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天邓勇才觉自己这样有些唐突,干笑了几声:“哈哈,你们这寝室布置的很温馨啊,完全不像军人住的了,而且……啧啧……这双人床也太招摇,不过部队里也没明文规定不让这样。”说着掏出口袋里的几个纸杯,递给戚晨一个,接着拿过饮料瓶扭开,啤酒的气体“qi”的一声喷出。
“不过也别太沉迷了,看你成天累的……哈哈……”邓勇给戚晨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没开始喝,就讲起荤话来了。
“哎,你咋不喝?”邓勇就着杯子喝了大半杯,“呜啊,爽!这种时期简直就是凄惨,我都多久没喝到酒味了。”
“呵呵,我等会再喝。”戚晨看着橙黄的啤酒在杯中结出了一层白泡,熟悉的酒味已经可以闻到,但是他知道,除了白水和青司的灵水以外,他什么都喝不了。
邓勇也无所谓,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拿起花生开始又吃又喝。期间不断讲着一些长官或者其他士兵的脏话,要不就是抱怨现在怎么不被重用啊,想当年他可是官阶很高的巴拉巴拉。
戚晨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看得出邓勇虽然被酒精熏染的脸色通红,但是神智却是清醒的,余光一直看着淋浴间。
“你朋友,会不会洗太久了?”
话音刚落,那边就哗啦一声,拉门被打开,青司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长发有些湿润的搭在背后。素手拿着毛巾,缓缓擦拭着,绝尘的脸就这么呈现在外。
邓勇在三清山时曾经见过青司一面,虽是匆匆一瞥,那如画的眼眉却深烙在心底。手中的酒杯都快要拿不稳了,赶紧放到桌上。想搭话说点什么,却觉得青司美眸冰冷的犹如寒潭,仅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就移了开来,好像很不屑待见他似的……
青司缓缓踱步走到戚晨身旁,俯身伸手拿过桌上戚晨的杯子。这个举动带起一股淡淡的冷香萦绕在邓勇的鼻端,他只轻嗅了一口,就觉脑袋开始有些晕乎起来。
青司手指几不可察的触碰了下杯子的边缘,接着递给戚晨。
他给酒里注入了灵力……
戚晨接过大口大口喝下,将空的纸杯展示给邓勇看,“好了,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别喝太多了。”
“嗯。”邓勇愣愣的点头,装啤酒的塑料瓶,不过只喝了三分之一,他脑袋怎么就这么重了。努力保持清醒,看向淋浴间,那里的门开着里面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打了个酒嗝,邓勇把啤酒揣进怀里,晕乎乎的站起身,“估计太久没喝了,这酒好上头,那改天再喝啊……”他摆摆手就走出寝室,脚步蹒跚又摇晃。
“真脏。”青司轻皱了下细眉,花生碎和壳都散落在桌上和地上,空气中还残留着酒味,简直是不能忍。
“我来收我来收。”戚晨忙收拾起来,将碎壳都扫到垃圾桶里,忽的想起什么,“你把殷离藏哪去了?”
青司把长发擦干,将毛巾挂了起来,“我并未藏他。”
“那他……”戚晨忙走到淋浴间前,一进才发现门后有什么东西,垂眼一看才看到坐在门后面的殷离。他睁着大眼看着自己,不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
青司这么大开着门,邓勇哪里会想到门后面正坐着一个大活人。
殷离的目光很清澈很纯粹,不参杂任何情绪,反而看的戚晨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带他回来,并未安有什么好心。
被看的有些羞愧,戚晨嘴巴嗡动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不像话的话,“你……看青司洗澡了吗?”
“戚晨!”青司牙缝中挤出一句,“是他碰到花洒,弄湿了我的头发!”
