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奥,我对你很失望。(
冷酷校草)”
……
不知何时,那看上去还十分稀薄的阴云居然能孕育出一场毛毛细雨来,乘着微凉的秋风随意地舞着,为这片已经发黄了的克里斯草地带来了一丝生机。帝城后山的雨势要稍微大些,可也只是比较密的毛毛雨而已,斜斜地飞冲而下,打湿了枯黄的枝桠,打湿了卷曲的落木,也打湿了在小木屋外的林间空地中,被禁锢在“风牢”里的那三十六名教廷人员。
雨本来不大,可毛毛雨一旦经过那由无数巨大风刃所高速旋转围成的风墙之后,竟隐有小雨之势,而且那本来带着些许秋意的微风被这风牢一搅,风速就变得十分恐怖,而且湿冷无比。风来雨去,这些人的衣物不久便湿透了,皱巴巴地贴在身上。饶是这些人实力高强,可也架不住这风雨的连续侵袭,就只能靠成一团相互取暖,瑟瑟发抖的同时低声祈祷着,看起来端得是凄凉无比。
他们是被炎赫强行禁锢起来的,连那被瑞尔放走的五人也被炎赫逮了回来,可见炎赫这次是有多么的愤怒。而且炎赫已经把周围的魔法元素也都禁锢起来,这样没有人能在这里施展任何自然魔法,彻底断了众人希望那位大魔导士打破风牢的希望。
用炎赫的话来说,这效果和刚刚菲尔曼红衣大主教所主导的光明系禁咒“光明牢笼”是一样一样的。
以牙还牙的小人心理呀……
而刚禁锢了炎赫的罪魁祸首、我们敬爱的菲尔曼红衣大主教却不在那风牢之内,而是被一脸暴怒的炎赫提进了那幢二层小木屋里,扔在了中堂的墙角那。而那道淡灰色的身影也跟着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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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奥,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那淡灰色的人影说出这句话时,菲尔曼显然能听出它那语气中所带着的重重怒意。可他没想到的是,那位穿着黑夹克的剑圣炎赫,居然会如此回应强大的渎神者的怒意——“啪”的一声,一道凝实得发出像剑锋露出的寒光的幽蓝风刃直射那人影的脖子,似乎是要把它那朦胧一片的灰色头颅给直接斩下来一般,却没有斩落任何东西,而是像穿过空气一样的,穿过了那道虚影,打在了它身后的木墙上。
话不投机直接开干?不对,那木墙的防御力果然很强大啊!也不对。那……那那该死的炎赫不是一个初级剑圣么?为了个什么能瞬发出如此凝实的风刃?怕是裁判所里的那位风系大魔导师对风元素的控制怕是还没有炎赫的如此熟练吧?!
“别逼我骂人!你有什么对我失望的资格?嗯?”炎赫挑起眼来,恶狠狠地盯着面前那道虚影,俊美而白皙的脸上由于愤怒而绷出了一丝潮红,接着说道:“你这该死的瑞尔,要不是你去年两个闷雷把这屋子劈得只剩了一半,你以为这群弱得可怜的人能进来?送个人就好好地送嘛,搞什么神秘,劈了一道还不行,偏偏还要再用一道雷来在我的床上刻字,难道你就不能把这孩子抱来我的面前,然后微笑着对我说这娃的名字是‘让爱’么?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我现在的名字是炎赫,身份是一名不受帝国重用的初级剑圣!”
“你以前没有和我提到过。”
“那现在我跟你说了就是,以后记着,别叫我尼奥!炎赫,炎赫懂吗!呃,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得赔我这木屋的修理费用,还有的我精神损失费!以前的加上新修建的一共十六万三千七百八十……嗯……八十六金币,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其他的零头我就不要了。(
重生]田园日常)”
十六万金币?!菲尔曼到底是魔导士级别的法师,所以在一旁听得直冒冷汗。这一面木墙的材料费怕不过三十多银币罢了,倒是布置那防御魔法阵所需要的钱有些多,就算是布置一个五级魔法阵都要花去上百金币去购买魔法材料。等等!刚才那道威力堪比普通七级魔法的风刃打在了木墙上,居然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那……那木墙的造价恐怕比十六万金币只高不低啊!
“尼奥,这也不是重点吧。今天我来是因为让爱出现危险了……”
“你说小让爱?对了,这才是真正的重点!”说完这句话后,炎赫本来有些潮红的脸色忽地变得有点面红耳赤的感觉,看起来是愤怒到了极点,“儿童抚养费!八十六金币零五银币三铜!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说完,却是又甩了一个闪着寒光的风刃出来,“要我说几次!丫的叫我炎赫!”
