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当夏季,艳阳高挂。(
猎色花都)
出了客栈的四人结伴而行,一同往城北的方向走去。
海云峰已和江吟飞一样无家可归。所以,他们正要一起前往公孙百一的居住地。
路途不算远,但是有些曲折难走。四人都没有施展轻功,江吟飞身受天符毒害,能不使用内力尽量不要使用。而荆飞雨则还是大醉伶仃,连动都不懂动。所以海云峰和公孙百一只能迁就二人,徒步前往。
夕阳的光芒耀眼,洒落在蜿蜒的河面。这是一条大河,在阳光的普照下,犹如一条金色的丝带,缓缓地向远方流去。
河的中央有一座大桥。江吟飞站在桥中,双手靠在桥案上,闭着双眼,嘴上带着淡淡笑:“有时候,忘却江湖中那些打打杀杀,来享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好风光也是一场乐事。”
公孙百一站在他的身旁,望着河流的尽头:“你知道这条河的名字?”这句话,他竟然有些沙哑。
“哦?这条河还有名字。(
玄门医圣)”江吟飞兴致缺缺。
“这条河叫,血河。”公孙百一的声音沙哑得更重了。
江吟飞嘴上的笑意瞬间消散,这并不是玩笑。血河,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字。
他低下头思索了一下,才抬头望着西山处那渐渐落下的夕阳:“不管这条河有什么故事,但是现在它很美,不是吗?”
公孙百一苦笑地点了点头。他不笑还好,一笑就让人感觉仿佛他已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江吟飞摁住了他的肩膀,一脸正色:“过去了,不是吗?”
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用过多的想什么。因为你没有实力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所以你就要照顾好还站在这土地上的自己。
公孙百一转过身,指着远方的一座山,仔细一看,半山腰上仿佛有一栋建筑:“那就是我住的地方。快点吧,不然天快黑了。”
一路上,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公孙百一走在最前面背着荆飞雨,海云峰走在中间,江吟飞落后他们有一段距离。距离不远,他的双目死死盯着公孙百一的背影,心中暗自摇头:恐怕,这条河对他来说,有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故事吧。(
权色挣扎:官路)
夕阳还未落下,人便已到公孙家门口。
木头建筑的墙壁,草制的屋顶。屋前有一处空阔的平地,四周围着简易的木制栅栏,仔细一看,平地旁还有一口小小的池塘,里面养着两条鲤鱼。
大门前,有一处门坊,是木头做的,刻着一副十分有趣的对联。
上联:左不治无病呻吟。下联:右不医半脚阎罗。横批:公孙百医。
见江吟飞看着对联脸色沉重,公孙百一不禁道:“白羽兄,这是为何?”
他这一问,江吟飞倒是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幼为孤,识字不深。”也对,如果文化深的话,写的盗贴就不会歪歪扭扭的了。
他这一说,公孙百一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好推开木门:“即是兄弟,无须客气,里面请。”
走进屋内,到是让江吟飞大吃一惊。屋子并不小,内置一张木榻,一张木桌,一张木椅,一台木架。木榻上铺着草席,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超级神警)木桌上置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皆俱全。木椅刷有猪肝色的漆,还很新崭。倒是木架上放得慢慢的全是书,琳琅满目,什么类型的都有。
江吟飞虽识字不深,但对文之一道有极深的兴趣,不禁走到书架前,拿下一本书,坐在木椅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犹如小孩子一般。
公孙百一将荆飞雨扔到床上,笑道:“没想到白羽兄不止武闻天下,对文的喜爱,恐怕也是无人能及啊!”
“是啊。”海云峰也笑了,却突然话锋一转:“公孙兄可知白羽兄真名?”
公孙百一摇了摇头,低声道:“白羽兄为贼,贼怕见光,若是名问其命,恐怕他不会告诉。”
“得想想法子,套出来。”公孙百一眼眸像轱辘一样转了一圈,突然贼兮兮的笑了笑,凑到海云峰的耳边,不知说些什么。
但见,说完后,海云峰也笑了,同样是笑得贼兮兮的。
他突然走到木桌前,道:“白羽兄,不知你的字迹如何?”
江吟飞摇了摇头:“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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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看看我的字迹如何。”海云峰说着,挥起毛笔,在白纸上龙飞凤舞。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
望着白纸上“海云峰”三个大字,江吟飞煞是羡慕,一脸向往。
海云峰将笔递给江吟飞道:“白羽兄,你也写下你的名字吧。”
手握着毛笔,江吟飞蹲在椅子上,动作十分不自然,甚是僵硬。挣扎多时,才歪歪扭扭的写下“江吟飞”三字。
海云峰拿起白纸,心里乐开了花,立马将白纸交给公孙百一。
但是,当公孙百一看到纸上的字时,笑容突然凝结。好似手无力一般,白纸竟然落在了地上,他抬起头看着江吟飞,瞳孔充满了血丝:“你叫江吟飞?”
