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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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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三夜莺和他的诗歌

    一只夜莺热爱着世间的真情和美,达到了痴狂的地步。(军权撩色)他觉得真情和美是世间最可贵最长久的东西,值得用整个生命去追寻和创造。

    在痴狂中,他遇见了诗歌,一见钟情地陷了进去,阅读了许多,也创作了许多。诗歌变成了他享受、追寻和创造真情与美的工具,也变成了他生活、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他没有志趣相投的朋友可以谈诗歌,也没有刊物可以发表自己的诗歌,至于那些铁桶般的小圈子,更没兴趣去拼挤、依附。所以,他孤独地创作着,孤独地阅读着,有些难过,却从没有放弃的念头。虽然诗歌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好名声,也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利益,但难以言喻的快乐与幸福就深藏其中,他又怎么舍得放弃?

    一天,夜莺在林子里遇到了中学时代的同学——杜鹃、黄鹂和云雀——他们也曾经是文学爱好者,只是今非昔比,忙于追求实在而理智的物质生活,任由心中的梦想随风而来又随风而逝了。听说夜莺还在写诗,他们啧啧赞叹一番,纷纷鼓励起来——

    杜鹃说:“你应该出版你的诗集了。真情和美,应该与众多的人分享,应该推荐到广阔的世界里去,以便产生影响,让这世界在潜移默化中变得更美好,更光明,更富有生机。”

    黄鹂说:“你用心血创造出来的东西,应该赶紧出版,让它为你带来公正的名声和利益。这是商业社会,把好作品藏之名山不为人知,也不合时宜——如何实现你的人生价值?”

    云雀也挤上前,滔滔不绝地说:“快出版你的诗集吧,给这迷惘、混乱而浮躁的世界增加一角清凉的净土!真情所至,金石为开,我深信你会成功,会拥有众多时代的众多读者……”

    夜莺听得砰然心动,告别三个老同学,准备出版诗集了。(她们的秘密

    哦,这是商品经济独占鳌头的时代,出版社决不会出钱为名不见经传的诗人出版冷门、不畅销的作品,因为出版社是赚钱的机构,不是慈善机构,宗旨就是唯利是图,在乎的是钱,而不是其它,觉不会为谁感动,为谁大发慈悲。

    夜莺能做的,就是自己筹钱出版诗集,在保证出版社稳赚不赔的情况下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样,夜莺的一日三餐,变成了半饥半饱的一日两餐;他那几件半新的衣服,廉价卖给了山里的农民;他那几间朴素的小木屋,廉价卖给了养猪发了大财的老板做猪圈;他的几百册完好无损的藏书,心疼不已地卖给了旧书店;他为其他动物干苦力挣得的汗水钱,百分之九十九的储蓄了起来……

    哦,被贫穷活埋掉的艺术家,在这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但夜莺终于冲破了贫穷的铁栏,省吃俭用了三年,出版了他第一本诗集。

    他的诗集出版了一千册,每本他出版一千册诗集,每本付二十一元给出版社做成本费,但诗集上连一个单独的定价也没有。与其他三个文学爱好者共出一套书,总价钱是八十元,他的平均算,他的诗集只能每本卖二十元了。(网游之重生法神)哦,呕心沥血写出的诗集,非但赚不到一分钱,即便全部卖完,也要倒贴一千元进去,这让他感到揪心疼痛。

    皮包骨头的夜莺把诗集一捆一捆地背回家,变得痴痴呆呆了。没有批发商为他批发诗集,没有书店为他出售诗集,更没有报刊、杂志为他刊发一则书讯,他只能自己去茫茫然地推销自己的诗集。

    创作诗歌有一种成就感,有一种快乐,有一种幸福,但推销自己的诗集,他感到苦不堪言。自吹自擂,被人嗤之以鼻,说是王婆卖瓜;自谦自贬,别人真的认为毫无价值,一钱不值。到书店去推销,国营书店是垄断性销售,不但不接受,还冷言冷语,怀疑他的诗集是非法出版物。到个体经营的书店去推销,一本卖二十元,还得更售主平均分钱,并且得等诗集卖出去以后再说。

    夜莺背着自己的诗集,像美国现代诗歌的鼻祖惠特曼背着《草叶集》,向人推销,是那么艰难。惠特曼的诗集,一个星期还卖出了七本,而夜莺的诗集,一过星期过去了,一本也没有卖出去。

    又饥又饿,走投无路之际,夜莺想到了鼓励自己出版诗集的老同学,心中出现了希望的星辰,于是背着诗集找上门去。

    夜莺敲开了杜鹃的门,杜鹃接过颤抖着递上的诗集,上上下下抚摸一番,夸张地赞叹起来:“你真伟大,不仅写出了两千多首诗,还出版了自己的诗集!老同学,我以前就深信你会成功,果不其然。(安居山林当猎户)装帧设计得多好的诗集,送我一本好吗?我们是老同学,再提钱,那就太生疏太俗不可耐了!”

