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夜逐渐降临,凌晨破天荒的第一次睡在了瑾芙的房间,母女两紧紧相偎,瑾芙手抚上凌晨的青丝,眼中不自觉地便沁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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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如果想哭便哭出来吧,女儿知道娘亲心里难受。”终究是养了自己疼爱了自己十年的娘,面对瑾芙通红的双眼,凌晨心中不忍。
瑾芙微微拭去自己眼角流下的泪水,含笑道:“晨儿,是不是觉得娘太过软弱无能了?”
“娘亲这怎么能算得上是软弱无能呢,娘亲是太过善良,于心不忍吧。”对于周茵母子三人,凌晨也感觉瑾芙做的太多了,先不说大度容忍周茵母子三人进府,默认他们的地位,就是在大殿之上以死相逼皇上也是出乎了凌晨的意料,虽说周茵值得同情,但娘亲也不至于让自己成为京城笑柄,将军夫人位置拱手相让吧。
彷佛知道凌晨心中所想,瑾芙笑笑,双眼望向虚无,是怀念,亦是缅怀。
“那年,国破家亡,战火燎天,百姓苦不堪言,四分五裂的战况让我不得不出手,追风崖一战最为惨烈,眼看胜利在望,可是杀出重围的一队敌军挟持无数百姓在城内,其中便包括几对母子。”
“那时候,追风崖的那道关卡多么重要,所以,城必须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破城的那天,城内血流成河,敌军全数被杀,无辜惨死的百姓之中,有无数身怀五甲的孕妇,还有一女子死不瞑目,怀里静静拥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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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婴儿是凌晔对吗?”
瑾芙点点头,那段不堪回首无比血腥的历史仿佛在眼前重演,声声都是惨烈的叫喊和卑微的喘息。
“是我的错,当时若是我没下令攻城,而是想方设法的救那些人的话,或许他们不会死,那些未出世的孩子岂不无辜,可是,我竟像个侩子手,将他们存活世间的权利冷漠剥夺!”
“所以娘亲才如此……”
“正因为见过那么多无辜的鲜血,走过那些战火纷飞的岁月,所以我才知道周茵母子三人独自走过那段岁月是多么艰辛,所以我不能,不能让你爹成为不仁之人。”
“娘亲。”凌晨将头靠在瑾芙肩上,话语之中,字字的悲痛,凌晨感受得一清二楚,怎么会不了解,那个岁月,她也曾走过。
“晨儿,你哥回来之后,你要好好听你哥的话,别惹你爹生气,和善对待周茵母子,尽心孝顺老夫人,明白吗?”
类似诀别的话语让凌晨心中一滞,抬头,连忙追问:“娘亲,为什么?是不是你准备……”
还未说完,便感觉肩上一阵暗痛,倒头垂了下去。(
绝世天神)瑾芙怜爱地抚着凌晨的脸庞,泪水终于划破脸颊。
“晨儿,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娘亲不像表面上这般善良、这么……干净,你会怨恨讨厌娘亲吗?”
从周茵母子三人的出现,瑾芙就已经决定了今日之举。如同十几年前,从未让自己认真思考过,一切都是随着心走。
“晨儿,知道吗?世上感情莫过于两种,一种是相濡以沫,却厌倦到终老,另一种是相忘于江湖,却怀念到哭泣。我对你爹的感情,就是前者,厌了,也就倦了。或许从一开始,我就该孤身一人,怀念,总比厌倦,要幸福的多。可是,晨儿,你之后一定不要学娘亲,一定要比娘亲更幸福。”
“女人这一辈子要的便是一份安稳,娘亲漂泊了大半辈子,现在也该是回家的时候了,所有的后果我一人承担,只是,晨儿,别恨娘亲。”
今日的夜色好像比往昔的都要黑,层层笼罩,绝望地让人走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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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凌晨还在安然熟睡,而面前的瑾芙却一身英气的男儿装,回眸一笑,绝望的没有一丝色彩,再也不再留恋,在雕花窗边,飞身而上,与这无尽的夜色融为一体。
从此,将军府,再无瑾芙。
而当瑾芙背影消逝的那一瞬间,安稳熟睡的凌晨突然觉醒,黑夜中明眸大眼显得格外清明,仿佛能划破暗夜的漆黑,盯着瑾芙离去的方向,眼角似乎有泪珠滴落,却还是面无表情,抬手拭去眼角那颗欲滴落的泪。
并非铁石心肠,十年的时光,就算心如磐石,凌晨的心也早已被融化,从未体验过如此宠溺的母爱,瑾芙对于凌晨来说,无可替代。只是她明白,瑾芙,不愿留在将军府,自有原因,既然自己无力帮忙,何必做绊脚石,捆住瑾芙双手双脚?
