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晨。
悦来客栈大门口。
子夭将新置的一个包裹丢到马车内,此时的子夭背负一人高的包裹,身着一身嫩黄丝绸百叠长裙,云鬓细钗,更显得几分成熟妖娆之美。
一切准备好,两人驾车继续往西而行。
封十双眼蒙着黑布盘腿坐于车内,此时的封十早以剃去胡须,扎了头发,换上一身干净的蓝色宽袍,腰系吊玉,脚穿鹿皮长靴,一副阔家少爷模样。
经过昨夜一战,体内反轻松了许多,此时的内伤又恢复一成。
回到店内后,听子夭讲起,才知道昨日所遇竟是传说中的炎黄剑,心生唏嘘。
到今日,劫兽神兵以全落入黄氏峰之手,这必助长黄勿士野心,自己虽并不希罕炎黄剑,冥冥中也似有点后悔没有拿走神剑。
如黄氏峰真有什么图谋,自己就是第一帮凶。
如今魔道重出,以殃及三界,各修仙门也是各自忐忑不安,如黄氏峰承危而入,在人界就必是一场浩劫。
子夭驾车出了铁都西城门,过了一条小河桥道,前面就是相望亭……
封十忽地心砰砰地跳动,凝一会神,对子夭道:“前面亭子边是不是围了许多人,你去看下发生了什么事?
子夭起身站到车驾上,向前眺望一阵咯咯笑道:“你蒙着眼比不蒙眼还看得远,那里确实围了十数个村民,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前去看看吧,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封十声音中有点焦虑。
“我看大不了是些村间杂事,我们还急赶往斗破山,就别去看了吧!”
“不行!”封十口中坚决。
子夭吐了吐舌头,笑道:“依你啦”
过得片刻,车子在亭子边停下,子夭扶了封十下车。
在亭子边果然围了十数个村民,个个摇头叹息,似是十分惋惜之状。
“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就这样死这里,真是作孽啊……”
“这不知是谁家的女人,竟没人管,人不知死了多久了,小牛子去叫官家叫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见人来?”
人群叽叽喳喳,对人圈地上一个女人指指点点。
子夭扶着封十,轻声叫道:“大家让让……”
封十越是走近,心越是砰砰地跳动,轻声对子夭道:“快看,地上的女人是谁?”
围观的村民见有人来,只道是地上死者的家人,纷纷闪在一旁,给子夭让出了一条道来。
只见地上用一些枝叶盖着一个身着黄衫,头发凌乱,赤着脚丫的女人,此人凤目秀眉,椭圆脸形,早以没了一丝血色。
子夭只看了一眼,一手抿嘴忍不住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是谁?”封十急道。
“她……她是黄……黄我!”子夭思绪电转,黄我本是被阴宗门弟子绑为人质,为何却把她抛在这里,心中一时疑惑,怎么也想不出一个道理来。
“是她!……”封十脑中立时映出那个娇羞泼辣的小师妹以及那双脉脉含神的凤眼。
这小师妹虽在门中受众多师兄师弟的追捧,内心却从没真正开心过,她想逃避与古剑门的联姻,但最终还是父命难违,嫁入古剑门。入门后,仅数年就抛尸在异乡荒野。
封十只觉心中一种莫名的悲愤,他也讲不出这种心理从何而来,只觉得自己忽然心生很多怨恨。
恨别人还是恨自己,他说不清。
封十一把甩开子夭,猛地揭去蒙着双眼的黑布,一步跨了过去一把抱起黄我,只看了一眼,果然就是黄我。虽然十数年末见,但她那特有风韵,一种凄凉的美在她身仍然能感觉到,也是封十很曾经熟悉的身影……
封十双目红光一闪,忽地仰天一长啸,抱着黄我,身子一纵往林中急奔而去……
众村民见来了一个汉子,双眼闪着凶狠的红光,都惊得呆了,待清醒过来,个个拨足狂奔,大呼妖孽,四散逃去……
哪里还有人再顾及这里曾有过死人。
从此铁都附近村子,一时传说纷纷,各种各样的妖孽说充斥整个铁都。
但这……封十都顾不得了。
封十抱着黄我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远,山风在耳边呼啸。转过一个山坡,见前面山间一条小溪,溪边槐树成林,小鸟上下翻飞一副山野幽静的景象。
林风轻拂,封十始觉心境稍有平息,抱着黄我在溪边蹲了下来,发了一阵呆才缓过神来,看了一眼溪水,以手掌曲成勺状,吸了一点溪水抚在黄我脸上,为她洗去面上的污渍,再以手掌抚在黄我胸口。心头却猛地一震,只觉黄我胸口尚有余温,心跳断断续续,再用手指一试鼻孔,竟还有一丝微弱气息。
封十赶紧以灵力从黄我后背注入,一边查看黄我所受之伤。
这一查之下,心中燃起的一点希望又尽数落空。
黄我全身经脉尽被震断,在外面却看不到半点伤痕,而这种内在硬伤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
这出手之人不可谓不狠。
想是下手之人知道黄我出身复杂,怕她死后复活,是故意下此狠手。
封十一边以灵力注入黄我体内,一边向四周察看。
他知道人将死时,会有勾魂使者或黑白二无常前来勾魂。
像黄我这等身份的人,要来肯定是黑白无常无疑。
果然……
封十神识朝四周一扫,猛地断喝一声:“滚出来!”
