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青元城八百里之外,有一座比这个弹丸小城还要小上许多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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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城池,这里的繁荣程度实在是不能和昆州任何一座城池所比拟,但若说不是城池,这里却拥有着放在昆州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口数量。
这里的房屋冬凉夏暖,而且不像这方圆八百里之外唯一一个邻居——青元城那样喧嚣,这严格来说只能算作一个大村子的地方位于一无名山脉的山洼处,进村的路旁栽种着不知名的植物和几株高粱玉米,成排成排的高大柳树守护着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村落。田地旁边,野生的黄菊花怒放,村子四面环山,一道瀑布从山脊上流淌下来形成一个湖泊,湖中不知何时生出的朵朵荷花已谢,村中唯一一艘停靠在湖畔的小船上也生出了蘑菇,岸边一排排皆由稻草搭建而成的农舍井然有序。
虽说这个村子周围不乏木材,但村中着实没有了能够去伐木造屋的劳力。这个安宁祥和的贫穷小村人口繁多,多到有时过个河,都要站在岸边从大早等到中午的程度。所以他出生的时候,除了在侧的父母和接生婆,几乎无人知晓。(
怨咒之笔仙)直到他的父亲拿着三个粗粮制成的窝头去村子南头找那唯一一个识字的老先生为孩子取名时,村中少部分人才知道,村北头的老秦家又生了一个,这次终于如愿地是个小子。
永志不忘,铭诸肺腑。
村北老秦头一路喃喃自语地念叨着这八个字,进了家门便喊道:“孩他娘,老先生说了,‘永志不忘,铭诸肺腑。’这孩子,就叫秦铭吧!”
秦铭。
村中少有青壮年,老秦没有像村中其他人一样,为自己孩子随便取个狗蛋狗剩之类的绰号。他反复念叨着老先生所说的这八个字,虽不得其意,但总好过自己邻居家的小狗子和二愣子,当时他们生下来的时候,父辈没舍得花上几个窝头或者三两个鸡蛋去找老先生,又不好意思卖弄肚子里那淡淡的墨汁,只好随了村中大部分孩子的外号。
这种情况以至于站在村口叫一声二狗子,在村中玩耍的几十个孩童都齐齐跑来。但秦铭不一样,他从小不喜欢和那群名号相同的孩子打滚撒泼,到喜欢依偎在早年曾出去闯荡江湖的老人身边听他们扯东扯西,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血珠很早便落在了这个孩童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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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爷爷,我也想出去走走。”秦铭喝了一口甘甜冰冷的山泉水,砸吧砸吧冰凉的嘴,一脸期待的望着这本名为陈雄的老者。
老者摸了摸秦铭的小脑袋,“出去干啥,在这挺好的。我陈雄出去闯了一辈子,到最后想的还是能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秦铭嘟着嘴,“陈爷爷,我爹说我生下来就和村东头的翠花定了娃娃亲,我不喜欢翠花,我想出去。”
陈雄哈哈一笑,“你小子!出去走走,也算没白来走一遭啊。”
秦铭看着陈雄赞同自己,不由得精神大振,“那陈爷爷,我想去你说的叫江湖的地方看看,它在哪儿?”
陈雄躺在自己编织的躺椅上,踩着脚底的琼芳碎玉,盯着头顶年岁比自己还要大的桂树喃喃道:“哪儿都是。(
王朝教父)”不过随后老者从躺椅上站起身,拍了拍秦铭的胸口,笑而不语。
秦铭不知道这是和陪着自己玩了五年的陈爷爷见的最后一面。
第二天,还是个孩童的秦铭兴冲冲的跑到陈雄家里想要听他讲故事,不过院中的躺椅上已经落满了桂花。
秦铭愣了愣,走到屋内。这狭小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秦铭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崭新的宣纸,一根从村南头老先生家借来的脱毫毛笔,还有十几文钱一个的砚台,砚台里的墨迹早就已经干涸,清洗又要费上一番功夫。
在桌子一角还摆放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封皮上没有字,书里面也没有字。只不过秦铭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走到那吱吱作响的木床前,看着床上闭目的老人。
……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无亲无故的陈雄何时消失在了村中,只有小部分人注意到一座不知名的小院中有棵年岁老大的桂花树,这树下突然多出了一个小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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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六岁的秦铭送走了自己唯一一个真心待见的人,当时天上飘着小雨。这个只有六岁的孩童思考了一个他此生之中最重要的问题。
我生在这里,有何用?
