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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 【天定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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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白面微胖,一对吊梢眉下三角眼闪着精光,微翘的薄嘴总是似笑非笑模样儿,却是纳兰府的管家刘通。(神级天才)近年来,随着明珠权倾朝野,刘通早是京城数得着的人物。而知情底儿的官员,甚至屈尊竞相巴结于他,只因他实不止是位琐碎管家,更是明珠最为信赖的智囊罢了。只见他躬身立于亭前,硕大的雨珠打在身上却毫不理会,只一对暗藏深蕴的眼睛如电,扫视亭内周培公等人,甚是倨傲神色。陆冰玹只觉心底生出一丝冷意,琴音也便戛然而止。纳兰性德略带失望的轻叹一声,望了望亭前侍立的马队,却异样的平静。只向周培公抱拳歉然道:“周大哥风采,令容若折服。如若有隙,定来听大哥纵论天下。”周培公忙起身抱拳,却也无话。(重生之官场鬼才)眼见离去、扭头又望向陆冰玹欲言又止,许久方道:“陆姑娘琴艺惊人,有此音为伴,可解万般惆怅矣。只可叹,俗世扰人。”言罢便要转身而去,陆冰玹见他卓绝风采此时却现出凄婉神态,心中一揪,竟忘了矜持,起身道:“天降大雨,小妹一时难回。若公子了了家事尚有闲暇,小妹愿在此恭候,为公子再奏一曲。”纳兰性德闻言大喜,长眉一展,清澈的黑眸顿生异样光彩,颔首一笑推开侍从递来的蓑衣,大步冲入雨中上马而去。

    纳兰性德只觉心高云阔,好不欢喜,不住驾马疾驰,转眼便到了纳兰府邸。府门的那群长随仆从们在大雨中早没了踪影,留下一顶顶呢绒官轿挤压在刹梁红瓦下。门口的家丁眼见公子冒雨淋了过来,慌忙小跑过来牵马坠蹬,一边絮叨:“哎呀,公子怎的不戴个斗篷?如此大雨,病倒了可怎么得了哟?”纳兰性德却只一笑,从家丁手里接过一把雨伞,快步往内堂行去。www.qlprint.com穿过两处八字影壁,东院的吵杂声愈加响亮起来,纳兰性德只觉心中泛起厌恶。便转头要往西门而去,忽的却从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扭头看去竟是曹寅满脸红光踉跄着朝自己走来。纳兰性德闻着袭人酒气,不禁失笑,道:“哈哈,原来是曹兄。看来我所料不差,家父必是盛情款待于你了。”曹寅早已有些醉意,嘻嘻笑道:“明珠大人甚是多礼,酒量却不怎样。走走走,你这作长子的,陪咱们喝酒去。”言罢便拽着纳兰性德往东院而去。却见东院空空,雨声淅沥飘洒,无遮挡处,何来宾客?正诧异,扭头看去,只见东院长廊内满是喧嚣,酒桌如流、席面绵延。平日道貌威严的红顶儿一个个东摇西晃,或吆或喝、或埋首酒渍间、或仰面石阶上,有的嬉笑扭曲着脸面,有的口齿不清嘟囔。(超级仙医)见如此“风光”,纳兰性德不禁失笑,只觉滑稽。曹寅却趁机吆喝起来:“哎,来,来,来,诸位老哥。纳兰公子代明珠大人敬酒来了。”随着这一声呼喝,醉得迷糊的宾客就如喝了醒酒汤,顿时来了精神。一团团提着酒壶的,拿着酒杯的,捋着长袖便围了过来。纳兰性德怯退了一步,却又被曹寅扠着胳膊不能动弹,无奈一笑,硬着头皮应对起那有些癫狂的酒徒来。远处的纳兰明珠眼见宾客忽然齐聚,围绕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长子纳兰性德,正犹自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诧异间也不禁暗暗点头,也便轻松地与身侧众僚笑谈了起来。

