的左右护法,一人手持一根黝黑乌金铁棍,显是以力大取胜。
一人手抱一把银鞘长剑,闭目而立。
护法后面就是急召回来的十二堂主。
看来青云门今夜以是倾巢而出,丝毫不敢大意。
而在大厅正中的却是清一色的十来个黑衣汉子,全都黑纱蒙面,站在黑衣人前面的三人却是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一个也是身着黑衣的大汉,一偌大的马脸,一条刀疤自鼻根部直延伸到脖子上,显得狰狞可怖。
另一个却是一个老头,身材矮小,比起常人来却似矮了一个头,身着葛色长衫。圆头胖脸,踏鼻陷口。整个一个头看上去就像一个大鸭蛋。但他面色红润神定气闲,双眼微闭似是对大厅内不闻不问,显得甚是清闲。
第三个是个瘦长汉子,身形枯瘦,面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鬼脸面具,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口中只是发出一阵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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