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一生中最值得开心的日子,可她却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她心上的痛苦和这样的日子碰撞,只会更加苦无药。(
神级天才)
颜鸽飞说到底是一个粗心的未婚夫,他只以为她是紧张。
从民政局出来,一人怀中揣着一本鲜红的结婚证,颜鸽飞的脸像个孩子捡到糖果一样的开心。梅淑却难驱心底那抹失落的云。
午后,返程的火车上,梅淑和颜鸽飞在火车窗上与梅淑父母微笑着挥手。颜鸽飞亲密的搂着梅淑的肩轻声问道:“怎么了,不开心吗?”梅淑摇头,说:“我很好啊,就是连夜连天的坐火车,有点累了,没有不开心。”说着,又与颜父母挥一挥手。
颜鸽飞揽过她的头,揉着她的头发,说:“这几天会有点累,时间比较紧张,你先谁会吧,到了站我叫你。”“嗯。”梅淑疲惫的把头贴在窗上。
隔了一会儿,梅淑又朝颜鸽飞的肩靠过来,闭着眼睛喃喃着:“我们就这样结婚了吗?”颜鸽飞摩挲着她的头发,给她掖在耳后,露出一张带点忧伤的脸。
有一种女孩子,总喜欢把悲伤藏在头发里。
他不顾别人的眼光,捧起她的脸,静静端详着,平淡却有丰沛力度地说:“亲爱的,我们结婚了,那个红本本上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你梅淑,我颜鸽飞,我们,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夫妻,符合晚婚晚育政策,和军婚规定,不可以反悔,不可以逃跑,不可以不开心,不可以把对方一个人丢下,我们会幸福的。”
梅淑整个人倚在她丈夫的怀里,低声说:“我们,就这样结婚了?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这样的场景,和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婚礼应该在亲人和朋友的欢笑声中开始,在亲人和朋友的祝福声中结束,女方父母把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交到新郎的手上,最后新人在所有亲朋好友共同的见证下,交换戒指,新郎吻新娘,礼成,像童话故事里的结局,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拒嫁前夫:娇美毒妻不好惹)”
说完,把脸埋在他的腿上。
颜鸽飞默默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像一个慈父心疼爱女一样。
直到梅淑在他的怀里睡着。颜鸽飞又有些惭愧,他一心想要她幸福,可现在,她的心上受着苦,将来还要在生活上受辛苦。他觉得他自己,简直不是个称职的恋人,也不是个称职的好丈夫,他觉得他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抓抓自己不到1.5厘米的寸头,莫名的烦躁起来,又低头看看这个,放心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他的准妻子,微微笑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此生有她,足以。
火车到站时,城市已灯火通明,他们回到华灯喧嚣尽处的部队驻地,那里清光明月。
连队门口的哨兵看见这一对小夫妻,先是无限诡谲地笑了笑,接着向他们敬礼。
连队大院的路灯,静静地亮着净白的光,他们经过车库大门的时候,连长武尘关从背光处走到路灯底下,叫住了他们。
武连长把他们请进了车库,梅淑疑惑地跟在两个男人身后,只见武尘关跟颜鸽飞使了个眼色,颜鸽飞笑着点了一下头。(
最后人类)
像是潜伏在暗地的两个战友在对接暗号,很快梅淑心里的疑团就被解开了,武连长吹了一个悠长的口哨,车库的几十辆军用卡车的灯次第亮起。
军绿色的车身妆扮一新,车头戴上了红绸子挽起大红花,两个后视镜的脖子上系着彩色的气球,第一辆军用吉普车的前车盖上,车门上,车玻璃上贴满了杜鹃红的双喜字。
梅淑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傻傻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冷冰冰的戒备森严的连队顿时有了一种,到家的暖意。明明是别处,却像个故乡。战友不是战友,是故乡的兄弟。
部队驻地是战士的第二故乡,彷佛也是军嫂的第二故乡。
连长指着一辆辆列兵一样的军车,说:“明天,这里所有的军车全都是你们两个人的婚车,你们这一路上也累了,早点回家属院休息吧,不过回家属院之前还有最后一道程序,去一趟招待所,你嫂子那里还等着呢,你们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去晚安了,明天可是你们两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很感谢连长!”他们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让大家费心了,我没想到,有个这么隆重的婚礼。”梅淑又激动地说。
颜鸽飞只傻笑着。
“哈哈,没事,不用放心上,这件事肯定会有很多地方办得不细致,都是粗人笨点子,我们以前没办过,所以,委屈弟妹了,行,你俩别的什么话也不要多说了,赶紧去招待所报到,你嫂子等着你们呢,哦,对了,鸽飞,你那身常服你嫂子已经熨好给你挂房间柜子里了,明天穿上,弟妹的婚纱你嫂子自作主张给你租了一件,时间紧,也没让你回来亲自去挑一挑,待会儿也顺带试试合不合适。(
创世至尊)”武连长说。
礼服?婚纱?明天这里有她的一场隆重婚礼?在连队大院这个第二故乡,操办人是连长武尘关,和嫂子柏丽琴。她很期待这场属于她的婚礼。
颜鸽飞牵着梅淑的的手来到招待所柏丽琴嫂子的门前。
嫂子柏丽琴那里已经包好了一簸箕精致小巧的饺子,数量是他俩年龄的相加,这是习俗,是新婚前夜凌晨十二点新人压岁的饺子。
颜鸽飞先去厨房下饺子,柏丽琴关上卧室的门,拉上窗帘,帮梅淑穿上婚纱,可是婚纱有点紧,背上的拉链怎么都拉不上去。
颜鸽飞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站在卧室外的米黄餐桌上,轻轻敲着卧室的门:“嫂子,饺子煮好了,婚纱试完了吗?合适吗?我方便进去吗?”
