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元宫永寿殿内,当朝太后钟青仪正端坐于案上饮茶,祁伦着一身家常的淡青色十字蝠纹锦袍,立于太后身侧行礼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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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青仪睨一眼身边的侍婢妲叶,示意她扶祁伦坐下,又道,“这样大的雨,你还过来做什么,寒气伤了身子便不好了。”
祁伦笑道,“许久不来看母后,朕自当挂念。”
钟青仪只是静静看着祁伦道,“你即有时间挂念哀家这把老骨头,何不多陪陪佳人,给哀家生几个皇孙。”
“母后降了佳人的位份,叫朕怎么陪伴佳人?”
“你是说珝贵人?”钟青仪轻笑,“还不是慎妃造的孽!买通了钦天监的人,残害妃嫔,哀家若是不将计就计,此刻你便被慎妃他父兄上的奏本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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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珝贵人……”
钟青仪拍一拍祁伦的手,“你放心,哀家还没老糊涂。”
祁伦的御前总管内侍王进悄声踱步进来,方行了礼便道,“恭喜太后,恭喜皇上,珝贵人有喜了。”
钟青仪沉默半晌,又对祁伦笑道,“皇帝去看看珝贵人罢。”
祁伦忙答应下来,转身去了宸寰宫。待一干人都走了,钟青仪骤然冷下脸来,冷声道,“把慎妃与姚闱带来!”
三日后宫中下了四道旨意,一是珝贵人薄氏,天命相佑,诚心德惠,育得皇嗣,忍小冤而海涵,实为表率,仰承皇太后慈喻,赐复原位;二是慎妃赵氏,督六宫不力,以至太后不安,皇嗣受难,嫔妃受冤,实辜朕所托,着去协理六宫之权,移凤印于宜妃,禁足思过一月;三是钦天监副总管姚氏,妄论天像,督职不力,扰乱宫闱,着降为庶民,流放锡州;四是太医院众臣,口出狂言,医风不正,罚奉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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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圣旨方下来戚宁璃便赶去栖欢殿看薄轻绾,她已是神彩奕奕,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喜悦,一见是戚宁璃,竟喜极而泣,转眼便要跪下,被皙凡与栖月死死拦着,“姐姐这是做什么,都是有身子的人了,竟这样毛躁,也让人笑话。”
她这才就着芜萱的手缓缓起来,“若不是你及时请太医来为本宫安胎,我还不知……”
“姐姐在宫中待我不薄,这点事又算什么?还何况要谢谢宜妃呢!”戚宁璃挽着她的手。
“是了。”薄轻绾用绢子拭了泪,“这孩子来的及时,慎妃受挫,定也是宜妃娘娘的功劳,咱们去给宜妃娘娘道个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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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薄轻绾更了衣,便要往未央宫流盈殿去。外面却闪过几丝明黄色,伴着一句拖着长调的“皇上驾到”。戚宁璃与薄轻绾慌忙跪下见礼。
一抹玄紫色蛟龙出海纹锦袍在戚宁璃眼前晃过,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味,“平身罢。”
“皇上刚下早朝吗?”薄轻绾叫人上了茶,与戚宁璃在一旁坐下。
“御医说你前几日禁足宫中心里不大好,朕便想着下了朝来看看你。”祁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现下已好多了,多谢皇上关心。”薄轻绾的手搭在小腹上,温婉地看着祁伦。
“你便是戚美人?”祁伦突然指一指戚宁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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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戚宁璃福了一福。
“娴儿的族妹果然不同。”他赏识地看着戚宁璃,“这次你也有功,来人,赏!”
“谢皇上恩典。”戚宁璃心内大喜。
“珝淑媛与你一向交好,多次与朕提起你,今日一见气质果然不凡。”祁伦心情看似很好,宫中连着有两位有孕的妃嫔,自然是欢喜的。
“皇上谬赞,臣妾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戚宁璃让栖月收了赏,面上不敢有半分得意。
“人倒谦和。”他点一点头,“珝淑媛要多加调教着,以后多有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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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谨记。”薄轻绾颔首。
“朕还有折子要批,现下还要去看看宜妃与临珂,临珂那孩子如今懂事了些,昨日他竟要朕教他学识,才五岁的孩子,当真是难得。”祁伦已往门外走去。
戚宁璃与珝淑媛送了几步,看着那明黄仪仗远去。
“妹妹可要大喜了。”薄轻绾执了戚宁璃的手。
“姐姐快歇着罢,说了一会子话,也不嫌累。”戚宁璃明其所指,却是红了脸不愿往下想,忙撇了话题道,“那姚氏说'天怒人怨,宫主动摇,大位旁落,宸薄女祸',前两句是指孝仪毓鸯皇后溺崩之事,后两句,怕是指慎妃呢。”
“慎妃?”薄轻绾若有所思,“可不是么?凤印旁落,指的便是她罢了,皇上必也是看得出来的。”
“可皇上并未狠狠惩处慎妃,连位份都未降。”戚宁璃不甘道。
薄轻绾摇头道,“慎妃的父亲是两朝元老,一路升到了大将军之位,况且如今宫中伺候皇上最久的便是慎妃,若非膝下不如宜妃那般有子,早已做了贵妃了,只是经此事后,皇上想是对她有所忌惮了。”
十月十六那日戚宁璃坐在院中小亭里奏琴,皙凡煮了些花蜜豆腐来搁在石案上。
“小主,今日奴婢听闻皇上召幸了何美人呢?”皙凡在一旁将桂花洒在豆腐上。
“是吗?”戚宁璃轻轻搅碎碗中豆腐,“那是应当的,这些新秀怎能空置于掖庭?”
“应当?”皙凡语气中带着不平,“皇上明明赏识小主您,哪轮得到她先侍寝?”
“你急什么?”戚宁璃看着满天星子,“她有慎妃称腰,母家更是与瑞骁王沾亲带故,皇上自然要抬举。”
皙凡嘟哝了一声,便再没说什么了。天气秋高气爽,配着满天星子,倒是应了“七八个星天外”的景。
“小主,秋日夜里凉,还是回轩内去罢。”栖月带了件小衫披在戚宁璃肩上。
“人皆道宫中不见天日,我却瞧着,若是静下心来好好看一看,倒也是极美的。”戚宁璃合目浅笑,“竟也羡慕那些个鸟雀!”
栖月只不作答,只是收拾了戚宁璃饮完的花蜜豆腐往小厨房去。时辰久了,便起了微微的冷风,戚宁璃便让皙凡收了琴,转身回了寝殿。
何映自侍寝后风头大盛,不日后便得了封号'芸',渐渐连失宠的慎妃也不放在眼里。只是慎妃虽失宠,位分待遇仍在,芸美人此举,无非是给以后留下祸患。
不久后,祁伦翻了戚宁璃的牌子。
乾燠宫元德殿的烛光曳影下,戚宁璃睡在祁伦身侧,看着他熟睡的容颜。眉目柔和的他带着一丝帝王家独有的英气逼人,久久凝视许久,脑海中却浮现出郑纾的影子。不想自己心中,还是余有一丝对他的情意。也是,十六年来青梅竹马,总不至朝夕间便全然忘却,毕竟自己仍置身于这滚滚红尘中,做了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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