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蓝瑾!”云卿唇瓣白的没有一点生命力,眼神惊恐,她扶着小腹感觉到下身血迹的流淌,漫天的风景都失去了颜色。她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受不了这个打击,面部扭曲。几乎是一瞬间又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下身开始流血,她坐在清冷潮湿腐烂的冷宫中,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孩子滑落。
死死的抠住疾奔而来,震惊愤怒害怕担忧的风蓝瑾,她冷汗直流,死死的咬住唇瓣,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惊惶。
“风蓝瑾,孩子……我们的孩子……”
“别怕……别怕……”风蓝瑾声音颤抖,扶着云卿的手心带着冰冷潮湿的冷汗,他也不知道是安慰云卿还是安慰自己,瞧着云卿面色一点点的失血下去,他的心被紧紧的揪起来,眼神赤红的对着空气嘶声力竭的大喊,“墨玄!请太医,快请太医!”
墨玄现了身瞧见情况,同样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惊慌失措浑身颤抖的风蓝瑾,他二话不说,立刻闪身用毕生最快的速度施展轻功离去。
“风蓝瑾!风蓝瑾!”云卿瘫软在他的怀里,眼睛死死的睁开不让自己晕厥,她抠着风蓝瑾手臂的手死死的用力,纤长尖锐的指甲生生的穿透棉衣掐的他的手臂一片殷红。她哀求着,“风蓝瑾,保住我们的孩子……”
“卿儿,你坚持住,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风蓝瑾的脸色比云卿这个失血的人更加的苍白,一滴滴的冷汗从他的鬓角滴落,冰凉的汗打在她的脸上,她的心几乎都要被冻住。
他握住她的手腕用温和的内力给她疏通筋脉,不让她这么难受。可是却只能惊恐的发现屋里的血腥味渐渐转浓。
他鼻子一酸,一瞬间,一滴清泪从赤红的眼角滴落。
头一次!
他风蓝瑾长这么大,头一次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害怕。
他不信神佛,却第一次祈祷上苍。
只要她和孩子好好的,他情愿折寿十年!
“卿儿,你坚持住,求你坚持住!”他低头用冰冷的唇亲吻她的脸颊,心里的那跟弦绷成了满月的弓,只要稍稍的一个用力,便会让他不堪重负,生生折断。
“风蓝瑾……”云卿感觉到脸上的冰冷,微微一愣,抬头瞧着他没了往日的深沉锐利,温和如玉,没了往日的沉稳有度,含笑儒雅。他的眼眸深处带着演绎掩饰的惊恐担忧害怕……等等让她难以辨别的情绪,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说着安抚她的话……她忽然鼻子也是一酸,她何时见过这样的风蓝瑾……
“我没事,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她紧紧的抱着他,哽声道,“风蓝瑾,我说过要陪你白头到老的。”
“是,你说过的,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好。”
她含泪而笑。感觉腹部尖锐的疼痛也没有方才那样难以忍受了,紧紧的抱着他,两个同样冰冷的人的怀抱却能温暖对方。
等待是一个漫长而又艰辛的过程。
云卿体力渐渐不支,眼神逐渐涣散。
风蓝瑾几欲癫狂,就在他快要发疯的时候,张太医终于被墨玄夹在腋下飞速的带了回来,张太医衣裳凌乱,眼神赤红,他堂堂太医院院首何时被人这样不尊重的对待过。
脚一着地,他就要破口大骂。
一转眼却瞧见了云卿和风蓝瑾。
他“咦”了一声,也顾不上去痛斥墨玄了,快速的跑过来给云卿把脉。
越到后来他的脸色就越难看,也越是凝重。
风蓝瑾不敢打扰他,只能用一双赤红的眼睛祈求的看着他。
张太医脸上的笑终于彻底沉了下去。
他的手指从云卿的手腕上撤开。
快速的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指尖如闪电一般灵活迅疾,抽出几根泛着冷光的银针就刺向了云卿几个大穴。
昏昏欲睡的云卿从眩晕中逐渐清醒过来,眼睛里的那层雾气渐渐散去,恢复了清明。
“张太医……”云卿无力的倚在风蓝瑾的怀里,感觉到下身的血仿佛止住了,艰难的问,“我的孩子……”还好吗?