那道浅灰色人影左手支桌扶额,知道炎赫只是在气头上,自己说不过他,便沉默不语,就在那静静地坐着。
菲尔曼大主教却是安静地蹲在墙角,眯着眼睛看着前面坐在桌边的两个人,也不敢打破这尴尬到十分僵硬的气氛,就只是静静地蹲着,静静地听着,身体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但心里却打算着另一件事——
周围的自然魔法元素被禁锢了,那就意味着不能使用光明魔法,但菲尔曼是一名极其罕见的空间系魔导士,副修光明魔法。空间魔法与自然魔法是两个范畴,所以菲尔曼红衣大主教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削弱。最重要的是,他的使命目标,就在隔壁的屋内喝着什么东西。
难道这也是教皇大人计算好的?菲尔曼大主教觉得这事儿有些荒谬。(
一吻成灾:拒嫁天王老公)他知道这大陆上确实有不少人可以预见未来,但那是要付出极其巨大的代价之后才能看到那么一点不确定的未来,而且其付出与回报的比例让人看着极其揪心。毕竟占星之术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而现在的观云师们也能大致地看到那么一点点未来的场景,可准确性就如同他们所作出的天气预报一般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只能给你一个大致的好坏结果。
来的时候教皇大人也没多说,就只说了一句随机应变。可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感觉就像双方商量好了的一样按着某种剧情一一展开,就连那无聊的故事曲折性都有不少。来的时候炎赫却是不在帝城后山,这是机;顺利找到炎赫并困住了他,这是机;莫名其妙地被对方给控制住了,而自己竟被对方给带进了木屋,这也是机么?
教廷观云所里的那群观云师们的水平有多少他是知道的,不可能就只因为观云所的索菲娅司铎还有另外两位执事都为自己观过云之后就能算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难道这真的是神的旨意?
什么旨意?这自然是关乎生与死的抉择。
菲尔曼红衣大主教确实让炎赫讨厌,可他却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神职人员,把播撒神的光辉作为毕生事业。自千年前进入教廷之后他就开始不断参悟神典,并用光明魔法治病救人、净化天怒人怨的极端罪人。同时对内大力提倡教廷反腐倡廉精神,主张“朴素神仆”,对外救助贫困,又参与各教区的具体发展规划,数百年内改变了无数人的人生轨迹,最后才毫无争议地接手到了教廷红衣大主教的神杖,这一生可谓是受到万民发自内心的敬仰。如果他愿意的话,等那位坐在教皇位置上的垂暮老人回归光明神的怀抱之后,教皇的权杖便是他的。(
一路飞仙)但他不愿意,他这几百年来一直不愿意,只是心甘情愿地坐着红衣大主教的位置。
若是他死了,那会怎么样?那画面太梦幻没人敢想象。
可现在的菲尔曼在想如果自己在这儿自爆身亡,会不会引起各个教区针对尼奥帝国的暴乱,甚至是尼奥帝国的内战?那自己的罪还大到无法洗刷了。
可这是神的旨意——自爆,杀掉那孩子,净化那罪恶之源!
一切为了播撒光辉,一切为了驱除黑暗,一切为了净化罪恶!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菲尔曼红衣大主教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颤抖着的身体也平静了下来……
……
“说正事吧。”一会儿后,炎赫已经把心中余留的怒气消了,他摆正了身形,张口说道:“小让爱出现危险,这事儿太过诡异。本来这尼奥帝国里教廷的影响力不会太大,可今天来的却是教廷的精锐力量。这些人是怎么来的,打着什么名义来的,我居然都不知道。”说到这儿,炎赫用手挠了挠有些痒的头皮,眼睛却是看向了菲尔曼大主教的那身绛红色的神官袍,看到菲尔曼竟无厘头地打了个冷战,却没在意,接着说道:“更何况是这位快被教徒崇拜成神一样的人物到来,帝国里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炎赫把头扭了回去,接着道:“等一下我去外务院问问,看看是不是帝国里的人真的谁也不知道。”
瑞尔点了点那颗半透明的灰色头颅,回应道:“而且来的人很精简,对初级剑圣的你很有威胁,看起来你在任何时间里做任何事对方都知道。我想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的话,那后果……”
后果就是小让爱死翘翘了么?
炎赫不敢想象,因为那东西太血腥了,血腥得就像那历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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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云师的话基本不用考虑了,除非是马汀*查尔那孩子从西郊外的古墓里爬出来。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有时间事务所的人插进来?这方面你比我熟,要不你去问问?”
炎赫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双黑色的皮靴,又抬起头来,看着瑞尔。
“我去问问?能问得出什么来?那群被时间遗忘的人可不会被我轻易逮到,更何况他们的经营信条里有一点就是不显露任何客户的任何信息,这点你是知道的。”
“呃,也对,这挺麻烦的。”炎赫又挠了挠头,却忽地看向了瑞尔,大声说道:“不对!这次的事情事关小让爱的生命安全,你把你无处不在的本事收一收,直接去到那个鸟重复拉屎的地方好好地问问,再不行我就亲自去一趟,你在这儿守着让爱。”
鸟重复拉屎的地方?呃,好像就是那么回事儿。被时间遗忘之地,时间事务所的真实办公地点。
可守着小让爱的事儿更麻烦,因为……因为它不会带小孩……
“你丫的意思就是我会带小孩咯!?”……“啪!”
