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这么名贵的材料当饰品的在你部落里究竟有几人?”方玖月轻晃着手上的残片,然后又将这个扔到了特穆尔的面前,嗤笑一声,“你倒是来跟我好好解释解释吧。”
特穆尔看清抛到面前的东西后条件反射般的就狠瞪了谢无奕一眼,目光简直跟要杀人似的,在接到他眼底焦急的神情后才反应过来方玖月还在此急忙移开了视线,死盯着面前的残片大喘气。
这些虽然仅仅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但仍被一直盯着他二人反应的方玖月和逸尘瞧得是一清二楚,暗中相视一笑,上钩了。
方玖月心中直乐,这特穆尔果然就是个朝鲁的老化版,各种反应实在太像。
那这样解决起来就方便多了,就是这谢无奕挺难对付,到现在还能不漏丝毫破绽,这功力当真不是太子几次稍有意外就漏了马脚可比的。
她望着二人心中正想的出神,突然听到此时让她佩服的主角开口说话了。
“将军,请先听我一言。”谢无奕几个呼吸间就冷静下来,对方玖月的称呼也悄悄的换了回来,在唤得她注意力后伸手指了指还在地上半跪着的特穆尔,面上丝毫看不出方才慌张的样子,“他的是非过错,现在还无法断言。可特穆尔却当真是我大齐的客人,将军现在就这么匆忙的定罪实在是有些草率。”
见方玖月听到前面的话完全无动于衷,半分面子也没给他,迟疑着不得已的又加了一句,“不如这样,特穆尔可以先交给将军信任的左右先在好生的问问,或者里面是当真有些误会,而我和将军却是另有要事相商的。”
方玖月听到他最后一句才稍微变了变脸色,有些犹豫的看了看面前的几人,最后还是请逸尘把特穆尔带出来审问了,又吩咐侍卫不许人靠近,瞬间前殿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她跟谢无奕两人相对无言。
“我已经屏退所有人,现在谢将军可以畅所欲言了。只是想必谢将军一定早就清楚我想要问你什么问题了,对吧?”方玖月虽然用的是疑问但语气却说的非常肯定。
谢无奕苦笑一声,“将军现在这几次都没按常理出牌,谢某怎么可能猜得到将军的心思。”
“请那位特穆尔的前来虽然是我对魏洪二人传的意思,但你心中却是早早的做了这步计划了,是不是?不但早就做了打算,而且连我可能会指责你的几个难点都准备全部推到那位叫特穆尔的异族人和他的部落身上,我说的对么?”
方玖月说完这番话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而是接着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其实依你的能力当然能想到我可能会问你的问题,所以提前做好准备完全是情有可原。只是你却没想到我并没有发问吧?一下午跟特穆尔对好的那些答案瞬间也没了用武之地,实在是可惜了。”
她双手一摊,对着谢无奕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谢无奕不再急着为自己辩解,而是陷入了沉默中,不断拿手指摩擦着杯沿。方玖月微眯着眼睛也一直等着他的回答,还借机就近仔细把这位将军全身扫视了遍。
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他无意识轻轻敲击的手上。
只见他粗糙的双手还留有明显斑驳交错的刀痕和因常年握刀剑而磨出的厚厚的茧子,与温文尔雅的面孔极不相称。哪怕是身上常年未脱下的铠甲都没能展现出他军人的气质,可是通过这双手却能让人真正觉得这双手的主人一定是个杀伐果断、久经沙场的将领。
而现在这双手被越捏越紧,也显示出作为主人的谢无奕心中的思绪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方玖月就是在等待着那一刻。
“谢无奕恭请将军三天后于校场阅兵!”谢无奕猛地半跪下来,低下头一字一句开口道,接着抬起头又深深的看了方玖月一眼后,僵硬片刻把左膝也缓缓的放了下来,对着方玖月结结实实的行了一个大礼。
这声磕头带来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非常明显,可谢无奕在磕头到自己起身后都不发一语,完全没有解释为什么他忽然在说了恭请之后又行了如此大礼的含义。
是赔罪。
方玖月心中很明了,他这是默认了自己的开始的猜测和还没说出口的指正——那场刺杀根本就是谢无奕自己派来的,从离开他视线以后就一直派人暗中跟踪方玖月的行踪。
特意选在刚到就布下这场刺杀,还派出完全不懂中原话却另有他法来掌控的异族人来当杀手,甚至连刺杀目标都没有给他们透漏,所有都力图做的相当自然,而谢无奕自己在事发后还可以推的干干净净。
谢无奕也很清楚方玖月刚才对特穆尔说的重点并不是图腾,而是个反过来的为他们设的圈套,不幸的是特穆尔在这个小将军的忽悠下还是中招了,他以为这图腾是自己故意留在他们身上的最后栽赃推脱的。
谢无奕看到特穆尔刚才的表情才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甚至这些都不算重点。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方玖月查出了那些人吃的中原食物,确实是自己百密一疏!如此能耐继续往下查完全可以顺藤摸瓜的查到底。与其后来让这个不知道深浅的人继续查下去,还不如早早默认了为好,忍得一时侮辱争取更多时间和信任。
至于特穆尔那里,只好明天在找到他跟他细细的解释了。
“谢将军这么大的礼,简直……”方玖月还本想继续高冷状的寒暄几句,不过却被谢无奕投来的一个黯淡的眼神给熄了声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好吧,我也不多废话了。既然将军如此诚意,那么这事就此揭过。只要你就此罢手,以后我既不会再继续查下去,你也不用对此再多愧疚。我们一笔勾销!”
