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为何?
原来太一还真是在扶桑树下喷撒过些精血,并非是什么人的阴谋,纯粹是叶荆自个儿作的。
第一次来太阳星,也是第一次遇上小太一那一回,叶荆玩儿狠了,太一那时候年纪小、气性又格外大几分,一连吐出好几口精血,却不知道到底是九口还是十口,总之这结出来的“果子”是十颗妥妥的。
天作孽,犹自可。
自作孽……
叶荆不认为就到了不可活的地步,但在被天道盯着的时候还自作孽啥啥的,要想活,还要拉拔着自家兄弟亲友一起好好活,还真的要伤点儿脑筋。
叶荆磨着太一琢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九颗真侄儿和那一颗虽然说不清哪里不对、但总觉得就是不对的分离开来。
为此,他甚至提出移植扶桑枝条去昆仑山、将九颗好侄儿带在身边教养的馊主意。
当然,太一并没有接受。
对于太一来说,扶桑即使多年未能启智,日后启智的机缘也恐怕遥遥无期,他也是他漫长的成长期里,极少数长久陪伴的生灵之一。
若是说太一会为了扶桑舍弃一切那就太假了,但不到万不得已,太一也不会轻易伤损这个生灵。
没有启智,并不等于他不会疼。
太阳星中孕育出来的生灵可以有着必要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出万千下属赴死的冷酷,也可以有着不到必要时,一点儿疼痛都不舍得一棵树感受的温柔。
叶荆对太一这样的温柔又欢喜、又无奈。
他不希望太一彻底变得比色狗头子还冷酷的家伙,可有时候太温柔了,温柔到他都拼着给天道砸雷都要点破有心人可能会利用小家伙们引动太阳真火、而且那一颗和别个不太一样的蛋蛋也未必不会是隐患等等可能,太一依然坚持着。
叶荆磨了大半天的结果,不过是将他那业火红莲也放到扶桑树旁,倒是恰好一个花瓣一颗的拢住九颗蛋,剩余的一颗,叶荆也不好不理,却只让他在莲蓬中心和那莲子做了个伴。
叶荆在昆仑山上长吁短叹犹不足,连进了紫霄宫都闷闷的,许久才算是在鸿钧的讲道声中睡着。
可怜睡也不曾睡安稳。
鸿钧这一回已经是第三次讲道,他在第一次讲道时就说了天道之下当有圣人七,他门下出其六,而又定下了六个蒲团自此不得更改的规矩。
紫霄宫众人都隐隐有所察觉,鲲鹏燃灯等只差一步便可能得到圣位的更是心中暗恨。但好歹还有第七尊圣位的希冀,选择性忘了“鸿钧门下只能出其六”、紫霄宫中人却都喊鸿钧一声老师的众人,在第三次讲道时便格外期待。
不至于坐立不安,但在勉强自己不走神的时候,看到某个在鸿钧讲得天花乱坠时,不只呼呼大睡,还屡屡将脚丫子踹到鸿钧身上、有次险些儿踹到鸿钧面门,却始终被纵容着的家伙……
连红云都无法不羡慕的好吧!
可怜他也是很想睡的,道祖所讲的道法越发高深,他别说听懂,就是强记下来都难得很,拼尽全力也不过零星记那么些许不成句的片段,镇元子却吓死命令不许他睡、更不许他走神哪!
红云将自己的大腿都砸青了,才算勉强熬住,真心煎熬啊!
苦竹菩提两个,在鸿钧收了太清玉清作亲传弟子、犹豫片刻之后又将帝俊、女娲也都收入门下的时候,扑过去抱大腿哭求时,那眼泪妥妥十足真心。
只是其中到底多少哭天道不公、又有多少是真想要和鸿钧维系一场师徒缘分,便见仁见智了。
但不管怎么说,苦竹和菩提的泪水似乎还真挺有用的,那还没化形的时候就凝聚出个小泪坑、圈养住一朵先天金莲也罢了,单是紫霄宫中两场大哭,一次哭得敢于和道祖平起平坐的某家伙占下的位置都给抢走俩、回头不过挨了一顿小揍便被道祖出手拦下,如今再一场哭,还哭定了道祖门下的两个席位。
虽不过记名弟子,鸿钧屡屡强调他们与他无缘,可记名弟子也是弟子,再加上那连续做了三次讲道的蒲团……
不必多说,圣位已然妥妥。
于是紫霄宫剩余众人几乎同时得了红眼病,还是眼泪狂流的那种,一个个都恨不得扑过去独霸鸿钧大腿,这个哭诉“我巫族无有元神、不识天数,比不得三清道友尊贵,可论来也是父神精血化生,求道祖亦与些许怜悯”,那个苦求“我亦是苦修多年的生灵,向道之心亦不比西方二位道友羸弱,生长之地也未必比西方之地富饶,求道祖慈悲”……
一时把个紫霄宫闹成个菜市场。
叶荆这么个睡猪都给闹醒了,只是起床气显然有限,一睁开眼就将抱枕砸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冤孽,还又砸在燃灯头上了!
