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驰的眼睛赤红,咬紧了牙关,因为隐忍的厉害,腮边肌肉隐隐也带了几分抖动,面上却依旧维持一副镇定的表情道:“王妃她刚刚小产,受了刺激,精神有些恍惚,许也不是有意为之。百度:本名+”
这样说着,他也就不得不改变了立场去给裴思淼求情道:“还请皇兄酌情从轻发落吧!”
北宫烈一旦出手,又哪有会叫这母子两人一起全身而退的道理。
展欢颜的唇角牵起一抹隐晦的冷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沉吟道:“下午梁王妃是在这里出的事呢,回去她就对母后做下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北宫驰的呼吸一窒,冷冷的对上她的视线。
展欢颜也不管他是个什么看法,只就眸子一转,看向了北宫烈道:“皇上,恕臣妾直言,所谓无风不起浪,梁王妃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必定是事出有因,若是真叫她误会了母后什么,传出去怕是会对母后的名声有妨碍!”
裴思淼此时已经太过虚弱,再加上北宫驰的有意为之,本就没准备给她机会叫她开口辩驳什么,这会儿被两个婆子扶着恹恹的神情恍惚,指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北宫烈侧目看向她,唇角勾了勾,不徐不缓道:“以皇后之见呢?”
“梁王妃神志不清,怕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下午是康太医替她诊的脉,不若还是把康太医叫来,再仔细问问吧!”展欢颜道。
北宫烈想也没想,直接就点了头,“简方,去宣康太医!”
此时北宫驰才面色狐疑的拿眼角的余光打量了展欢颜一眼——
裴思淼小产的事情蹊跷,虽然她自己口口声声的指控展欢颜,可在北宫驰的心里也还没有全信,只是这会这个女人却是这样胸有成竹的要传康太医来?
只就这个样子来看,她对整个事情该是了若指掌的。
难道——
一切真的都是她的手笔所为?
他的审视展欢颜自是感觉到了,不过也是只是时而不见。
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也是凑巧,这日晚上宫里也是康太医当值,所以简方去了不多时就把康太医给请了来。
康太医进门就直接腿软扑倒在地,“微臣见过皇后,皇后娘娘金安。”
他不过就是个文人出身,白天的时候诊断出来裴思淼小产是有蹊跷,可是为了不想给单太后惹麻烦就直接噤口不言。
方才简方去找他,并且刻意的将事情夸大了影响透露给他知道。
得知牵扯到了巫蛊案里头,康太医早就吓的腿软,惶恐不已。
展欢颜居高临下捧着茶碗看向他,语气散漫道:“梁王妃的脉是你给诊的,本宫再问你一遍,她之前小产的真实原因到底为何?”
她的语气不重,却也莫名带了很大威压之感。
康太医跪在那里冷汗直流,支支吾吾道:“这——这——王妃她只是体虚加上本身胎像不稳受了刺激——”
“是么?”展欢颜没等他说完就是冷冷一笑,“那么她今夜又怎会精神失常对太后娘娘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梁王妃是大家出身,最是通情达理不过的,难不成是你今天开给她药物里做了手脚?才叫她精神失常,做了这样的事?”
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
北宫驰的死死的捏着袖子底下的手指,这一刻对这女人空口说白话的本事就更是多领教了几分。
“娘娘冤枉啊!”康太医失声叫嚷出来,一张脸上全无血色,惶恐的抬头看向她。
“冤枉?那梁王妃又怎会如此?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展欢颜道,言辞犀利,半分余地也不留。
康太医被她一再施压,再加上本身就胆子不大,这会早就汗流浃背。
北宫驰想要说点什么,而可笑的是这涉案人一个是他的生母一个是他的正妃,他刻意的往哪边偏袒都要遭人诟病。
康太医涩涩的抖了抖,神色乞求的看北宫烈的脸色。
北宫烈却是面容冷峻,明显不准备何止展欢颜逼供。
康太医左右观望着,见到着实躲不过去了,终于一咬牙叩了个头道:“回禀娘娘,为臣有罪,是微臣隐瞒了真相,其实——其实梁王妃小产并非意外,是服用了可致人滑胎的虎狼之药所致。”
对于此种真相,几个人都是心里有数,是以闻言也都不见有人失态。
展欢颜紧跟着就又开口确认道:“你说梁王妃是误食了药物导致的小产?”
“是!”康太医点头。
北宫烈玩味的摆弄着手里茶盏,这时候也突然接口道:“所谓的虎狼之药又是怎么个说法?”