    夜莺低头不语,杜鹃夸张地丢下一声“谢谢”,“呼”地飞回屋子,“砰”地关上门,装作迫不及待的样子翻弄诗集去了。

    夜莺渴望得到可以卖点饭吃的钱,得到的却是一声无色无味的“谢谢”,只能轻叹一声,苦笑着离开了。

    夜莺飞向了黄鹂。

    黄鹂六百多页的诗集,心不在焉地翻翻,一边打哈欠,一边讪讪地说:“这真是一个大好的时代,只要有钱,就可以自己出版诗集、歌碟、画册——做艺术家,名利双收!哦,二十元一本,也不算贵!唉,可惜我身上只装着五十元,只够买一只猪蹄——要是有多余的钱,我马上向你买一本!改天吧,改天我买红葡萄酒经过你们前,或者经过新华书店,一定买一本你的诗集!别人我可以不给面子,老同学嘛,这点面子我怎么会不给呢?八八!”

    黄鹂打开小花伞,妖娆地摇着屁股飞走了,至始至终头也没有回一下。

    夜莺惨然而小,疲倦地低语:“好多年了,她依然尖酸刻薄,嫉妒心依然如火如荼。中学时代,我的作文上了黑板报,她很难过,现在我出版了诗集,她还是这样——世界真小!嗯,她向我炫耀物质生活,也算是一种正常的心理补偿。”时光能改变很多东西,有很多东西却永远改变不了。时光,也有虚软无力的时候。(最强剑神系统

    无可奈何,夜莺收起诗集,强打精神,飞向了另一个老同学——最有诗歌天赋的云雀。

    云雀见到夜莺的诗集,显得很激动,很会待人处事似的说了一番溢美之词,然后愁眉苦脸地说:“真是倒霉,这个月的一千多块工资刚领到,打了三场麻将,就输了过分文不剩,还倒欠麻将老板两百多元!下次吧,等我手气好转,赢了千儿八百的,向你买十本诗集,送给我小舅子、小宇妹、二姑妈、三老表……”

    电话骤然响起,云雀教还了诗集,急匆匆地跨上摩托,向赌场飞驰而去。

    远水,能救近火吗?

    画饼,能够充饥吗?

    夜莺收拾好诗集,对着远去的云雀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喃喃地说:“我在做梦吗?诗的世界已远去了,我还在做我的诗歌之梦?这是一种执著,还是一种疯狂?”

    他突地感到一阵头晕,天旋地转中,一股腥甜的液体喷出了口,红艳艳的,是血。

    “我走得太远了,走得太累了,回不了家了——让我最后读读自己写的诗吧……”

    夜莺随手翻开自己的诗集,恍惚中看到那首《基督耶稣的遭遇》,恹恹无力地读了起来:

