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吧!”黑衣人叹了口气,突然又凑到司空剑贯身上嗅了嗅,,叱道:“臭小子,是不是又偷酒喝来?不叫上我也就算了,不说给我留点。”
这语气,这腔调,司空剑贯不禁失声道:“你——你是——刘清远,刘师兄?”
那黑衣人哈哈大笑道:“哈哈,臭小子,还算你有点记性,没把我给忘了。”他将遮脸的黑巾摘掉,露出一张清瘦、俊美,却又有几分憔悴的脸,嘴边还长满细细的、短短的碴子。
一幕幕回忆,像皮影戏般在司空剑贯只觉得喉头哽塞,说不出话来,动的泪水却在眼眶里打着转。
刘清远的眼睛似也有些湿润,却故意转过脸来掩饰自己的情绪,板着脸道:“以前还不觉得你容易哭,怎么现在长大了却像个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
“谁说我哭了?”司空剑贯揉了揉眼睛,笑道:“风太大,眼里进沙子了,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刘清远也笑了,道:“反正你总有理由,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怎么会……”
“你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在司空山庄吗?”刘清远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一路跟着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要和你说清楚这件事。”
司空剑贯点了点头,已有预感他一定有件极重要的事要和自己说,便问道:“什么事?”
“我爹和你说过我为什么会离开桃源村吗?”
“师父说你和李师姐忍受不了桃源村清苦的生活,想在江湖中闯荡一番。”
“嗯,其实当初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哦,那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你听说过‘黑衣帮’吗?”刘清远没有直接回答,却问了个这样的问题。
“听说这是一个极为隐蔽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知道它的总部设在哪里,有多少成员,也没有人知道它的首脑是谁?”
“不错!这个‘黑衣帮’网罗了武林中几十年来黑白两道的各大高手,有的是曾经轰动一时,现已隐退的老前辈,有的是如今在江湖风头正茂的大人物,还有一些是你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见都没见过的人。”
“听都没听说过,见都没见过的人?”司空剑贯有些不明白,“那他们怎么能做‘黑衣帮’的杀手呢?”
“其实,越不出名,越普通的人,才越适合做杀手。”刘清远淡淡一笑。
“这算是什么道理?”司空剑贯更疑惑了。
“你想啊!如果让一个路人皆知的大人物来刺杀你,如果不能一击得手,那么数十招以内,你便可以认出他的武功路数,从而推想到他是谁;如果让一个放在人群里都不会觉得很显眼的人来刺杀你,岂不是更容易得多?”
司空剑贯好像有点儿明白了,接着刘清远的话说道:“前者就算易容得再好,伪装得再妙,碰上真正的高手也会被认出;后者哪怕什么都不准备,也会有很大的机会。对不对?”
“难怪我爹总夸你聪明呢,果真是一点就通呀!”刘清远微微笑道。
刘清远顿了一顿,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其实我和静雪离开桃源村,真正的目的是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
“静雪说,‘黑衣帮’的帮主是她的杀父仇人。”
“杀父仇人,又是杀父仇人!”司空剑贯不禁想起了西门浪子的父仇,自己父亲的死,不禁心生感慨。良久,才又问道:“所以你和李师姐这些年都一直在查‘黑衣帮’的事?”
“嗯。”刘清远点了点头,道:“直到去年,我才查出司空剑南其实是‘黑衣帮’的四大堂主之一。”
“我大哥?‘黑衣帮’的堂主?”司空剑贯这一惊吃的可不小。
“我也是在追查‘黑衣帮’杀手的线索时,无意间发现他和‘黑衣帮’的关系。”
“然后呢?”司空剑贯急问道。
“然后,我便和静雪在深夜潜入司空山庄,进他的房间里想问个究竟。”
“那问出什么来没有?”
刘清远叹息着摇了摇头,煞是无奈,道:“原本我想就算问不出话来,以我和静雪的武功也可以全身而退,没想到……唉……”
“没想到怎样啊?”
刘清远苦苦一笑,道:“我没想到他会在他的房间设下埋伏,我没想到他房间里会突然冒出四名穿黑衣的绝顶高手。”刘清远又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凄苦之色,眼角似乎也有了皱纹。他接着道:“我和静雪仓促间无以应对,便中了他的埋伏。”
“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司空剑贯变得更着急。
“后来,后来……”刘清远突然抬起头沉默了起来,似乎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可他又不能不说。过了半晌,他才又道:“司空剑南点了我和静雪的穴道,让两名黑衣人制住我,又让两名黑衣人挟住静雪,在她身上种下了‘千年寒蚕’……”
“这个王八蛋!”司空剑贯狂吼一声,空手将近旁的几根竹子连腰砍断,呼哧着气,怒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他怎么可以将‘千年寒蚕’种进李师姐的身体?”司空剑贯越想越气,再次大吼,周围的竹子震得枝摇叶坠,有几根竟被震断了。
“他明明知道这‘千年寒蚕’一旦种进身体,这辈子也无法取出来,只能靠药物来减轻发病时的痛苦。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心怎么这么狠?”司空剑贯的牙齿几乎都要咬碎。
这段时间来,尽管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可他一直都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父亲被司空剑南害死了,小珍也不知道被他藏在哪里了。这两个他最在乎的人,竟被自己的亲生哥哥或杀或藏,连从小和自己一起练功、玩耍的师兄、师姐也遭了他的毒手。司空剑贯再也无法忍受,此刻终于发泄了出来。
刘清远脸上的凄色忽转为悲恸,眼中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只是他抬着头,不想让司空剑贯看见。——这件事,显然是他心中最大的一块伤疤。
忽然,有风吹过,竹子发出“沙、沙”的声音。风吹动着司空剑贯的头发,却吹不灭他心中的怒火;风吹干了刘清远脸上的泪痕,却吹不去他心中的悲痛。
“后来发生了什么?”尽管怒火中烧,司空剑贯发泄之后又立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很明白现在并不是冲动的时候,司空剑南随时都会追来。
刘清远看到司空剑贯略显急切的神色,顿时也明白了他的想法,正色道:“司空剑南说要想静雪不死,我就必须加入‘黑衣帮’。我本来极不情愿,但看到静雪被‘千年寒蚕’折磨得痛苦的神色,心里真是比针扎还疼,终于还是答应了他。”
“所以你才会出现在司空山庄?”
“我加入了‘黑衣帮’,就分派在他的手下,的确也做了不少我不愿做的事,杀了不少我的人。”刘清远叹了口气,道:“不过也正是如此,我才能取得他的信任,才有更多的机会去查‘黑衣帮’的事。”
“那你查出了什么?”
“你知道欧阳松如的那两个儿子吗?”
“你是说欧阳无和欧阳敌?”
“没错,他俩也是‘黑衣帮’的堂主之一。”
“两个人?一个堂主的位置?”
“在‘黑衣帮’里,很多事都是你我都无法想象得到的!”
“我真的想不到,小珍的两个双胞胎哥哥,竟也是‘黑衣帮’的人!”司空剑贯摇着头叹了口气。
“不仅如此,慕容、公孙这两大家族里也有‘黑衣帮’的人!”
“怪不得欧阳松如、慕容无、公孙止三位前辈自从在山庄的密室里中毒回去之后,竟都会病倒在床,昏迷不醒。”司空剑贯不禁对这个‘黑衣帮’生出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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