“那药的药性十分胸闷,只要服下,至多一刻钟的时间就可见效,并且一般沾染了这种药物的孕妇十个有九个是一定会小产的,很少有救的回来的。”康太医道,这会儿也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的回道。
“你胡说!”一直在旁边焦急听着的如玉终于忍不住一步上前,指着康太医的鼻子声色俱厉的斥责道:“好端端的,梁王妃怎么会沾染那样东西?康太医,你别是诊断错了,就在这里信口雌黄的乱扣帽子吗?”
康太医心里叫苦不迭。
就是因为他诊断出了裴思淼小产的真实原因,所以之前才不敢说——
事发之前大半个时辰裴思淼都是在单太后这里的,毫无疑问,她那药就是在这万寿宫里服下的。
这说明了什么?
后面更深层的原因他是想都不敢想。
如果不是出了巫蛊案,他是指定要把这件事都烂在肚子里的。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康太医道,又给上座的北宫烈两人磕了个头,“皇上如有怀疑,大可以再叫别的太医过来给梁王妃把脉,药物所致的小产和意外小产之间是有差别的,一探便知。”
他的话都到了这个份上,那便是有十成十的把握。
北宫驰突然闭眼,仰天狠狠的深吸一口气。
展欢颜看着他的表情,眼中闪过一抹讥诮,面上去是露出震惊忧虑的表情道:“怎么会?本宫和梁王妃是先后过来母后这里的,照你的意思,难道说是梁王妃是在太后这里误食了脏东西了?”
康太医的神情尴尬,使劲低垂着脑袋不敢应声。
这件事可不是他能随便置喙的。
可偏生——
单太后用了药,这会儿还正昏迷不醒。
“不会的!”碧玉也急了,赶忙走过来,过下去陈情道:“今天事发之前谁都不知道梁王妃有孕,又怎会有人刻意暗算她?皇上,娘娘,此事一定只是巧合,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的,原因绝对不会是出在万寿宫里的。”
北宫烈不置可否,却是看向北宫驰道;“梁王你怎么看待此事?”
“此处是母后的寝宫,臣弟自然不信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满心的火气,北宫驰道:“而且王妃的为人谦和,也不曾和谁结怨,又怎会有人故意害她的?”
“这倒也是!”展欢颜深有同感的点头,紧跟着却是讥讽的笑了道:“这么说来本宫倒是觉得委屈的很,梁王妃既是个谦和的脾性,今天却又偏偏的咬住本宫不放,说她小产是本宫推攮所致,也得亏是康太医站出来澄清了一切,否则——本宫和王妃之间怕是要顶着这个误会一辈子了。”
此言一出,满殿侍立的下人就都齐齐的垂下头去。
单太后素来都不喜欢这位皇后娘娘,若说是太后没有理由谋害自己的孙儿,可若要说是为着借刀杀人栽赃嫁祸呢?
这样一来,也就能够明白的解释了梁王妃诅咒单太后的原因所在了。
北宫烈冷了脸,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子肃杀之气,冷冷的将茶盏往桌上一扔,道:“荒唐!”
言罢就一撩袍角大步往门口走去。
行过陆行身边的时候,他的脚步就又顿住,取过他手里那个布偶道:“回头你带了东西去间杨维,叫他妥善处置吧!”
言罢就又目光冷里一扫,环视了一眼殿内众人道:“今天这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都听明白了吗?”
不管是谁在万寿宫里对裴氏下了药,这都是件丑事。
更何况种种迹象又都把单太后牵扯在内了,这个罪名虽然没人可以追究,但她也绝对是赖不掉的。
“是!”在场众人赶忙纷纷应诺。
北宫烈便是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展欢颜也跟着起身,目不斜视的从容离开。
门外的辇车上,北宫烈已经在等着了,待到展欢颜踏上辇车他就吩咐:“摆驾回重华宫!”
辇车缓缓往重华宫的方向行去。
北宫烈就握了展欢颜的手在掌中搓了搓,道:“冷吗?手上怎么这样凉?”
“还好!”展欢颜道,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就是把脑袋抵在了他的肩头。
北宫烈愣了一愣——
她虽然不排斥他的亲近,却也很少有主动亲近他的时候。
“怎么了?”他侧目看过去,稍稍挑眉。
这样一来,单太后就成了连自己的亲孙儿都可以下狠手的毒害的蛇蝎毒妇了。”展欢颜道,唇角牵起的笑容恬淡,似乎所讲的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道:“太后的声望受损,最直接的也会影响到梁王一派的号召力。裴思淼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出来,梁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北宫烈听着,眼中就有森冷的寒芒一纵而逝,凉凉道:“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展欢颜抬眸看了眼他冷毅的侧面轮廓,眼中神色就在那一瞬间转为复杂,抬手触上他的面颊,道:“其实——你不用这样做的,何必为了那么个不足轻重的女人去辛苦布局费心思?横竖——”
“她有没有得逞是一回事,朕的女人却不是她能动的。”北宫烈道,语气森凉而凛冽,不过一句话说完,他却是忽而换了副神情,眼尾扬起一抹笑,侧目俯视身侧女子的面容道:“怎的?感动了?知道朕的好了?”