    喧嚣熏天中暴雨渐希,转而停歇,天边已是夕阳如血。纳兰性德眯眼躲着耀目红霞,不禁暗道:“那陆冰玹是否就此离了去?若如此,何时能再重逢?亦或,便不再遇上了?”思及此,骤然间只觉冰凉,甚是不舍,直至一阵莫名隐痛。(腹黑总裁,终难忘)转目看去,弥漫的酒气里宾客们依旧络绎不绝地要上前攀话,没个终了。心中不免急躁、心慌意乱,手脚都没个着落,更不知那众人在吆喝媚笑说着些什么。强忍着厌烦,见曹寅正在不远处吃茶解酒,悠闲赞赏地望着自己,忙快步上去将他拉到一侧,悄声道:“你可把我害苦了。我待要走,你可有甚法子?”曹寅此时早已酒醒,诧异道:“却是为何?”纳兰性德见他一副没完没了追问的架势,只觉无奈,扳过他的肩头沉声说道:“此时不及解释,替我解了围回来细说”。曹寅向来心细多谋,见纳兰性德模样便知事态急迫,也不多话。快步来到高处,又朝众人高声唤道:“诸位同僚,天色已完,明珠大人公务繁忙,咱们不便多扰。(都市极品邪少)这就同敬他一杯,一来恭喜明珠大人高升,二来谢明珠大人美酒款待。来,来呀”。随着他的招呼,众人早转了头,举杯连连称是。纳兰性德趁机悄无声息地从人缝里寻路退了出来。至东院,再也耐不住,急步跑向门外,随手拉了马匹,喝马如风朝阜成门奔去。夕阳近侧,却渐渐西沉,纳兰性德马鞭抽得更紧,马匹不住凄声哀鸣,蹄不落地儿地飞驰,惊得稀稀拉拉的行人不住咒骂。及至“遮阳亭”,陆冰玹却早没了踪影,纳兰性德只觉一阵天璇,急迫的呼吸渐渐低沉而悄没声息,跌坐亭内,只默不作声,真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

    忽然一个细婉的声儿从身后传来,纳兰性德只觉虚幻。细听之下,忙扭头看去,却不是陆冰玹又是谁?只见那窈窕红裙飘然而至,眸间放着光亮,陆冰玹正略略娇羞地轻声唤问:“纳兰公子?家事已了了么?”纳兰性德瞬时只觉血涌,眼中闪着的泪光含而不露,一副欲言不能的模样儿。陆冰玹见他满是风尘,脸也涨着红晕,似是气闷得紧,忙从袖中抽出一柄精巧折扇,细腕轻摇。清香悠悠,纳兰性德心气渐平。陆冰玹巧笑道:“亏得没听小碧丫头的,我便料公子必定会来的,公子可好些了?”纳兰性德歉然一笑,顺了顺衣襟道:“好些了。让陆姑娘见笑了。”陆冰玹却毫不在意,只依依笑道:“公子风采,岂是风尘可扰?只怜了我这扇,此时用却了,谁还会记?”纳兰性德万不料她思绪如此通达,细细咀嚼,知她暗藏了深意。沉吟半响,方道:“那,为报此扇大恩,我便为它画上一副扇面如何?”又指了指亭外的含水吐香的幽兰花道:“君子爱兰,便画兰花怎样?”岂料陆冰玹似有意刁难一般,眨眼笑道:“花有开有落。花开时,人皆爱之。花落时,便人皆弃之。思之令人寒心,又有何画头?”纳兰性德被她说得一愣,只见她又幽幽道:“古人以花喻女子,实是贴切不过了”,言罢似满腹忧愁般不再言语。纳兰性德慌乱,信口便叫道:“姑娘风彩,足以惊艳时光,羡煞芳华。岂可与花同?那便以姑娘作扇面如何?”话音一落,纳兰性德不待她作答便信手拿起周培公落下的笔墨,端详陆冰玹片刻,便信手挥洒。却见他时而如蜻蜓点水,时而如飘洒云际毫不停歇。转眼间,一副细眉巧笑、着长裙而颔首花间、忘乎凡尘的飘逸仙子油然而出,却不是陆冰玹又是谁?陆冰玹见他画技如此精湛也不禁咂舌,捧着扇面好不欢喜,早没了方才的惆怅,又笑道:“扇面光有画略显唐突,公子何不再添几分笔墨?”纳兰性德知她心意,稍一沉吟,便信手写道:“

    鬓云松令:

    枕函香,花径漏。

    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

    时节薄寒人病酒,刬地东风,彻夜梨花瘦。”

    陆冰玹默默念诵,早觉得痴了,见他至此便住了笔,不禁问道:“词曲温婉绵长,字字飘香。只是方至一半,却又为何住了笔?”纳兰性德答道:“后文自有续时。陆姑娘方才以曲留我,令人念念不忘。在下现今只以文留人罢了”,言罢哈哈大笑了起来。

    二人就此相识,红霞幽兰间叙谈欢颜,好不留恋。却不曾料到:“曲有终了,文待来时。天意难测,情亦难续。”好不令人嗟叹。此乃后话罢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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