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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 【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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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半残阳下小楼,朱帘斜控软金钩。www.hbyxedu.com倚栏无绪不能愁。

    有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

    一张素白画卷上,纳兰容若一气写罢这首《浣溪沙》,一边揉着有些发疼的手指一边扭头笑着瞧了瞧一旁的陆冰玹。却见她含笑咬着薄唇抬眼瞥了一眼纳兰容若,忙又低下头假装着品读模样儿,脸上却泛起了红晕。

    “哈哈哈,容若今日又有什么佳作?”

    陆冰玹扭头看去,却是徐元文正从“茅斋”踱了出来。脸上红晕不禁更加娇艳起来,低声似在自语道:“我寻花苗去了”。言罢竟不敢再看纳兰容若一眼,拉了丫鬟小碧快步走了开去。

    徐元文看着陆冰玹远去的身影摇头一笑,朝纳兰容若嗔道:“嘿,这丫头”。说着便踱了过来低头往画卷上看去,忽然瞧着纳兰容若若有所悟的大笑起来。

    纳兰容若倒被他笑得有些尴尬,忙别开清癯的脸颊望着陆冰玹远去的方向自失一笑:“信手涂鸦之作,让老师见笑了”。www.hljxwb.com

    徐元文却微笑着摇着头道:“虽是信手,却不是涂鸦。哈哈哈,依着老朽看,这也算得一副佳作。嗯..容若近日每天辰时便来我这儿学文做词,已有了不少佳作,这‘恒’之一字确已是有了。看来二弟乾学教导有加,把你推荐给他倒是一处妙招啊。哈哈哈”

    徐元文所言倒确是不假。纳兰容若自那日在上庄重逢了陆冰玹,又拜徐元文为师,便被徐元文引给胞弟徐乾学加以教诲。徐乾学最是严谨之人,但见纳兰容若才气纵横,却佳作寥寥,料定是失在一个‘恒’字上。于是此后便责其日日策马几十里来这上庄讨教学问、静心作词。此时看来,倒已见功效。

    纳兰容若也乐得与陆冰玹谈古说今、形影不离。这些日子下来,两人已是郎情妾意、日别如年。徐元文兄弟俩本就喜爱纳兰容若,见他与陆冰玹才子佳人、也很登对,心中自是暗许,也便不加以阻挠。

    可便这日的清晨,上庄丛林深处却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只见一名领头的青年约摸二十岁光景,却十分的深沉肃静。(家奴的饲养)身上穿着一件米色丝绸长衫,手持一根镶金马鞭,时不时抽打着路边叉出的枝叶,一副从容悠闲的气度。想是清晨天凉,青年长衫外还套了一件淡黄色背衫,愈发显得端庄华贵。

    华贵青年微翘着嘴唇,一路打量着周遭如画美景,十分惬意地伸了伸臂膀,朝身侧穿紫衫的秀气男子道:“哈,还是徐元文会享福啊,寻了这么个好去处。在此处走走,心情倒畅快不少”。

    那紫衫青年赔笑着道:“主子喜爱这去处,奴才心里也欢喜,呵呵”。

    华贵青年扭头盯视着紫衫男子,许久才悠悠笑道:“李光地,这两天可不像你万花筒的做派啊,一副小心谨慎、惴惴不安的样子。你老实说,到底在布什么迷魂局?等着朕请君入瓮吗?”

    那紫衫青年正是李光地,只见他不安的笑了笑,道:“奴才岂敢?”。

    康熙“哦?”了一声,瞥了一眼李光地,冷笑道:“谅你也没那个胆。不过呢,这个去处,倒真是不错。(兵王之王)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十年寒窗考中的进士,不要跟梁九功一样,一副脓包样儿”。

    李光地听罢,只得强忍着心中难安笑道:“是,是。主子可能还不知道,此处尚只是在林中,风景不是最好。前面不远便到了翠湖,翠湖两岸的风光那才叫一个‘景在眼中。人,在画中’的诗意境地呐”。

    康熙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赞道:“好一个‘景在眼中。人,在画中’。走,瞧瞧去。”

    言罢竟撇下众人上马疾驰而去。可苦却李光地和几名虎背熊腰的随从,慌忙快步追了上去。犹如此,却依旧已是晚了。只片刻间,便已不见了康熙踪影。

    似要发泄这连日心中的积怨,康熙不住抽打着快马,眼见竟已来到前番陆冰玹吹箫的亭前。

    康熙远远地瞧着了石亭上隐约写着“观雨亭”,料想必是徐元文所为,不禁回头笑道:“‘观雨亭’?‘观雨亭’,徐元龙好雅兴啊”。

    回头间却见身后李光地早没了影儿,康熙这才觉察自己马快,身后的从人们已不知了去向,不禁自失一笑。(夺舍成军嫂

    却在这时,远处盈盈走过一个人来。只见来人穿着一身花白相间的梅花长裙,发髻中央绑着一根浅红色绸带,手挎一篮花苗,正踩着一双素白绣花鞋,走在绿草野花间。如此的俏颜如花、笑眸妍妍,真像极了那花间仙子的模样儿。此人却不是别人,竟就是那陆冰玹。

    康熙不禁看得是痴了,竟愣愣地站在亭前。

    陆冰玹见状不禁恼怒。但又觉这公子似天生威严,虽独自挺腰立在亭前,倒似有万马千军之势。心中也自纳罕。

    却在此时,康熙已回过神来,颔首一笑道:“姑娘,在下不慎与朋友走散,竟有些迷路了。却不知姑娘路上可曾见到我那几个朋友?”