虽然不过一句调侃之言,多少也是个试探的意思。
展欢颜唇角牵起的笑容不变,直视他的眼睛,半晌,却是一挑眉,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身,把脸靠在他胸前,懒懒道:“你是我夫君,我被人欺负了,你替我出头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感动什么?”
她的唇角翘起,笑容间就带了几分俏皮的味道。
北宫烈看在眼里,心头微微一动,面上那一抹戏谑的笑容就逐渐转变为真实。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肯这样信朕,自然就是好的!”
这个女人,对谁都带着天然的防备,哪怕是离他再近,心里也终究是隔了一重,今天她肯说这样的话,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妥协和让步,那意味着她是肯于接受自己的示好和保护了。
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却唯独在这女人面前要处处的谨小慎微,当真也是中了她的毒了。
北宫烈想着,就有些无奈的自嘲一笑。
“我自然——是信你的!”展欢颜抱着他,靠在他的怀里,随后也就岔开了话题道:“昨天单太后原是要利用巫蛊之说在我的寝宫里做文章吗?”
北宫烈闻言,浑身的气势骤然一冷,面上笑容敛去,你瞬间就带了几分明显的肃杀之意。
展欢颜没有抬头去看他脸也能知道自己猜对了——
本来北宫烈就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想来他是查到了单太后你想要用什么方式来锄掉她,所以以牙还牙,紧跟着就设计了这么一出,叫她自食恶果。
虽然北宫烈这一次做的事情有点意气用事,但是不得不说,看到这样的结果——
她的心情,很是不错。
这样想着,展欢颜就闷在他怀里愉快的笑了起来。
北宫烈见她笑得欢畅,不禁诧异,垂眸往怀里看去,“怎么了?”
“我在想待到天明她醒过来,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会不会真的气到头风发作!”展欢颜道,声音里也带了难掩的笑意。
她是极少有这么毫无顾忌情绪外露的时候,北宫烈看着她明媚的笑脸也是心情舒畅,埋首下去恶意的咬了一口她的唇瓣,磨蹭着道:“既然呈了朕的情,就想想一会儿回去要怎么报答朕吧!”
对上他眼中戏谑的神采,展欢颜的脸就蓦然一红。万寿宫的宫人虽然都被北宫烈噤了口,但是一晚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先是太后重病急传太医,后又是钦天监的杨大人亲自带兵搜城,最后梁王和梁王妃连夜进宫。
虽然这之后就再没了风声,但是随后梁王府就传出了梁王妃因为小产血崩而亡的消息。
哪有这么巧的事?
种种迹象综合起来,背地里自是叫所有人揣测不已。
单太后是睡到次日午后才醒,碧玉和如玉两个都心虚的不敢去和她对视,整个大殿里寂静的有些瘆人。
单太后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很快就察觉了两名婢女的神色有异,逼问之下两人自是什么都招了。
单太后闻言,立刻又是眼前一花,痛苦的撑住了额头。
一番折腾,只能再度传了太医进宫。
不过这会儿她的情况倒是不似头天晚上那么严重,刘院判给开了压制头风的药,她喝过之后症状也就缓解了。
待到刘院判走后,单太后的一张脸已经冷漠狰狞的不像样子,手里捧着药碗,似是恨不能将那药碗整个儿捏碎了。
“娘娘,您昨晚的情况确实很严重,又是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奴婢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插嘴。”碧玉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解释。
“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准备就这么和哀家撕破脸了。”单太后冷冷说道,唇角牵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也不是吧!”如玉试探着开口,拿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她的脸色,“梁王妃——”
“那个蠢货!”听到裴思淼的名字,单太后突然就怒不可遏的狠狠将药碗砸了出去,脸色表情掩饰不住的狰狞。
裴思淼小产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了内因,无非就是那眼皮子浅的女人争风吃醋,用了非常手段想要栽赃展欢颜。
可是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寝宫里,哪怕她也是打从心底里容不下展欢颜,也不会傻到去配合裴思淼做这场戏。
却是没有想到会为了这事儿引得北宫烈出手了——
在梁王府做手脚,她自认为展欢颜还没那个道行。
所以不用说,一定是北宫烈做的。
为什么?就为了那么个他为了一时意气而娶进宫门的女人?