“那么陛下那里?”
“只好上折子说我不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结果被人见财起意咯,以陛下英明神武,他一定会体谅的。”方玖月笑的无邪,却闹的谢无奕又暗吞了一口老血。
“怎么样,这回知道你的老朋友多不靠谱了吧。”方玖月看着跟谢无奕一道离去却在半个时辰后悄悄又折回拜访的特穆尔,一副早就等着他的语气,“你也别怪我开始那么对你,不这样你就出不去,不出去怎么藏起来,而且也没法对谢将军用激将法,这招一石二鸟虽然成功了还请恕罪先。现在时间都过了好一会儿了,你考虑的如何?”
“多谢淮南王让我知道这个奸诈小人的另一面。”特穆尔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最开始的事,开口却叫了她另一个称呼,淮南王这个名号自从来到这里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提起。
“淮南王?怎么这么称呼我?”方玖月并没有向开始跟魏子顺那样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反问起他这么称呼的原因。
特穆尔先朝着她行了一个标准的部落礼,才微笑着解释道,“因为我想在您阅兵之后再来同您有更真切的认识,此前就先称呼您为淮南王更好。这也是我那个在大齐为质的儿子在信中是这么称呼您的。”
“咳。”方玖月清咳一声,故作不知的问道,“你儿子,他认识我么?”
“他叫朝鲁,是我的儿子,前年去了大齐的京城为质。他几个月前在写给我的家信中提到跟王爷您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说道这里,特穆尔眉头又皱了起来,“虽然我们相隔遥远,但这几年他都会定时来信汇报自己的无恙,也好让我这做父亲的安心。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再跟我联系了。这一次我单枪匹马来这里也是为了此事,我想请人帮忙去京城带个口信,让朝鲁得信后回个消息过来,这样我这做父亲的也好放心。”
“原来如此。”方玖月眼珠转了转,“那你们是突然没了联系么,他最近一封信里除了说我、我跟他的好交情以外,还说了什么别的么?”
“他说他很期待大齐皇家的秋弥,终于又有机会可以做一回勇士了。”特穆尔想到朝鲁那封信里对这个王爷虽然只有一带而过的负面痛骂,却让他支支吾吾的遮掩成了好交情,“就算我在草原上消息再怎么闭塞也知道秋弥早就结束很久了,可那之后他却音讯全无。”
不是你派你这堆儿子去帮人谋反的么,装的还挺像。知道太子失败时,怎么也早就猜的到结果了吧。
方玖月心中对他呵呵一笑,同时放在背后的手朝着他比了个中指。
可突然又瞥到特穆尔眼角真泛有隐隐约约的泪光时,她还是不忍心出言明里暗里的开嘲讽了。
自古成王败寇,
从来自作自受。
话说回来,特穆尔也是心存侥幸才会亲自赶来的吧,好让自己相信他的诚意,借机打听自己带来的京城最新鲜也是最上层的消息。以特穆尔的见识,作为太子舅舅的谢无奕跟他报信说太子安然无恙,储位稳固这种讯息一定早就半信半疑了。
趁着这些天自己刚来就来一次看起来鲁莽的到访,其实是试探其实也是打探。
“我这里正好有人明天就回京,要不要帮你打听一下。”方玖月好心的递出了橄榄枝。
特穆尔立马抓住,口中直呼感激,“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王爷您了!哦不,等三天在您的阅兵后,到时候我一定称呼您为真正的将军。”
真正的将军
这称呼真长。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了下读者号更新的文,觉得真的是一大片最近都没更………………
大大们,酷爱回来更文><
最近是拖延症集体发作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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