更兼他起床气之下不知轻重,看着软绵绵的枕头,居然用上他顿悟之后努力修出的剑气,看似藏拙几分,砸瓷实的力道,却是圣人都能砸个印子的。
燃灯如今准圣都还不是,勉勉强强摸着大罗金仙的边儿,却连初期境界都算不上巩固,如何经得起这一砸?
叶荆这混蛋还嫌拉仇恨不够,睁着没完全清醒的眼睛一看,噗噗直笑:“多来几个疙瘩更衬你!”
啪啪啪的,操纵着抱枕连砸七八下,真将燃灯砸了个满头包!
燃灯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最终竟是冲叶荆一笑失礼,而后又扑向鸿钧苦求:“上清尊者都选了徒儿,就请老师莫再犹豫了!”
紫霄宫众:“……”
惟苦竹和菩提心有戚戚,于困境中虔诚向道之时便需如何,将面皮置于道果机缘之上的,哪儿配称得上一声“虔诚”?
当日初至紫霄宫,他们兄弟偏居西方一隅之地,又仅得金莲妙树护身,到得紫霄宫时,别说冥河等相对占了地利的、鲲鹏等速度见长的,就是镇元子,他那万寿山可就在西方边界上,也携同红云赶在他们前头。
但最终,给帝俊之子占据了的两个位置,为什么却是由他们坐了?
哭求!
哭到紫霄宫先他们站立的人都心有戚戚,哭到道祖亲自出手,将两颗蛋送到帝俊怀中!
虽然不乏酸溜溜的声音说他们白长那么大个,为俩蒲团就不要面皮实在丢尽了西方强者的脸面,可那又如何呢?
在蒲团的意义出来的时候,眼红的不要太多。
而方才为了最后一个圣位,那些酸溜溜的又有哪个不哭?
不过是哭得好看不好看的差异罢了。
现在却来嘲笑卖下限卖得相当及时的燃灯,苦竹和菩提根本不能理解。
对他们来说,为了道果机缘,如燃灯那样的才是最有韧性、最适合西方贫瘠之地的。
何况燃灯这三次讲道,都一直坐在他们身后。
如果那灵鹫山正好也在西方地界上只是偶然,这个座位总不可能是偶然。
这位可不像那种会偶然连续三次做一侧位置的。
苦竹和菩提对视一眼,在其他人反应过来、要开始反驳的时候,抢先帮腔。
苦竹首先摆明车马,力挺燃灯:
“老师慧眼如炬!燃灯道友确实根脚不凡、道心虔诚,做我等师弟,是再好不过的。”
菩提却时而帮苦竹垫几句,时而挑拨一下其他竞争者,言语技巧肯定不如苏秦之能,但在没那许多诡言狡辩的洪荒中,又有鸿蒙紫气成圣之机这个大诱饵在,惹得那些人始终无法真的扭成一股绳反对燃灯却不难。
就连女娲,即使伏羲早算出自己圣位无望、也早与女娲说过几回,她依然痴心不死想为兄长争这一争,自然也就不可能真心与同在天庭任职的鲲鹏等人联手。
一时场下好一阵哄哄闹闹,有几个脾气暴躁点的更是直接打成一团,浑然忘了此处乃是圣人道场。
但争的却是成圣之机,这般拼命也不算什么,至少老子原始帝俊几个就都只闭目养生,祖凤虽睁着眼,却也只摸着手中大蛋二蛋而已。
鸿钧也没什么不悦之色,他只问叶荆:“你说这一道,该给谁好?”
叶荆正看着几次见面都是一副温柔敦厚模样、这时却直接亮出她那祖巫真身与人拼杀的后土啧啧惊讶,顺带感叹一回自己没将雌性祖巫列入弟媳妇人选的机智,闻言随口应:
“随便啦,给燃灯就给燃灯吧!也不白瞎他那一头包。”
鸿钧之前冷不丁那一问,连貌似头脑发热打成一团的几个都竖起了耳朵,不知道多少人看着燃灯幸灾乐祸,苦竹和菩提也是满眼可惜,却不想叶荆来了这么一句,燃灯心若死灰的颓废样瞬间向活火山转变,看着叶荆的眼神竟有几分真心的感激,打架的一堆里头更是不知道哪个抢先蹦出来一句:
“砸我吧!别说砸一头包,满脸满脖子甚至满身都行啊!”
叶荆“啊”了一声,十分惊奇想寻找那个二货,却不想这一言应者如云,竟是一个个都想要他多砸几个包,简直像是砸得包多的那个就能抢到圣位似的,可真是……
完全不能理解众人为天道做一提线木偶热情的叶荆败退。
鸿钧的目光本还在祖凤与红云等人身上梭巡,低头一看叶荆花容失色的小模样,也不再犹豫,将鸿蒙紫气随手抛出,正正好落在燃灯头顶大包上:“且看你的机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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