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和十三年,文武百官们分立两侧,朝堂上鸦雀无声。朝阳自门外直射入金殿之上,正好将正中央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完全笼罩在金色的光辉下。预示着圣上乃是九五之尊,受上天眷顾,凌然不可侵犯。
而禹国的实力,足够让禹国向周边国家展示自己的这种强大尊贵。每年一度,有番邦小国的使者前来进贡朝贺。齐国虽是比下有余,但比上不足,多年来也未达到能有同禹国比肩的地步。
所以齐国的使者出使禹国,也只能称之为进贡。长此以往,齐国永远要比禹国低一头。
大殿的一角,设了个用于计时的刻漏,原本凹槽中的水漫过第一道刻度时,官员们便该列队整齐。漫过第二道刻度时,皇帝便该坐在朝堂上。此刻,水平面已经升上了第三道刻痕,开始有人耐不住了。
桂宝慢悠悠的踏着台阶上去,往自己平日里的位置上一站。向下一望,满眼的官帽。桂宝清了清嗓子,拖长了声音:“皇上今日微恙,早朝免了,各位大人请回吧。”
话音一落,底下的人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怎的今日又免早朝?孔大人可知圣上到底是怎么了?”
“老夫怎么知道!说来都是这个月的第六次了,皇上这不是荒废朝政么!”微恙不过是个说辞,皇上就是不想上朝罢了。
“最近西北还有几场战事.......”
既然皇帝不来,他们守在这儿也没意思,互相说了几句,便三三两两的散了。
来到一家京城中名头最响的当铺,尚初将手里的玉牌交给埋头对账的伙计。那伙计看了,似乎一下来了精神,连忙将尚初请进内堂。
尚初还没落魄到要靠着变卖配饰为生的地步,况且这当铺是季无卿名下的,既是季无卿名下的产业,必定不会仅是个用来赚钱的营生。当铺的性质,和软春楼也有几分相像。
季无卿把玉牌交给尚初时还说过,自己手下的管事人都识得这块牌子,看似是件普通至极的配饰,其上却在暗处镌刻了季无卿的姓名。若尚初哪天需要用到这些人,只管拿了玉牌去他指定的几个地点。
经营了多年,季无卿的势力并不局限于京城,也不可能只局限于京城。尚初想在禹国这么大的地界中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只得把找人的任务转交给季无卿。
除玉牌外,季无卿还给了尚初一根簪子,打眼看和寻常发簪没什么区别。可在最顶端的地方,簪身忽然变得极尖极细,像从簪子上伸出了一个针头。
这东西不是用来束发的,是用来.....取人性命的。尖端淬了世间罕有的剧毒,一旦毒物顺着伤口流入体内,别说华佗在世,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季无卿是怕了,尽管他已经让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的保护尚初,他还是时不时担心尚初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出事。在皇宫中见到衣不蔽体的尚初时,他真的怕了。
“我想请老板帮忙找齐国人。”尚初不多时便等到了当铺的老板,他开门见山道。
“当不起请字,有什么吩咐公子尽管说。找人的话,可否把那人的真实姓名与和其相关的事都告诉在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平,一双眼睛中却透着商人的精明。
“我所知道的都写在里面了,”尚初自袖中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放在手边,“找到后还请尽快告知于我。”
男子点头拿过信封:“公子放心,一月之内,活可见人,死可见尸。”他说的相当笃定,显然不是信口开河。
有如此能力的人,甘为季无卿所用,也从侧面体现出了季无卿不凡之处。
尚初要寻之人,无非是那个假扮柳君元父亲的齐国奸细,名叫齐迪。柳君元的娘死得早,想要扮作他的父亲不算什么难事,只要摸清对方的言谈举止,脾气秉性,以及喜好等小的细节,再打造一副能够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
他顺便和柳君元谈了谈季无卿,尚初想不通,原本也喜欢李承明的柳君元为何现在要一心扑在季无卿身上。想想,这是尚初与柳君元的第三次独处。两人坐在一起的气氛,不似那日在画肪上的相安无事,也不似在尚初家中的一点即燃。
柳君元很是尴尬,两人本是不怎么熟识的,上回还起了争执。等他冷静下来,尤其是季无卿再没提让自己进宫的事,开始意识到自己过火了。李承明后来让他回了端王府,说是季无卿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法子,具体什么法子,李承明也不晓得。
尚初没有太多可说的,柳君元不喜欢他,说实话他也想与柳君元保持距离。三两句过后尚初放弃了沟通,柳君元是个死固执的人,等哪天他自己想通才行。
最后,尚初问了柳君元几个涉及他父亲的小问题。
齐迪仅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通过小说,尚初早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存在,因为齐迪和自己的任务无关,才从未想起过。齐迪混入丞相府的目的便是挑拨离间,使尚瑜明和皇帝离心,破坏大禹的朝政。
齐国当朝的君主虽有野心,但欠缺的是脑子。尚初看小说时就认为,光是齐国那点如同家家酒式的阴谋,完全不足以撼动禹国的统治,更有可能的是引火烧身。
作为奸细,齐迪的手段也高不到哪去,很多明眼人一看,便能知晓丞相的案子另有内幕。而大多数明白人以为皇帝不过是忌讳丞相势大,想借此发落,根本不管那些虚虚实实的罪名。
季无卿心思细,想得多,总觉得这种简单到一眼能看透的把戏是没人屑于用的。常常怀疑幕后之人设计了这场陷害,其意并不单纯在把丞相拉下马,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他如此想,也不能说错,那更深层的目的自然是为达成齐国的野心,而直接目的,的确是让帝相离心罢了。
“许是我想差了,”尚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季无卿后,他道,“阴谋诡计没有简不简单之分,只看用在谁身上,用在该用的人身上,即便是别人都能看得透,他也看不透。”
说这话时,两人正好路过当年的相府,尚初遥遥的望了眼未启过封条的大门。
“子初想不想进去看看?”