张太医面色凝重,手指快如闪电的又在云卿身上的几处大穴上扎了数下。
“张大人……”
“是中了毒!”张太医飞快的回答,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含糊,“尊夫人被下了麝香之类的滑胎药,所以才会见红。”
“毒能解吗?”风蓝瑾紧张的声音都干涩了。
“毒已入肺腑。”张太医的话让风蓝瑾如坠冰窖,就听到他飞快的分析,“现在有两种方法解决此事。”
“说!”
“第一,打掉孩子保大人,不过尊夫人腹中的骨肉已经将近七个月大,所以即使是滑胎也非常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孩子大人同时丢掉性命!”
风蓝瑾面沉如水,眼睛赤红的吼,“不行!”
张太医无奈的摇摇头,说出第二条建议,“第二,现在给夫人服下催产的药物,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只是如今尊夫人中了毒,浑身脱力,恐怕孩子还没生下来她自己先行丧命,而且就算顺利诞下麟儿,以尊夫人的情况也极有可能产后血崩,届时,性命还是难保!”
“我选第二条!”云卿咬牙。
“不行!”风蓝瑾死死的咬住牙关,“我不同意!”
他死死的瞪着张太医,眼神几乎可以杀人,“你不是太医院的院首吗?你不是医术高明的很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什么都做不了!”他嘶吼着压低声音,眼底的血色弥漫,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十分骇人,“你给的都是什么狗屁建议,我要保住我妻子的性命,你给我听到了没有!”
张太医不跟失去理智的人计较,冷静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大夫,不是神,没有万全的法子。”
风蓝瑾紧紧的抱住云卿,力道大的让云卿都有些不适。
她却什么都没说。
张太医知道风蓝瑾此时心里纠结,他和风染墨按辈分以兄弟相称,算是风蓝瑾的叔叔伯伯辈,可以说他是亲眼看着风蓝瑾一点点长大的,见着他有了喜欢的人,如今家庭和睦。
可谁也料不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好不容易到了二十六岁的时候找到了喜欢的人结为夫妇,却连喜欢的人和自己的孩子的性命都保不住……
张太医轻声一叹。
怜悯道,“你快些做决定吧,时间拖得越长,尊夫人的身子越是吃不消。”
“不用让他做决定了。”云卿从风蓝瑾的怀里直起身子,倔强的直视张太医的眼神,“我选第二种。”
因为第二种可能起码孩子有成功活下来的几率。
风蓝瑾却没有理会她,双眼充血的死死盯着张太医,嗓音暗哑的如同许久都没有休息过一般,“哪一种大人生存的几率比较大?”
张太医叹息,“第一种!”
他有五成的把握让云卿滑胎之后活下来。
“那就第一种!”
“不行!”云卿呼吸急促的反对,她侧首瞧着他,不敢置信,“风蓝瑾,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他怎么忍心,他那么精心的呵护她,第一次胎动的时候他激动的半宿都睡不着,俯身在她的小腹上听着胎动的声音,难道他都忘了吗……
风蓝瑾眼眶通红的别过头去。
坚持道,“我选第一种!”
“不行!”
张太医闻言叹息道,“少夫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话虽然用在此时有些牵强,可在下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和相爷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她哽声倔强道,“那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张太医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相爷的心情,他亦同样是父亲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十分艰难的,他很爱你。”所以才害怕失去,宁可不要子嗣也要保住妻子的性命。
张太医对风蓝瑾是有几分佩服的,因为当下这个朝代这样的行情让人对子嗣相当的看重,换了别人家,死一个妻子怕什么,怕的是没有孩子,尤其是到了风蓝瑾这个年龄。
“张太医,你有几成把握?”
“第一种有五成,若是换成第二种的话,保大人只有三成把握……”
“那孩子呢?”
“七成!”
“风蓝瑾。”云卿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关节的僵硬,她勉强扯唇一笑,“你看,差距根本就不大,我们赌一把好吗?”
风蓝瑾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
云卿回头看着张太医,淡淡一笑,颇有种万事皆空的豁达从容,“张太医可否先出去准备一下,我有话要跟风蓝瑾说。”
张太医点点头,拎着药箱从屋子里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到了门口的时候叮嘱道,“你们要快些做决定,拖得时间久了,我就没有半点把握了。”
“有劳张太医了。”
张太医颔首离去,并且体贴的关上了屋里的门。
“风蓝瑾……”她握住他的手,嘴唇微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用一双倔强的眼睛牢牢的盯着他。
他痛苦的捂住脸不去看她,脸色狰狞的可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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