……
看着又陷入沉寂的两人,菲尔曼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老了?那两人存在的时间远比自己长,为何他们竟如小孩子一般的随便置气?
人死之前随便想想,总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儿,更何况还能稍稍缓解一下死亡的过程被自己可以拉长的那种非常不好受的感觉——为了不让面前两人发现自己正在体内聚集空间力量而阻止自己自爆,菲尔曼大主教正十分缓慢地将全身的空间力量集中在识海之内。这也正是为什么刚才炎赫看向他时他会身形一颤的原因。
心虚啊……
“接下来就是教廷的事了。”瑞尔说着,那淡灰色的身影竟是站了起来,向菲尔曼大主教那儿飘了过去,直到它停在了菲尔曼的面前。
“我说,你听,答不答应是你的事——以后若是让爱再遇到来自教廷的任何威胁的话,我不介意让教廷从大陆上永远消失。”说着,瑞尔那张灰蒙蒙的脸贴近了菲尔曼那苍老的脸,然后瑞尔的一只灰色半透明的手搭在了菲尔曼的肩上,继续说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带上你的人,离开尼奥帝国。”
在瑞尔毫无营养的威胁完一个瘦弱的老头之后,菲尔曼肩上那块被瑞尔的手搭着的地方忽然一阵空间扭曲,菲尔曼大主教瞬间就出现在了木屋外的林间空地上。
菲尔曼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蒙蒙细雨之中,再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自己的自爆居然被强行中断了……而且那本已经聚集在那识海的空间力量居然没有消散的痕迹!
……
今天发生得这一切到底要怎么解释?
……
此时的屋内,瑞尔和炎赫都站在了窗口那,看着菲尔曼在雨中那精神崩溃了的样子,摇了摇头。
“瑞尔,这会不会太打击他了?”炎赫挠着那火红色的头发,低声说道。
瑞尔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雨中的那个红色的身影渐渐地走向“风牢”,问道:“唔……你确定这样确实能让他进阶为空间魔导师?”
“以前我用空间法师的名头混大陆的时候,在我试过的进阶为魔导师的所有办法中,只有这个奏效。只是不知道在他的身上有没有效果。”
瑞尔听了,看不清表情,沉默,不语。
两人说话间,那菲尔曼红衣大主教已经用大规模的“物移”魔法将那“风牢”破坏了去,这一魔法使用技巧看得让炎赫一阵赞叹:“比我以前机灵多了!要是我来的话,我就直接把人都移出来,那多耗费精神力的。话说,若是以后教廷还不罢手的话,你真的愿意让教廷从此消失?”
瑞尔的身形微颤了一下,也不立即回答,而是多看了一下屋外那群教廷人员相互拥抱,相互致礼的样子,才淡淡地回答道:“大不了换一个光明神就是。”
衣服脏了怎么办?大不了换一身衣服就是;凳子坏了怎么办?大不了换个凳子就是;教廷不听话怎么办?大不了换个光明神就是。
炎赫听了,就只是淡淡地皱了皱眉眉,不置可否。
“倒是你,为什么愿意帮助菲尔曼那孩子?”
炎赫听了之后,目光迷离,看着屋外的细雨中那群白、黑、红的教廷人员把菲尔曼红衣大主教围在一起,那画面居然透出了一股淡淡的悲壮感,微声答道:“我喜欢这孩子……他是为了信仰而信仰,而不是为了宗教而信仰。他是真正有信仰的人,值得过得更好,看得更高。”
瑞尔在一旁歪着身子点了点头,看上去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炎赫,可炎赫这道,它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历史也不光是血腥的啊……
几秒之后,炎赫忽然扭过头来,不管那火红色的头发甩进了那道虚影之中,而满脸真诚地对着瑞尔说了一句:“谢谢你今天来得及时,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只是把那闯进来的十六个黑衣人弄晕了,可毕竟是救了小让爱一次……”
话未说完,瑞尔就扭过头来看向炎赫,淡淡地说道:“那些人难道不是你的防御魔法阵弄晕的?我还以为……”
“嗯?!”
两人就这么忽然地干瞪着对方,几秒之后却是同时转过身来透过那道隔着卧室与中堂的木墙紧紧地“盯着”那个正坐在床上摇着手中已经空了的奶瓶的小孩,像是要把小让爱的脸上看出什么花儿来似的。
窗外,光线稍微扭曲了一下,屋外的人们也消失了去,扰得那层雨雾纷乱地飘着。“滴答”的一声,今天屋顶上聚集的第一滴雨水这才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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