“不了,”那里对他来说没什么好看的,“可齐国人不知道,父亲与李麟的关系,并非他们所看到的那般。”
“和亲王也是察觉出了端倪,才会愿意在其中推波助澜,他恨不得所有的李家人都不好过。”季无卿淡淡道。
“父亲是对母亲的心意,自我记事起从未变过。”尚初岔开那个可以算作是季无卿心结的,关于两家恩怨的话题。
季无卿看过来,静静等着尚初的后话,尚初只好斟酌着说下去:“李麟他再怎么强求,终是无用。不说男子,在女子里,父亲也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可李麟......李麟他不顾父亲的意愿......我是能看出来的,虽然那时不懂,但现在想想也明白了,想必娘亲也能看出来。”
尚初说的含糊不清,但季无卿一点就透,看着尚初紧皱眉头,语带窘迫,轻易料到李麟定是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子初道那时不懂,现在明白了,想必是与李麟见面后才明白的。
季无卿黯然,他变得不敢轻易去触碰子初,怕招来对方的厌恶。从前子初就算有心于李承明,对再进一步的事肯定是半点都不了解。试问相府里,谁会去直白的对子初说男子间也可以欢【】好?
“父亲早就受够了,他不言不语,可神色中的疲惫和消沉都掩饰不住。李麟越来越过分,他想将父亲绑在自己身边,心甘情愿,可父亲怎么会甘愿!所以李麟明明看透了那些雕虫小技,索性以我们这些亲人作为威胁。”
“说来李麟定是也不愿看见我们,因为我们都是父亲并不爱他的证据。可再怎样,李麟是不会要父亲的性命的。父亲是彻底厌倦了这种生活,他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与李麟永不相见。“
尚初通过获得的记忆和小说,得以窥见事实的真相,尚瑜明还以为自己一死,李麟起码会放他的妻儿一条生路。
中间的过程季无卿大多了解,和亲王也许算不上个聪明人,但他暗中恨了皇室这么多年了,对李麟的心思揣摩的最透。李麟想要一个胁迫尚瑜明的理由,他马上主动献上了一个,当然明面上动作的另有其人,他从暗中帮了把。
尚叔叔的表面温和有礼,骨子里的傲气却比常人多出几分,不容摧折。换做子初,自己再稍有耽搁,他会不会宁可与李麟玉石俱焚?
“子初想怎么做便去做吧,我会永远和子初站在一边的。”季无卿情难自禁的弯腰拥住尚初,轻轻道。不等尚初有反应,立刻松开了这个全然不掺加杂念的拥抱。
清风流水,千山重云,清茶同饮,清砂共研,就放到以后吧。
不是我在支持你么?尚初想了想,两种说法的结果一样,也没太在意。至于季无卿的举动,只不过片刻而已,他不知该指责对方的无礼,还是该怎样。
找到齐迪后,要利用这个人和齐国搭上线。尚初既决定要帮助季无卿,便毫不耽误的开始行动。谋反该做哪些准备,他还真没好好思考过。想来要颠覆一个正值巅峰时期王朝,无非是引发其内忧外患,外患自然是指与周边国家的战事。内忧便是朝堂内外的各种矛盾。
战乱加上官员的碌碌无为,皇帝的荒唐昏庸,足够使百姓的生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进而动摇国之根本,大厦将倾。
但只要换一个皇帝,而不是更换朝代的话,也许能简单些?齐国在军事上不能和禹国正面抗衡,制造点小麻烦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我提前回来了,基友君的电脑似乎有点靠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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