从溪边的一块巨大岩石里,二个幽灵,一黑一白颤颤地从石头里钻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冥界,在封十手里差点没了老命的黑白二无常。
封十正眼也不瞧他们一下,沉声道:“你们在她身边候了多久了?”
白无常颤颤道:“以有一个时辰,但此人本应以死,却不知为何撑到现在”
“那她还能活多久?”
“最多小半个时辰!”
“你是说她只小半个时辰可活?”
“正是!”
“如果我不让你们碰她呢?”
“既然魔王不让碰,我们不碰就是,但生死由命,我二无常不碰并不能免她一死!”
“这是为何?”封十有点不解,在他印象里,一个人不让无常勾魂,人又怎么会死。
白无常道:“下人才说了,生死由命,他的死不是我们所定,我二人只是待她死后收取她的魂魄,如不然,她就是孤魂野鬼,永无居所”
封十大怒道:“什么孤魂野鬼,如她不能活,我决叫你二人永不能回冥界!”
黑白二无常相视一眼,心知此魔头心狠手辣,崔判官就命丧此人之手,黑无常一直不敢正视封十。
白无常朗声道:“魔王如要杀我二人,自然容易,但也救不了此人,下人到有一法或可以救她!”
封十哦了一声道:“有什么办法?快说!”
白无常道:“再等片刻后,此人必死……”
话没说完封十怒道:“你不是说有办法救她吗?又何出此言?”
“你且听下人把话说完。”白无常顿了顿道:“片刻之后,此人将死,她在世间时犯有淫心,本要入十二层铁树地狱。如今魔王即不愿她死,可以暂保存她的魂魄,待日后再借以假身,再炼入她的魂魄或能再生!”
封十诧异道:“你说她犯有淫心,这从哪里说起?如敢乱编我剐了你!”
白无常道:“她以孝而嫁入肖氏,这是不错的,但她入肖氏后心中却常念及另一人,这就是犯有淫心,按冥界法规,当入铁树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封十呆了呆,连人的心思冥界都管上了,冷笑一声,道:“如何才能保存她的魂魄?”
白无常道:“二个办法,一就是让我们将她带回冥界,好生看管,待魔王能为她复身时,再来取走;二就是,下人这有辟魂珠一颗,可将她魂魄收入珠内,随时可以将她放出!但这辟魂珠内的魂魄只能呆二百年,时间再长魂魄就会消散”
封十冷笑道:“将她带入冥界,我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手一伸叫道:“拿来!”
二无常后退一步,却无动静。
“你们是不想给了?”
“这是冥界的宝物,岂能随意送人!”
封十想了想,叫道:“不能随意送人,你们又为何随便说出来,我也送你们一物,以作交换如何?”
二无常相视一眼,齐声道:“是何宝物?”
“二条无常命,如何?”
二无常心中惊骇,齐退一步半响出不了声。
封十细声道:“下次你们如再犯在我手,我决不为难你们,以作交换,你们看怎么样?”
白无常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也不错,她即为魔,总有一天会再来为难冥界,为自己留条后路也是可以想的,崔判官那里就有个很好的例子,说不得,也只有为自己徇私一回了。
两人默默相视一眼,白无常伸手从黑无常那里接过珠子,却是一颗浑身带有针孔的椭圆形黑珠。
白无常拿了珠子缓缓走近封十。
封十一把抢过,问了使用之法,就不再理他二人,就开始专心为黄我治疗伤势。
黑白二无常看了一眼黄我、对着封十长叹一声,转身随即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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