单太后虽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但是无可否认,这连着几次的事情上面来看,北宫烈的确是把展欢颜看在眼里了。
所以——
就算不只是为了断掉北宫驰念想,那个女人——
也是一定不能再留着了。
单太后的眼底有浓烈的火光闪烁,浑身上下都散发沉郁的气息来。
两名大宫女使劲的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她的脸色。
半晌,单太后才又自己慢慢回过神来,斜睨了碧玉一眼道:“你去御书房,把皇上请过来,就说哀家有话要和她说。”
碧玉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明白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也是半分也没犹豫,赶紧应声去了。
待她走后,如玉还是忍不住担忧道:“娘娘,这段时间的皇上的脾气越发的不好琢磨,眼下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您——”
“哀家自有分寸!”单太后道,不悦的横了她一眼。
如玉一怕,立刻就瑟缩着缩了下脖子。
而下一刻,单太后的唇角就会儿牵起一抹讽刺又阴冷的笑意,咬牙切齿道:“你去重华宫和展氏说一声,就说德妃的身子大好,已经可以侍寝了,今儿个晚上皇上不回重华宫去了。就说是哀家的意思,叫她心里有数,为人正妻者,也要大度一点儿!”
如玉闻言一惊,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张了张嘴,为难道:“皇上似乎对德妃娘娘十分不喜,娘娘要是强行逼迫,恐怕会适得其反吧?”
“这个不用你管,你照哀家的吩咐去传话就是。”单太后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如玉瞧着她的脸色,赶忙闭了嘴,转身快走了出去。
昨夜虽然出了不小的事情,可北宫烈的心情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展欢颜和他两个从万寿宫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四更天,他便索性也就不睡了,缠着她直接折腾到了早朝的时间直接沐浴更衣去上早朝。
展欢颜是自他走后又用过了早膳才睡下的,这一觉睡的很沉,直至如玉奉命过来传达单太后口谕的时候她也才是堪堪起床,正披散着一头青丝坐在妆镜前,由着蓝湄给她打理头发。
“娘娘,万寿宫的如玉姑娘来了,说是奉命带了太后娘娘的口谕过来。”墨雪冷着脸从外面进来,毫不掩饰她万寿宫的抵触情绪。
“太后醒了?”展欢颜随口问道,倒也半分也不觉得奇怪。
“是!”墨雪道,心里却是恨恨的在想——
这老太婆找上门来绝对没好事,当真是不如叫她一直睡着的好。
展欢颜抿着唇角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来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又问道:“如玉说什么?可有说过是什么事?”
“没,说是太后娘娘交代,一定要当面跟娘娘说的!”墨雪道。
“那就让她先等着吧,本宫梳妆过后就来。”展欢颜撇撇嘴。
她和单太后之间反正也是不死不休了,也已经无所谓给不给她万寿宫里人的脸面了。
“是!”墨雪应了,转身退了出去。
蓝湄不急不慢的仔细服侍着给展欢颜整理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妆容来,又挑了半天的衣服,最后等到打扮妥当光鲜艳丽的皇后娘娘终于姗姗来迟的从后殿出来的时候,如玉在那殿中已经站的双腿发软。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见到展欢颜过来,她赶忙收摄心神上前行礼。
展欢颜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了,又接过墨雪递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才漫不经心问道:“母后的醒过来了?身子可是大好了?”
“已经好多了,不过昨晚损耗太大,太医交代了要静养。”如玉敷衍着回道,也是偷偷打量着她的脸色。
真要细究起无关样貌,这位皇后娘娘和德妃单语乔其实只在伯仲之间,并不见得就是怎么样的惊为天人。
以前骤然见她的时候也不绝对怎样惊艳,但是隔了这么短时间,如今看着上位盛装的女子,如玉却是觉得心惊——
这样的皇后娘娘是极美的,精致的无关,雍容华贵的气度,偶尔弯唇一笑的时候眼底眉梢自有那么一股子风流之态,朦朦胧胧的妩媚。
不招摇,却是正是因为若即若离,反而会给人探究和心动的感觉。
也难怪皇上会这般宠爱她,还不惜坏了规矩将她接到重华宫来同住。
如玉想着,心里就越发觉得单太后的打算不靠谱。
不过这事儿也没有她去置喙的余地,定了定神,她也就不再迟疑,直接把单太后的原话转述。
展欢颜手里捧着茶碗,姿态优雅的喝茶,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压下来一小片的阴影。
她的动作之间没有半分的破绽和震动,眼底的神色却被尽数掩盖,也看不出端倪。
“娘娘说,皇后娘娘您是六宫之主,又是皇上的正妻,在这种事上还要看开些,大度些才好。”如玉说道,一直注意观察着展欢颜的神色变化。
展欢颜一直不为所动,直到她说完才微笑着抬头,道:“母后还有别的嘱咐吗?”
