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南京,直到那一抹弯月已渐近西陲的时候,才能让人们真正感受到一丝丝迟到的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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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夜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萧扬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你要的幸福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你要的幸福…原来不是我在你身边…呵呵,嘿嘿,哈哈哈哈…”
心痛得像在流血,痛到萧扬大笑不止,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凄厉,以至于原本觥筹交错、放声笑闹的食客们都忍不住地停下杯盏,将目光投注到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面对众多惊诧的目光,萧扬却恍若未觉,灌下最后一口杯中酒,掏出钱包拍下一张百元大钞,踉踉跄跄大笑着离开。
随着主角的离场,这段小插曲很快被看惯了人生百态的食客们的喧闹所取代,但毕竟激起过的涟漪仍旧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一直在萧扬身边不远处喝酒的两个落魄男人,在看到萧扬掏钱包时不经意露出的一沓鲜红钞票边角之后,眼中闪烁着绿芒匆匆起身,跟上了萧扬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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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盯上却浑然不知,萧扬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八字,脑海里犹如过胶片一般地回放着自己二十五年的短暂人生:
从小到大,自已一直都是父母长辈眼中的好孩子,老师同学公认的好学生,可谓是一帆风顺,哪怕是在高考这种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严酷考验中,自己也是轻轻松松就挤在了前列。
大学时代,自己凭借着聪明才智,击败了一个又一个的竞争者,成功俘获了当时校园里第一美女的芳心,这也成为了自己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战绩。
相恋四载,临到毕业女友选择了继续读研,而自己为了等她,不惜和家人闹翻也要留在异乡,放弃了父母铺好的前途,满怀着美好憧憬,在一家小公司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地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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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熬两年,女友临近毕业,自己和她的爱情即将修成正果,同时自己拼命的工作也换来了老板的赏识,事业上眼看着也要开花结果,双方的家人终于被自己的努力所感动,满心祝福着两人的结合,一切的一切似乎向着美好和幸福大步前进着。
然而这如童话故事般美好的生活却在一夜之间就破碎成了最为肮脏烂俗的狗血剧情。
这一晚,女友坐上了一个美国留学生的豪车,头也不回地弃他而去,留下了一路的扬尘和回响在耳边绝情的话语:
“兜里没票子,出门没车子,回家没房子,更重要的是你还没有一个能给你这一切的老子,你拿什么给我幸福…”
“是,你能给我浪漫的爱情,可爱情能当饭吃么?浪漫能换来衣服、首饰、名牌包包么…”
“许多事情不是你努力就能办到的…他说能给我绿卡…”
“对不起,我要的幸福你给不了,再见…”
画面刚定格在了女友转身时决绝的眼神,萧扬的回忆就被一股汹涌的尿意所打断,天大地大,三急事大,萧扬回拢了精神,朦胧着眼睛踅摸了一阵,最后晃晃悠悠地拐进了路边一个偏僻幽暗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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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解开裤带悠然放水的时候,萧扬的余光却瞄见巷口一阵人影攒动,接着就觉后心和腰间同时一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空旷凄冷的大街上,两条黑影突然从一个小巷中蹿出,仓皇的逃离,过了一阵,萧扬竟也从小巷中踉跄出来。
“叮当,叮当…”飘渺的铃声仿若从无尽虚空飘来,一辆像是旧时代穿越而来、形似有轨电车的老旧巴士就这么凭空驶来,缓缓停在了萧扬面前,破旧的车门打开,嘎吱作响,漆黑的门洞仿若一张噬人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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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灵重生,轮回启程…上车,上车,上车…”
冥冥之中,混合着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诡异、凌乱、拉腔怪调,却又协调如和声的声音在萧扬脑海中响起,被这个声音诱惑着,萧扬痴痴傻傻地迈向噬人巨口般的漆黑车门。
叮当声再起,老旧巴士缓缓驶离,隐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
……
与南京相距千里的西南边陲,月黑风高夜,正是犯毒分子进行不法交易的黄金时段。
这里是一段人迹罕至的山间公路,道路两旁的密林深处,几坨生长得十分突兀的灌木丛时不时地抖动几下,透着一股子诡异。
借着从乌云背后偶尔偷偷露出小半边脸的月光,隐约可见这些灌木丛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个矫健的身影,这些人身上利落的警服昭示了他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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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王哥,都这么晚了还没动静,这些毒贩子不会是不来了吧?”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年轻警察一脸紧张地握着手枪,向着身边的人影第二十八次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嘘!你有点耐心好不好。”面庞消瘦的老警察王哥有些无奈地瞪了一眼这个警校刚毕业的愣头青,这个名叫郑毅的小子平时挺利落的啊,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却这么婆妈了?这次行动真不该带他过来。
“王哥,会不会…”郑毅第二十九次提问。
“我说你小子烦不烦,老实待会儿不会吗?你…等等,有动静!”不耐烦的王哥怒火爆发,正要好好训斥一顿这个傻小子,话到一半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公路上迎面驶来了两辆汽车,正好在两人警戒的路段停下,从两边车上下来了一众荷枪实弹、拎着皮箱的家伙,傻子也看出来他们是干什么的了。
接下来的一幕就像是警匪片里演的那样,毒贩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无数的缉毒警察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实施抓捕,双方一场乒乒乓乓的枪战过后,毒贩丢下几具尸体狼狈逃窜,尽职尽责的警察们则是穷追不舍。
“站住!在不站住我就开枪啦!”郑毅瞅准了一个提着皮箱的毒贩一路追下了山坡,渐渐脱离了大部队的范围。
“别开枪,投降了,投降了!”腿部已经中了一枪的毒贩自知逃脱无望,果断地丢枪、抱头、跪地,一套动作轻车熟路,做的专业无比。
郑毅见状刚要上前将其控制住,斜刺里突然一声枪响,毒贩应声倒下。
郑毅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枪吓了一跳,接着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小郑,是我。”
“王哥!刚才是你开的枪?”郑毅闻声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惊。
“你小子还嫩着呢,刚才我要是不开枪,明天你的黑白相片就该挂到烈士陵园里了。”王哥小心翼翼地上前查验毒贩是否死透,嘴里煞有介事地说着。
毒贩的身体被翻了过来,不料这毒贩不仅没有死透,更有力气喊出了最后的遗言:“是你?王国栋,你他妈的杀人灭…啊!”
“杀人灭?灭什么?王哥,他这是什么意思…王哥,你这是干什么!”被王哥击穿毒贩头颅的第二枪所震慑,郑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听他瞎说!他刚才想要偷袭我!”王哥一边狡辩着,一边淡定地戴着手套捡起了毒贩丢下的枪,阴笑着转向还有些发懵的郑毅:“他的意思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砰!”枪声第三次响起,郑毅只觉得脑门像是被人用榔头狠狠闷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沿着山坡滚落了下去。
郑毅滚啊滚的,脑袋被滚得晕晕乎乎的不辨东西南北,啪嗒一声终于落到了山坡下的公路边才停了下来。
挣扎着站起身,郑毅头脑里一片空白,只听到一阵凌乱嘈杂的呼喊声:
“怨灵重生,轮回启程…上车,上车,上车…”
“上车?上什么车?”
郑毅脑袋里还在搅着浆糊,没明白这呼喊声的意思,就在郑毅努力地摇晃这脑袋想要清醒一下的时候,一辆车叮当作响诡异巴车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
……
在中国的其他地方,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每年每天每分每秒都有人悄悄地死去,又静静地重生,然后登上了一辆不知要开往何处的轮回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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