第二日清晨一早,将军府如同往常一样,微妙的变化没有改变将军府日常轨迹,却在细微从改变着凌晨早已认为自己已经麻痹了的内心,有股喘不过气的疼痛,悄悄地、慢慢地从内心破壳而出,蔓延包裹着整颗心脏,一颤一颤,睁开眼,凌晨这才无法接受,原来瑾芙,已经离开。
原来,再怎么假装自己,还是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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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疼爱了自己十年的娘亲,会承诺一辈子都在自己身边的娘亲,你终究还是打破自己原来的誓言,离开了。
凌晨啊凌晨,真的是你想要的太多了,太不够知足了。凌晨默默想着,捂住眼睛,无声的笑了。
指缝间,有泪水溢出,心痛得,无可复加。
相濡以沫,却厌倦到终老。相忘于江湖,却怀念到哭泣。
娘亲,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倏然,门外有敲门声响起,听到有婢女在外恭敬道:“夫人,郡主,该起床了,少将军回来了,现在正在前厅,将军和老夫人都在前厅,就等夫人和郡主了呢。”
凌晨全身一颤,连泪水也仿佛忘记了流淌,时隔一年不曾见面,现在倏然回顾,凌晨还是会忍不住的颤抖。
那个人,终究是回来了。
可没想过,会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回来。(
穿越之我是狙击手)
凌越。
凌晨一边为自己梳妆,一边暗自心想,恐怕瑾芙离开,府内还没一人知晓,只是待会是自作镇定的相告,还是假作慌张的哭诉呢?
凌晨难免纠结,忽然头皮发丝感觉一阵疼痛,原来,竟是将一根发丝硬生生地扯下。
将发梳往桌上一掷,拖起身后的长裙,起身,不再迟疑,向着前厅走去。
身后跟着一干侍女,皆是面带疑色,凌晨也没去管,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还未到前厅,便听见了远远传过来的训斥声和语重心长的劝告。凌晨知道,这是凌长风和凌老夫人的声音,当下心中也猜测到了是何事,于是加快脚步,进入前厅。
凌晨眼尖,远远便看见了前厅的情形,凌长风和地上跪着的一戎装少年怒目相视,凌老太太在一侧似在说些什么,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想,都像是那少年忤逆之举。
看到那道跪在地上纤瘦的背影凌晨心中却是一跳,垂低了眉,迈着步子,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晨儿给老太太、爹爹和哥哥请安。”和凌越并排而跪,并不起身。
凌长风迟疑,好半响问道:“你娘亲呢,怎么没来?”
凌晨不说话,侧过脸去,正好对上凌越侧过来的正脸和明眸,心、仿佛沉入了蔚蓝深海。
凌越是轩帝最为赏识的青年,就算是太子等人,也没被轩帝如此称赞过,凌晨还记得轩帝当时称赞的话语:凌家有子,堪当重任,此子之后可谓大有所作为,安邦定国,实我祈国之幸!
“晨儿,娘亲呢?”凌越身着还未来得及脱下的戎装,却丝毫没有凶神恶煞的感觉,反而有股书生的优雅气息,一开口,颇有大家世族的风范,温文儒雅,说不出的好听,可在凌晨耳中,却是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凌晨知道,凌越已经在自己逃避闪烁的眼中看出了端倪。
“娘亲她……走了。”声细如蚊,凌晨彷佛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想起瑾芙,瞬间又红了眼睛,不敢去看凌长风,更不敢去看凌越。
“走了?走了?”凌长风仿若不可置信般,俯下身子,握住凌晨的双肩,似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泪水夺眶而出,终于受不了,呜咽出声:“是娘亲走了,今天早上,就发现娘亲已经走了。”
只是一瞬,肩头一松,一阵疾风从凌晨耳边呼啸而过,眼前便不见了凌长风的身影。
“走了,芙儿走了?为什么,为什么。”耳边是凌老太太不可置信的呢喃。
“晨妹,娘亲昨晚什么时候走的?”凌越气息沉稳,眼神灼灼的看着凌晨,问道。
凌晨摇摇头,哽咽道:“不知道,只是今日一早醒来,便没看见娘亲了。”
听了凌晨这话,凌越才倏然起身,向外吩咐道:“来人。”
同样身穿戎装的少年从门外走进,手中执剑,低首道:“属下在。”
“立刻,传我命令,封城,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出。”
那人没有迟疑,利落退下。凌晨却蹙眉道:“哥哥,这是京城。”
“我知道,我自会向皇上请罪。祖母,孙儿先行告退,”说完,便也转身出门,凌晨知道,凌越必然是去寻瑾芙去了。
或许,都以为瑾芙是在今早离开的吧,只是,瑾芙一心想要离开,又怎么会轻易让你们找回?
据说那日凌将军匆匆闯入瑾芙的房中之后,便将自己关在里面关了一天未出。
据说那日京城封城,从关外回来的将军府的少将军在城内找了一天,最后还是太子亲自带人奉轩帝的令将凌越带回皇宫。
可是,无论怎样,瑾芙终究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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