    陆冰玹心中却犹自恼他方才失态,暗道:“谁知你那朋友长什么样子”,却也不答,只冷冷地摇了摇头,便径自走了开去。(灭世武修

    却在此时,李光地等人循着马蹄印从丛林里钻了出来。

    李光地正待呼唤,抬眼见是陆冰玹,心中不禁咯噔了一声,暗叹:“难道天意如此?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陆冰玹却是不察,见是李光地忙开心的唤道:“李大人,又来寻我义父吗?怎得在此呢?”

    李光地见状,瞧了瞧旁边盯视自己的康熙,吱吱呜呜道:“原..原来..是陆姑娘。说..说来忏愧,我此番是陪我家主子来散心的。我..我家主子近日心绪不佳..又..又听说上庄风景怡人,便来此游玩罢了”。

    陆冰玹看了看康熙,不禁好奇:“李大人一代才子,何时也成了别人的奴仆了?”

    李光地此时早已心乱如麻,又听她相询,哪儿还能回答?不禁一时语塞。

    却在此时,康熙扫了一眼李光地,朝陆冰玹颔首一笑道:“李大人说笑呢。李大人乃是家父臣属,此番陪在下出来郊游,故意以‘主子’戏称取乐而已”。

    陆冰玹“哦”了一声,见是李光地的朋友,心中这才放下戒备,上前打量了康熙片刻这才道:“嗯,这位公子脸色确是有些苍白”。

    言罢又转眼看着李光地狡黠笑道:“而且..而且..而且你家主子绷着脸、锁着眉,倒像欠了人家不少酒钱似的。嘻嘻嘻,怎会开心呢?”

    李光地听罢大吃一惊,脚跟都不禁一颤,忙抬眼瞥了瞥康熙。

    却见康熙眼中深沉、脸色忽的冷冰,既而竟扑哧一笑,哈哈笑道:“好,好,姑娘教训的是。似在下这般,确难开怀。却不知姑娘有何开怀之法?”

    陆冰玹笑嘻嘻地瞧了康熙半响,忽然道:“好吧,瞧着李大人面上,你跟我来罢。本姑娘这便做一回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说罢自己也觉得好笑,便自顾自的哈哈笑了起来。

    众侍从不料她生着一副飘逸如仙的样子,竟是这般开怀可爱,也不禁失笑。

    李光地心中却已是惴惴不安到了极致,抬眼看去,却见康熙竟真的笑吟吟地跟在陆冰玹身后,二人离开小道往那深深的杂草丛里而去。

    陆冰玹天真率性,一边走还一边安慰康熙道:“我义父有一篇文章写得好,他说‘悲乎众生。走的是世间路,行的是他人目,入耳也是那他人声。试问,自己何处?’”

    康熙走在丛林,只觉自己似渐渐远离尘世一般。一边细细体味着陆冰玹的话,时不时闪着眼中精光,不禁问道:“徐..徐大人,学识高至。却不知何解?”

    陆冰玹见他依旧一副庄重严肃模样,倒觉好笑:“意思就是说,人生在世,走的路都是世间已经有的,所作所为都为做给别人看、讨好世人的,就连耳朵听到的都是别人的声音,自己也做不了主。那自己又拥有什么呢?自己所在的地方又是个怎样的世道?”

    康熙听她笑语嫣然,却字字诛心。仔细回想起来,自己从出生便是皇子,所学所作都有规矩定制。到了后来做了皇帝,原以为天下归己总能自由自在了,却发现更加是事事难从己愿。此时想来不禁黯然。

    陆冰玹却没见康熙神情,接着说道:“所以呀,我便要你离开那条小道,到这没人走的地方来。怎样?是不是觉得心绪好些了?”

    康熙抬眼看了看一望无际的绿草青山,倒真觉心情开阔不少。微微一笑:“嗯,确是如此。姑娘良言,甚于名医”。

    陆冰玹听罢嘻嘻一笑,却从竹篮中取出一株花苗来:“既如此,嘻嘻嘻,那你便帮我寻些这种花苗作为诊金如何”。

    康熙不禁失笑。摇着头一笑,却也学着陆冰玹地样子,埋首绿草间寻觅起来,倒觉心静如水、乐趣无穷。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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