这个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问题他始终是没有解开,回到家中看着苍老的父母和六个年龄各异的姐姐,他有了一刹那的失神。
翌日。
秦铭于一大早便消失在了这个人声鼎沸的小村子,由于不与人交际,背着行囊的秦铭引得路人纷纷注目却并无一人打招呼,村民们只当是哪一家养不活的小子又被爹娘赶出去了,瞧了一眼便又各忙各的。
知道村北的老秦家在这个村中哭天喊地了大半天,人们才知道刚才那个背负着行囊走出村子的孩童叫做秦铭。当他们追出村口的时候,秦铭已经来到了一片广饶山脉,这孩童凭借着自己的直觉走了整整三月,终于来到了一座城池。
这城池比起自己的村庄大了不知道少,但人口却是稀少。(
地狱电影院)秦铭不知道,若是将自己村中的人口搬到此处,都能将这个小城填个满满当当。
他在这个小城中扎根,学会了与人交流,学会了看书写字,学会了陈雄爷爷留给自己的,那本仅有图画的末流秘籍。
眨眼时间,十年匆匆而过。
已是少年的秦铭站在自己亲手搭建的木屋窗前,抱着胳膊凝视着远处的山脉。十年了,自己从未回去过一次,也不记得回去的路了。这十年,自己握过刀提过剑,为酒楼打过杂,在茶馆帮过工,始终是这么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扔到哪里都不会激起半点波澜。
若是能做一件事,哪怕只有一个人看到,只要能记住我,便很满足了。秦铭叹了口气,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年,他才体会到陈雄爷爷在自己孩提时期,那轻轻的一掌是什么意思。
江湖,在你的心中。
这个小城之中仅有一个宗门,秦铭加入了其中,跟着那个不成大器的宗主浑浑噩噩地打拼了两年。
如今已入不惑之年的秦铭望着窗外的捉对厮杀,又想起自己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再次叹了口气。束发之年的自己,已是少年有成地成为了那个到现在已经忘记了名字的宗门长老,管理着手下十数个弟子。不甘于平凡的自己又是几年的江湖浮沉,终于将那个不成大器的宗主斩于床榻,却因此受到了数百宗门弟子的追杀。
年少轻狂的他,认为只要杀了宗主,弟子们就会拥戴服从自己,没想到这一刀下去,却为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宗门为了那个没多少油水的宗主之位发生暴乱,刀光剑影之中,秦铭呆呆的提着还在滴血的剑,望着那不时有人倒下的人群。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江湖的险恶,体会到了人心的不古。正如陈雄爷爷信中所述的一般,每个人都可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放弃自己的初衷,这个江湖险恶,没有所谓的兄弟情义,那些信誓旦旦说过的话还比不得眼前的一箱金银细软。
趁着宗门的内乱,秦铭又漂泊到了一处小城,入城之时,秦铭告诫自己,一定会在这里混出个风生水起。
青元城。秦铭将这个名字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秦铭两步跳上房顶,望着不远处血流成河的长青酒楼。自己初入青元之时,身上穷的叮当响,那个当时还是客栈的地方有个心地善良的老板,他见自己落魄,便将自己带到二楼,亲自下厨做了顿饭。
秦铭也在那里遇到了自己人生的转折。
“小兄弟,能不能让一下。”
当时正值束发之年的秦铭抬起头,看到了一张面带和煦笑容的脸庞。这个中年男子见秦铭没有让座的意思,便又搬了一条凳子,坐在秦铭的对面。
“我见小兄弟双手满是老茧,想必是练习拳法所致吧?在下不才,最近自创了一套拳法,不能能否和小兄弟讨教讨教?”
秦铭愣了一下,陈雄爷爷留给自己的确实是一本拳谱,秦铭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拳头上一层老茧,怪不得。
“当然。全当切磋吧。”
二人选了一处僻静地方,那一战可谓是摧枯拉朽。中年男子一套刚柔并济的拳法瞬间就击垮了原本信心满满的秦铭。
不过那男子也是十分谦逊,回到了酒楼便请秦铭喝酒,酒后声称自己想要建立一个宗门。
“小兄弟,不瞒你说,你这个人不错。”
“多谢老哥。”
“我说,我最近想要建立一个宗门,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咱们都做宗主,岂不快哉!”
秦铭一听宗门,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老哥,我很想和你一起建立个宗门续情,不过我没有这个资本,只有一堆等着杀我的仇人。”
“哈哈哈!”男子哈哈一笑,“这个年纪便能背负深仇,不简单!资本我有,只要你点头,宗主之位,咱们二人共担。”
秦铭想了一想,终究是点头赞同了。
“我叫秦铭,还不知道老哥名讳?”
“我叫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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