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赶初秋走。
一个想走的人，你永远留不住。一个不想走的人，你赶她走，她会伤心。
她若伤心，我必自伤。
初秋说：“哥，我没衣服穿，我没法出门。”
初秋的衣服已经被皇家后院的那帮人撕烂了，是回家后她才发现的。这两天她在家养伤都是穿我的T恤。
那天殴打初秋的两男一女是皇家后院的人，因为初秋偷了客人的钱，整整两万块。初秋跑了出来，她躲在那栋烂尾楼里，整整三天。皇家后院的人找了她整整三天，终于找到。人是找到了，但钱却没找到。初秋说：“钱花光了。”三天，两万块，花光。
我问初秋：“钱呢？”
初秋：“给爸爸寄去了。”
爸爸要做一次开颅手术，医生说脑里面发现了骨渣，去除骨渣爸爸很可能恢复正常。手术前医院要求先交三万定金，可是家里一分钱都拿不出了，朋友开始疏远，亲戚开始躲避。妈妈只有给初秋打电话，初秋也没那么多钱。之前赚的钱已经寄了回去。初秋知道，妈妈也是被逼没办法。那晚，客人给了初秋五百元小费，给小费时初秋瞥见客人黑色的手提包里有两万元现金，所以趁客人睡着她偷了钱跑了出来。
十月末，夜风冻雨，初秋竟在一栋烂尾楼过了三天三夜。
我取出银行卡，递给初秋：“三万给家里，五百买衣服。剩下的我们过冬。”
初秋哭了，她的泪扑扑而下。
我也被自己感动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知道，那张印着中国农业银行字样的卡片是我全部家当，我竟这样大大方方地把它交给了别人。
初秋出去了，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突然后悔起来。
但初秋没有让我失望，她回来了。她的腿并没好利索，走路仍有点瘸。她穿着新买的衣服，一手拎着菜。
初秋叫我：“哥，这衣服好看吗？”
我抬起头，“好看。”
十八九的女子，穿什么不好看呢？
初秋：“才90块。”
初秋把银行卡还给我：“哥，钱我给家里寄了，卡里只剩了八千多。”
初秋立马又说：“我赚了钱立马就还你。”
我看着她：“你还去皇家后院？”
初秋笑笑：“我哪敢回去，她们不把我打死？”
我当然知道她回不去皇家后院，“我的意思是你还干……那个？”
初秋望着我的眼睛，“你说呢？”
我避开她的眼，“你自己的事干嘛问我？”
初秋沉默了一会，然后道：“你是我哥，我想听你的。”
我说：“哪有哥哥愿意妹妹干那个？”
初秋突然笑了，像个孩子，她的确是个孩子，“我给你做饭去。”
初秋在厨房里忙，我倚着门框看她。看着她背影，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却记不得是哪看过：烟雨萧萧兮，佳人娉婷。一顾嫣然兮，魂牵梦萦。初秋回头，嫣然一笑，“哥，看什么呢？”初秋绝对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她很快洗好了菜，准备开炒。她说：“哥，你出去，我要炒菜了，有油烟。”
我出去了，电话在响。
是殇B打来的。
“在干吗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家里待着呢。”
“我日喀则回来了，出来聚，老地方，胖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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