嫂子柏丽琴一把拉开门:“进来吧,进来看看你的新娘子有多美。”颜鸽飞看着他的新娘子,愣在了门口。柏丽琴手一摊,又说:“不过遗憾的是,这婚纱有点紧,背上的拉链拉不上去,我看弟妹挺瘦的,没想到这么架衣,新郎官,你是明天的男主角,你说怎么办?要不,明天打早我骑车载弟妹去婚纱店试试,换一件合身的,倒是还来得及。”
颜鸽飞醒过神来,嘿嘿傻笑着说:“嫂子,这婚纱漂亮是漂亮,不过,好像千篇一律,没什么特色。”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那些年混过的兄弟)”这时,连长武臣关推门走进来。
“什么想法?说说。”嫂子柏丽琴问。
“新娘子明天也穿军装,凑成情侣装,去向女兵借一身迷彩服来,明天办一场绿色婚礼,哈哈,你们说说我的想法怎么样?”
柏丽琴立时就给他泼了冷水:“那像什么样子,不伦不类的,婚纱才是新娘最漂亮的也是最合适的着装,别的都不合适,婚纱女人一辈子可就穿一回。”
“嫂子,我觉得连长的提议不错,挺好的,可行。”颜鸽飞却频频点头。
“好,二比一,那我们让新娘子来拿主意吧。”武连长说。
梅淑也赞成武连长的提议,可总还觉得婚礼缺点什么,越是这样的时候,她的心,越是一直往下沉,反而激动不起来,思想停顿,心的温度和这夜一样,一路降下去。
她白天捡了个时间,专门给凌慧打电话说这件事,凌慧一言不发,只在临挂电话的时候,说了句,“知道了,我明天还有模拟考试,请不了假,就不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了,没有双方父母参加的婚礼,还是叫人有点遗憾,不过,依旧希望你开心!”她的语气,冷如寒霜,渗入梅淑的肌肤,浸入骨髓,叫人心瞬间不寒而栗。
梅淑更感到疲惫万分,无地自容,她觉得她自己就像个罪人,深深的自责和纠结如大石一样绑在她的身上,让她沉入冰冷黑暗的海底。此时她的身边只有这一个亲人,而她却视她为仇敌一般,心中岂能不难过。
回去的路上,颜鸽飞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
神赌狂后)唇上一直漾着一抹笑,回到家属院的家里,才发现,家里已焕然一新,大红色的双喜字贴在门窗和床头墙上,窗帘桌布床单枕巾一应换作红色,两床军绿色的被子整齐叠在床尾。新婚的气息弥漫了整个营区。
一个小战士在门外敲门:“副连长,连长让把这身军装给你送过来,这一身小号的是嫂子的。”说着,笑嘻嘻地把两身板正的军装,交在颜鸽飞手上。
这身女军装上挂着文艺兵的肩章和装饰,梅淑放在身上一比,大小正合适。
他把衣服挂在衣柜里,梅淑怔怔地坐在床上打量着她的婚房和特别嫁衣,心里依旧如梦如幻。
颜鸽飞打开行李箱,安置好东西,也坐到她的身边,从军装口袋拿出两本鲜红的结婚证,端端正正搁在枕边,瞧着梅淑,温柔的说:“老婆,我们睡觉吧。”
“大懒虫,不洗漱不准睡觉。”梅淑笑着嚷道。
颜鸽飞不理会她,兀自把她揽在怀里,吻上了她……两个人几乎同声咯咯笑起来:“晚上嫂子包的是韭菜馅的饺子,走,一起洗漱去。”颜鸽飞拉着她进了卫生间。小夫妻一面洗一面还笑,水声笑声响做一团,充斥了整个小空间,慢慢当当是幸福的味道。颜鸽飞知道梅淑心里不开心,就一直用力逗她笑。
深夜的营区安静极了,家属院儿里的灯光也都熄尽了。梅淑贴在颜鸽飞的胸膛上却怎么都无法入眠。颜鸽飞的鼾声响了起来。
梅淑披了一件颜鸽飞的军装外套走到窗子口盯着月亮发呆,心里的遗憾和伤疼瞬间无限膨胀,迅速生长成参天大树。从前的种种,现如今的种种,犹如猛烈的潮水一般一齐涌出来,撞击着凉薄的胸口,这种感觉,真疼,真孤独。孤独伴着寂寞,伤疼伴着长夜。无可奈何大约就是这样一种入骨三分的感觉吧。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丈夫已经走到她的身后,把一件军绿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抱着她轻轻摇着,贴在她的耳朵上爱呵的说:“亲爱的,去床上睡吧,窗口冷,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流鼻涕的新娘子可不好看。”