如玉看着她无懈可击的笑脸,忽然之间就有些恍惚——
且不说这段时间帝后二人的确是形影不离,彼此处相处的极为和谐亲密,哪怕只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尤其还是在这宫里——
听到皇上要去临幸别的女人,哪怕面子上皇后娘娘能够端的住,眼神和动作之间也该有所破绽的。
可是她观察了展欢颜半天,却是半点迹象也没有——
太后娘娘要拿这个来打击刺激皇后娘娘,似乎是——
不靠谱啊!
如玉心猿意马,强作镇定的回道:“没有了!”
“本宫知道了,你回去给母后复命吧!”展欢颜道,复又重新垂眸下去抿了一口茶。
如玉虽然对她的反应极为好奇,但也再不敢故意耽搁,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展欢颜的神色之间一直都是淡淡的,却是把她身边的两个丫头极坏了,几乎是满眼血红,愤怒的利害。
“太后娘娘这是仗着身份要离间皇后和娘娘之间的关系呢!”墨雪愤愤不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蓝湄的脾气稳妥一些,闻言就忧虑的看了展欢颜一眼,试探道:“娘娘,奴婢去御书房走一趟吧!”
展欢颜没有做声,一直垂眸慢条斯理的把一杯茶喝的见了底方才放下茶碗起身道:“不必了!”
单语乔?单太后是傻了还是昨日头风发作给疼的糊涂了?还想着拿那个女人来成事吗?
不过不提单语乔的时候她也还不曾多想,这会儿却也不得不再重新正视问题了——
就算单语乔已经成了单太后手里的一枚废棋,可只要她还一天占着太后的位子,只要北宫烈膝下还无子嗣,她就随时都占着理,可以用名正言顺的理由给他寻摸了各种各样的女人送过来。
而自己这个所谓的皇后正妻——
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曾经一度,她不去关心这些事情,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现在,等到问题真的正式摆在了台面上,心里却突然就有了那么几分烦闷和不舒服。
可是——
能有什么办法?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说了不后悔,那就一定不能后悔,否则——
也只是给自己徒增困扰罢了。
展欢颜没再多说,转身回了寝殿。
蓝湄和墨雪对望一眼,却是谁也不敢擅自做主,展欢颜的脾气他们知道,谁也不敢去触她的底线,哪怕是为她考虑也不能。
因为北疆方面有战报递送进京,北宫烈那里今天格外忙碌一些。
碧玉奉命去御书房,直接就被平四儿给挡在了外面,无奈,她也就只能留了话儿就先回去复命了。
北宫烈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抬脚就直接准备回重华宫。
“皇上!”平四儿上前一步,这才禀报道:“下午的时候万寿宫来人,说是太后娘娘请您去一趟。”
“嗯?”北宫烈的步子一顿,犹豫了一下就调转了方向往万寿宫的方向行去。
他就知道那老太婆不会消停了,出了那么大的事她怎么能咽下那口气?
不过现在他非但不怕对方折腾,就怕对方不出招,那对母子折腾的越厉害越好,他要收拾他们打击他们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瞬时往万寿宫里走了一趟,北宫烈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啼笑皆非——
那女人是脑子烧坏了吧?居然会拿这种事来对他下命令?
这样想着,他就忍不住嘲讽的笑出声音。
平四儿瞧着他的脸色,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道:“皇上,现在去哪儿?”
“你说呢?”北宫烈反问。
“可是奴才听说太后之前已经先后给皇后娘娘和德妃那边都传了口谕过去,说是今晚您会宿在德妃娘娘那里。”平四儿道。
北宫烈闻言,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忽而神色一冷。
平四儿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垂下头去。
北宫烈回头,目光晦暗不明的又看了眼身后夜色笼罩下的万寿宫,然后一撩袍角大步往前走去。
入夜之后蓝湄和墨雪就更加不安,展欢颜也没等北宫烈,自己用了完善之后就又按部就班的叫了热水沐浴。
两个丫头却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她的寝殿外头转来转去,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见到外面一道亮黄色的袍角飘飞入木。
两人一喜,险些就落下泪来。
“见过皇上!”两人赶忙屈膝行礼。
“嗯!”北宫烈冷冷的应了声,大步往里走,“皇后呢?”
“在里面!”墨雪忙道,说话间就提高了声音,欣喜地帮着看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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