之后戚晨有问过殷离还记不记得在加油站时他所说的爸爸,那人到底是谁之类的问题,结果殷离还是什么都不回答,就这么看着戚晨。
一天内转换了三种人格吗?从冷漠嗜血到耍赖哭闹最后变成这样,戚晨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的了。
戚晨先把他扔到淋浴间外洗澡,等洗完以后再出来看,殷离既然已经趴在地毯上睡着了。蜷缩成一团,如铸的俊脸此刻静逸的趴伏在地毯上,身子随着呼吸轻缓的起伏着。
好像一只小动物,戚晨把他弄醒了让他去淋浴间睡,他也乖乖的进去,继续蜷着身体睡去了。
好吧,看在他这么乖的份上,再留几天看看。
刚走到床旁,就被一只手拉倒在了床上,天旋地转过后一人就欺身压了上来,淡淡的冷香袭来,还未开口,就被温热的唇尽数堵在了腹中。
今夜注定也是让人难以入眠的……
届时,远方军区总部的一处长廊侧柱旁。
新月如勾,月光在长廊上拉出长长的人影,随着云层的遮挡,影子又被越来越浓重的黑暗不甘的步步吞噬。
一个身着军服的男人,背影健硕,静静的站在那里,被屏退的下属尽数撤下,他们除了细碎的脚步声外并未发出过多的声响。
徒留一人躬身恭谨的立于一旁,见所有人都走了,才小心翼翼道:“是的,并未找到其下落。”
夜色四合,月光流照在为首男子军服手臂上,那里的徽章中两束对称的橄榄枝和三颗五角星熠熠生辉。
末世之中最高军衔却未给他增添一丝生气,反倒对了几分沉重,他始终背对着来人,沉声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身后之人迟疑了片刻,但也未多说一句,转身退下。
他看向自己的掌心无力的虚握了一下,又缓缓松开任之垂落一旁。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高不胜寒吧。”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话语中带着寂寥,似乎在对自己说,也似乎在对心中的那人说。黑暗里眼角带着几不可见细纹的眼眸中,光彩明明暗暗,最终全部掩于阖上的眸子之中。
“最终连你,也离开我了吗。”
低沉到近似喟叹的话语被湮灭在夜风中,其内似乎透露了依稀倾颓,但转瞬即逝,无人听闻。
次日清早,戚晨是被青司的喊声给惊醒的,他从没听过青司这般惊慌,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鞋都忘了穿。
“戚晨!快来帮忙!”
冲进盥洗室,青司有些无措的看着殷离,似乎想要上前制止殷离却又因什么原因而止步徘徊。
而殷离口中正含着一个黑匣子,想要咬却又咬不动,戚晨仔细看去那不正是青司装皂角粉的盒子吗?
忙上前从殷离口中夺了下来,手中无不是他沾染在盒子上滑腻腻的口水,整个黑匣子都变得晶亮晶亮的,不怪乎青司不敢上前去抢。
“你吃这个干嘛?”戚晨厉声问道。
殷离撇撇嘴,自知自己做错了事,灰溜溜的躲回了淋浴间,坐在他的小毯子上一动不动。
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又怎么好再责怪他,好在盒子是紧闭着的,估计是青司在洗衣服时,殷离偷偷拿去想吃掉。
戚晨拿着湿乎乎的盒子在水底下冲了好一会,再用毛巾擦得干净了,才递给青司,“好了,应该不要紧了。”
青司垂眼看着胡桃木的匣子,想到曾经沾过殷离的口水就浑身难受,接过后又洗了好几次,才问:“他饿了吗?”
这时候戚晨已经开始洗漱了,应道:“是啊,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一会去给他带点饭回来。”
“他若始终这个状态,留下莫不是个麻烦……”青司将盒子收入怀中,声音很轻,目光始终停在戚晨身上。
戚晨吐掉漱口水,有些含糊不清的回答:“唔嗯,今晚入夜就送走。”
干脆又有些无情,让青司反而有些错愕,还以为他会说几句好话让殷离再多留段时间,甚至一直这样藏下去,怎知他却这么说。说明他完全不在乎殷离,这让青司原本还为这突然闯入他们二人世界的殷离而有些吃味的心,瞬间得到了安慰。
“可他这样在外面的世界,能存活吗?”青司看着靠在墙角抱着腿缩成一团好似在反省的殷离,又有了一点负罪感。
嗯,他肯定是个无比纠结的人,不想他留下打扰自己和戚晨,又怕他死在了外面。纠结到没救了,青司心里这么想着。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戚晨确切来说对殷离是无感的,本来之前因为追杀自己和青司还害得他差点丢了命有些怀恨,而且带他回来不过是想问问幕后主使,可看他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什么过往也都一笔勾销得了。
所以留不留,都是青司一句话的事情。
细长的手指摸了摸刀削般的下巴,青司准备再想想,也不急于这么一时决定,“先去给他带点吃的回来。”
想要拿到饭菜就意味着要参加早晨的操练,乌压压的军人们都习惯裸着上身训练,这样就不用再多洗一件衣服,至于裤子?那脏点臭点也没事,凑合着穿得了,这种时期了能或者都算幸运,谁还顾得上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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