“正是。”江吟飞也明白之前他并未告诉几人他的大名,也知道他们二人是联手来骗自己的名字。但,他不在乎他们是不是知道白羽飞贼真名叫江吟飞。
“可是,江子渊的儿子。”
公孙百一话一出口,江吟飞也怔住了。(
重生-望族嫡女)他立马跳起身,跑到公孙百一面前,双手摁在他的肩上,激动道:“你认识我爹?”
“我只问你,是不是江子渊的儿子?”公孙百一推开他,后退了几步,声音大了几分。
“我也不知。我从未见过我爹。”爹,是江吟飞一生的伤口。如果是刀伤,剑伤,时间久了还会复原,但是心伤呢?他此生别无所求,但求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的人。他不愿一辈子苦苦想念一个犹如空气的人。
公孙百一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撕心裂肺:“就是‘白羽剑’江子渊。江南下,无垢村,‘单手单剑天下行’的江子渊啊!”
江南下,无垢村。
江吟飞呆住了,好似灵魂已不再肉体,面无表情冷冷道:“我正是在江南下无垢村出生的。”
“滚出去。”公孙百一突然翻脸,一把拉住江吟飞的袖子,将他推出门外,然后将门关上,上了门栓。
还没反应过来的海云峰呆在了原地,许久才开口:“公孙兄这是为何?”他不明白,为什么江吟飞是无垢村出生的就会这样。
公孙百一脸色涨红,大吼一声,一拳重重挥在木墙上。被锤击的木墙好似在抱怨一半掉落下许多木屑,这一拳力量之大,可想而知。
他又锤了几拳,仿佛心中的气发泄了一点,才走到木架前,从两本书的夹缝中取出一封信件,交到海云峰的手上:“我当你是兄弟,给你看这封信。只望你之后,莫要与这种人来往。”
这与其说是封信件,倒不如说是封家书。信封已经泛黄有些僵硬也有些破洞,看来时间已经久远。海云峰取出里面的纸,细细品读。。
屋外。
江吟飞并没有走远,他蹲坐在门槛上,将头埋在双腿之间,似在懊恼。
江湖那么大,武林那么大,难道就没有我的一处的容身之所吗?我做错了什么,自以为交识了好友,难道就因为我是无垢村出生的江吟飞就如此待我吗?
他心里想了许多,越想心越痛。他一挥白袖,起身而走。
脚步声越来越远,屋内海云峰也读完了这封信。
“海兄弟,你怎么看?”公孙百一站在木窗旁,看着屋外渐渐远去的白影。
海云峰将信件扔在了木桌上,打了个哈欠:“不怎么看。我认为,这不关江吟飞的事情。”他似乎有点不满,在不满公孙百一将江吟飞逐出。
“碰。”
屋外突然一声巨响,轰雷滚滚,滂沱大雨趁势而落。
夏天就是这样,雨水说来就来,不来则以,以来则是大雨。
海云峰背过身,不再看公孙百一,似在自言自语:“一个痨病鬼若是淋雨受了风寒,可是很容易死的。死也就算了,如果死在大夫家门口,恐怕。。”
他话没有说完,公孙百一自然明白。他叹了口气,坐在了木椅上,一动不动。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看漫天乌云,恐怕还会下一会儿。
时间在沉默中溜走,公孙百一终于站起了身,打开门,跑了出去。
原本已是黑夜,加上下雨,屋内又没有点烛火,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道闪电落下,四周明亮了一刻。这一刻明亮让人看清了海云峰的脸,他在笑,笑得很欣慰。
公孙百一的家伫立于半山腰,是处不毛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找个地方避雨也极其不容易。
江吟飞站在河中大桥,淋着雨依旧在看着河水的远端:“这条河会流到哪里?我又会漂泊到哪里?再走也没有几年的光阴了。”
他时常踏月盗物,不知早已被江湖中几位大富商豪记在心中,现在有身染天符之毒,内力被封,被人报恨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他忽的仰头狂笑:“李前辈,晚辈无能,愧对当初你的委托。今日,我便已死谢罪!”他已经想明白,与其死在别人手里倒不如自我了解。
“难道你不知道,在一位神医面前寻死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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