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见卿,心中想念,十三日未时于灞上茶肆雅间等候,盼卿前来相见。”
“不是谢弼?”陶姑姑抖着手惊疑不定,“那是谁冒充谢郎君送的?”
阿顾执着手中信笺抖了抖,“这张信笺所用的纸用的是世面上最普通的素纸,墨迹也是普通松烟墨,瞧着不像是权贵所用,反而是平民才用的用物。谢弼就算如今置用,到底也是将门子弟,绝不会用这样的用物。”心中思虑片刻,问陶姑姑道,
“姑姑,这封信是怎么送过来的?”
陶姑姑皱起眉头,“是一个小乞儿送到庄子上,指明说是给县主您的。送了信就一溜烟的跑了,田妮想多问一句,也没有追上。”
阿顾闻言蹙起眉头,长安附近的乞儿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若没有留下什么指向性的线索,溜进人群就再找不到了。想了想,沉声吩咐道,“姑姑,让人准备准备,明儿午时我们去灞上。”
“县主,”陶姑姑面上浮现一抹担忧之色,“也不知道这送信之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咱们既然瞧破了其中算计,躲开还来不及呢,何必亲自……”
“此事我心里自有打算。”阿顾抬起头,目光射出坚毅自信光芒,
“这人既心有恶意,一次不成定会不死心再设计一回。”
罗珂被关押在庄中柴房中几个时辰,很是受了一些磋磨,此时跪在地上面色惨白,态度却依旧倔强沉默,伏在地上闭目不答。
桓衍立在一旁,浑身微微抖动,瞧着罗珂这般情状,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护住罗珂,“县主,一切都是桓衍的错,你若有什么火气,都照着我发,便放过罗珂吧?”
“桓郎,”罗珂惊叫一声,“事情都是我做下的,与你何干?”瞧了阿顾一眼,冷笑道,“我罗珂一人做事一人当,什么罪罚我自己担负。我不要你求她。”
阿顾瞧着面前的景象,只觉手心冰凉,一颗心慢慢沉到谷底,扬声垂问,“这是怎么回事?”
桓衍伏跪在地上,浑身剧烈颤抖,双唇哆嗦,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罗珂见桓衍已然立出来,自己再做什么掩饰也没有什么效用,索性破罐子破摔,呵呵冷笑,“宜春县主既然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告诉你。”
深情瞧了桓衍一眼,“我和桓郎两情相悦,甜甜蜜蜜之时,他曾亲口许诺会回去禀报后会娶我为妻。却偏偏丹阳公主恶霸,要将桓郎配了她的女儿。桓郎无法,只得弃了我们之间的盟约,转而侍奉起你们。”她抬头瞧着阿顾,眸光中充满鄙恶,
“你们这些年养着桓郎究竟是养着什么?有了合适的女婿人选就将他抛在一边。任他自生自灭。待到那边婚约吹了又装转头瞧见了他的好,死乞白赖要他做女婿。桓郎在你们眼中究竟是什么?一个有用就用没用就抛过墙头的备胎是么?”恶意瞧了阿顾一眼,“你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的?偏偏要扒着别人的夫郎?”
“住口,”桓衍狠狠打了罗珂一个巴掌。
罗珂“啊”的一声,被打的跌坐在地上,伸手捂着脸颊,不敢置信的瞧着桓衍,“你居然打我?”眼中充满了水花,“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桓衍眼睛染上赤红的光芒,“公主母女对我桓氏有再造之恩,若非她们当初施援手之恩,说不得我们母子早就饿死在长安街头了。我的这一身武艺及神武军出身也都是公主所赐。我容不得你对她们有半分不敬。”
罗珂呵呵冷笑,“得了吧?她们只不过将你当做一条狗,当初救你们也不是出自纯粹好意,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这般感念她们?”
阿顾何等冰雪聪明,听着桓衍和罗珂争执的只言片语,已经是明白过来。
蒙娘子聪慧,公主当初带回她们母子的用意有作为阿顾日后夫婿的意思,双方没有说明,但心中彼此明晰。只是及至后来,阿顾心系谢弼,公主为了成全女儿一番心意,结交韦氏,为阿顾定下与谢氏的婚约。蒙娘子瞧在眼中,便觉得双方当初约定不再作数。桓衍在这个时候遇到了罗珂,二人很快相爱,桓衍甚至答允了罗珂会回家禀报母亲迎娶她为妻子。谁料到风云变幻,阿顾和谢弼的婚约解除。公主在这次婚事中受了伤,转而重新起了撮合阿顾和桓衍的心事。桓家也不知作何所想,也许是贪慕阿顾身后代表的权势意义,也许是感念公主母女当初援救的恩情,又也许只是怜悯公主临终前一片爱女之心,应允了此事。桓衍被逼与罗珂分手,罗珂好容易寻了一个情人,无故别放弃,心中不忿至极,因此针对阿顾,设计下今次的事情来。
明白过来其中的因由,她便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她如今只想遵照母命,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却没有想到,自己在无意之间,竟成了别的女子心中的恶霸女子。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