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潮。
再次躺在床上,躺在他的身边,他却睁着眼睛怎么都不肯睡了。他撑着胳膊,支着脑袋痴痴的看着她,像哄婴儿睡觉一样哄她睡觉,他的胸口是滚烫的一团火。只有她心底里依旧是无论如何怎么努力都暖不热的凉。
她一抬头就撞上他墨一样的深邃眼眸,再抬头亦是,那是星星的光芒。他傻傻地等着她先睡觉。
梅淑贴着他宽厚的胸膛,装睡,只有这一个办法让他先睡觉,好久好久,他才信以为真,轻手轻脚为她盖好被子,紧贴着她的身边躺下来。直到耳边他的鼾声又起。她又轻轻翻了个身,看着窗帘缝隙中的雪白月光。不知过去多少时候,意识才模糊,再次睁开眼睛,落入眼帘的已是纯白的冬日早晨的阳光。
颜鸽飞早早起了床,正在对着镜子刮胡子。满脸喜洋洋,嘴里哼着《说句心里话》的调子,头发上潮湿的水珠儿在太阳下闪着金光,很久没见过他这么开心了。她不禁也被他的快乐感染,微微笑了笑。颜鸽飞从镜子里看到梅淑在看他,停下刮胡子的手,笑着看着她说:“我的新娘子,起床吧?”
他抹了一把光溜溜的下巴,拿起军帽弹了弹,戴上正了正帽檐,又扯了扯军装衣襟,顺了顺轻微打了褶子的袖子,再弯腰抹平裤子膝盖上的皱纹。看了一眼皮鞋,锃亮的程度还算过关。
直起腰,从镜子里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冠,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梅淑已经穿衣,下地,简约迅速的洗漱完毕,悄悄站在了颜鸽飞的身后。颜鸽飞向后转,立正,向她敬礼,咧着嘴笑的很明媚的样子,一排白牙齿也队列整齐。他说:“请媳妇大人检阅!”
梅淑又帮他正了正肩章,臂章,领带,帽檐,微笑:“颜鸽飞同志,请礼毕,帮我更衣,呵呵。”
颜鸽飞去衣柜里取来衣服,梅淑套在保暖衣外面,军装的绿把白皙的脖子衬得更雪白,只是脸色看起来有点疲惫。他帮她系着扣子,郑重又浅笑着说:“老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开心点。”下巴又指了指写字桌上碗里的荷包蛋,抚摸着她的眼袋温柔的说:“你昨晚又没睡好,脸色有点差,眼袋这么深,去把荷包蛋吃了,温度正好。”她这几日夜里睡不好,他当然知道。同床共枕,他岂能不知。
就像她的心事,他也能感知,这大约就是,心有灵犀者,即为夫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只见碗上盖着一块玻璃,白气凝了一层沉甸甸的水雾。“你喝了吗?我们一起喝。”颜鸽飞摇头,心情甚是美好,“我喝了,乖,你快去趁热喝了,嫂子那里还等你这个新娘子去梳妆呢,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得把咱家内务收拾好了,把你送过去,然后再回咱家来,去迎娶你回家,这话说得跟绕口令似的。”嘿嘿笑着。人已经笑着奔去叠被子,铺床单,收拾这里整理那里,极利索的一双手。
很快的,豆腐块被子,没有一个褶子的床单,整个房间整洁有序,连情侣瓷水杯的手柄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窗底下的鞋子一对一对鞋尖统一朝外摆放。
他把军人严谨有序的生活习惯带到家里来了。
梅淑才喝了最后一口蛋汤,汤还是嘴里含着,颜鸽飞已经夺了她手里的碗去厨房丁丁当当洗碗去了。
这样静好的小日子,是颜鸽飞真正想要的幸福。这个世界上总要有那样的一个女人,让你想要跟她结婚,过平淡如水的繁琐日子,一起走过如花年华,一起白头,一起掉光所有的牙齿,一起为对方擦拭老花镜,一起数着岁月刻上眉头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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