    在你的家乡

    你永远是陌生人

    你传播的光明

    是黑暗的陷阱

    你奉送的慈仁

    是浸毒蜜饼

    恶棍是对你的尊称

    驱逐是对你的恭迎

    你的故乡

    在永远的远方

    你的天空和大地

    让你永远吃惊

    天涯和海角

    是最亲最诚的友朋

    当海水淹没了你的足印

    将托起你声音的永恒

    没有一个婴儿的第一声哭泣

    能引发海啸和地震

    母亲永远是那双

    最后还凝视你的眼睛

    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终于变得无声无息了。www.adidea.net

    一阵风扑来,没留一分钱,带走了夜莺的诗集,重重地扔进了山涧,仿佛扔一叠无字的叶片。

    口头的鼓励和帮助总是很容易,实际行动中的鼓励和帮助总是很难。

    艺术创作是心灵深处一种难以割舍的眷恋,一种无法取代的避难所,而不是追名逐利的捷径——艺术家谁不明白这点,谁会大失所望。

    八十四仁慈成就的乞丐

    精卫鸟喜欢写诗,偶尔也喜欢赌几把。

    一天,他上街玩麻将,看到一只翅翼蓬松、稀零的老鹰,便跳下了自行车。

    老鹰老了,苍颜白发,孤孤零零,头上乱裹着脏毛巾,鼻上架着廉价的老花镜,背上背着一个大竹篮,一边走向乡街,一边用昏蒙的眼睛和粗糙的手杖搜寻着被阔人丢弃的塑料瓶。

    “我有赌博的钱,为什么没有送给老人的钱?”精卫鸟想到自己也有老的一天,心里惨恻,摸出十元钱,送给了老鹰,“老人家,你拿去买五袋盐巴吧!”

    老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确信不是在做梦,才一边伸手接钱,一边激动不已地说:“谢谢你修阴功做好事!你一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会多子多福!一定会空手出门抱财归家……”

    这些话,是坟前化纸才念的,精卫鸟哭笑不得,赶紧跳上自行车,带着淡淡的快乐,很快消失了。

    几天以后,精卫鸟再次上街,在一个酸梅子厂前,又看到了那只老老鹰——老鹰没有背篮子,没有拿拐棍,麻利地挤上一辆暂停的旅游车,对那些南来北往的外地旅客一边谀词泉涌,一边伸手讨钱,很快就讨得了两百多块钱。

    精卫鸟呆呆地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鹰下了旅游车,并不知足,把手伸向精卫鸟,又说起了滚瓜烂熟的陈词滥调:“行行好,给我孤寡老人一点钱吧!修阴功做好事,你一定会大吉大利、长命百岁……”

    精卫鸟吐了一口唾沫在老鹰爪子上,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转身走了,喃喃地念着:

    “给你阳光

    只能让你堕落

    我愿给你冰雪

    让你重塑坚强的自我”

    八十五洋狗和土狗

    一位城里的小姐,漂亮而有钱,由于找不到生活的目标,日子过得十分空虚。

    她每天给自己买一件新衣裳,每天都只穿一遍,然后就塞进衣柜,再不看第二眼。

    后来,她看到一条长毛大耳的白狗,便花大价钱买回了家。

    她用高级香波给白色的洋狗洗澡,洗过之后久久地帮洋狗梳理长毛,最后又给洋狗一遍又一遍地喷洒名贵的香水。

    后来,她挖空心思想了一个星期,给洋狗取了一个纯洁典雅的名字——白雪。

    一天,漂亮有钱的小姐离开城市,到乡下去寻找快乐和安慰,顺便带上了香气扑鼻的洋狗。

    亲戚家里,有一只土生土长、土里土气的本地狗,见了洋狗之后,想表示一番热情和好感,但看到洋狗美不胜收,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只能夹紧尾巴,缩起脖颈,退到旁边默不做声了。

    洋狗呢,对土狗不理不睬,只顾随着漂亮小姐转来转去,形影不离。

    午饭过后,亲戚家三岁的孩子不顾体面,在院坝里拉起屎来。

    漂亮小姐立刻捂住鼻孔,把洋狗唤到了一边。

    土狗见状,比平时胆怯地凑上去,小心翼翼地舔舐起来。

    洋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仿佛天塌地陷似的叫嚷起来:“这么脏,这么恶心,你这家伙还舔得津津有味?这真是乡巴佬的劣根性:自甘堕落,自甘下贱!呸,恶心死啦!”

    听到这严厉的训斥,土狗更加自卑,于是郁郁寡欢地退开了,头也不敢抬一下。

    土狗刚退开,洋狗一扑而上,情急心切地舔光了臭屎,比土狗更不顾体面,还久久地,回味无穷地舔嘴抹舌。

    漂亮小姐皱起眉头,,目瞪口呆了。

    土狗心中的自卑一扫而光,笑盈盈地靠近洋狗,兴奋地说:“你骂我吃屎,原来是你自己想吃屎,只是不便直接挣抢罢了。不管你打扮得多么漂亮,不管你话说得多么好听,机会到来,,本性还是改不了的。好啦,我们是平等的,可以自由自在地谈情说爱了。”

    看人不要看穿着什么衣裳,说着什么漂亮话,而要看实际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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