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韶然他们所在的山林原本就盛产草药,要找些寻常的止血药并不难。在回去找其他人时,戊柒主动担负起扶着少年的任务,叶韶然便不时在路过的树下草丛中拔几棵草药。中间他也曾在脑海里胡思乱想,琢磨万一少年所说的并不是事实,实际上他惹了大麻烦,有厉害的仇家正在追杀他……不过他最近的遭遇已经很久没有神展开了,根据一般游戏剧情,这种救人事件在所难免,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带着从水里捞出来的美少年回到他们今晚准备过夜的地方,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带着找到的食物回来。因为松孝被人杀死,原本凑在一起的几伙人彻底分开了。大概是谁都不放心将别人带着的东西入口,不约而同选择了亲自为自己觅食,阿朗和阿朔带着小芸一起,因为有一只很给力的大狼(/猎犬?),他们带回来的猎物最多——两只野兔一只山鸡。丁家兄弟野外求生能力不弱,同样带回了一只山鸡、野果和鱼。见到叶韶然和戊柒转了一圈竟带了一个人回来,那人还是容貌如此出色的少年,一时都有些呆愣。
叶韶然简单同大家说这少年遇见危险如今落单的情况,由着戊柒去忙活晚饭,本着可以锻炼医术的想法,与那少年坐在火堆前,让他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烤干,顺便将刚才采摘的草药塞进嘴里嚼碎,眼瞧着他,打算等他脱完衣服后帮他用清水清洗伤口,把药涂在上面。他让那少年脱衣服,只想着穿湿衣服对身体不好,少年也没异议,听了他的话便从善如流地低头拉开衣襟。
倒是原本坐在火堆旁的小芸反应极大,一下把手里收拾着的山鸡掉在了地上。叶韶然闻声望去,将她这一天因见了死人而苍白的脸,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一点点红了起来……
她将山鸡掉在地上,这动静极大,被她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的自然不仅仅只有叶韶然一人,丁家那两兄弟被戊柒和叶韶然恐吓了一回,这一天原本很消停,此时见小芸这样,忍不住又有点想要讨嫌,其中一人嗤笑一声,张嘴正准备说什么不中听的话,阿朗却率先开口,温和地说:“小芸,跟我去灌点水。”
他说完,眯起眼睛,眼神缓慢地掠过丁家两兄弟,意有所指地说:“两位丁大哥也一起来吧,这石厉山山路险恶,没我和小芸指路,你们自己去找,恐怕多少麻烦了点。”
说完,他率先转身,带着雪狼阿朔和小芸、以及听完他说的话后脸色不好不情不愿的丁家兄弟一起离开了。叶韶然才反应过来……对古代人来说,他建议这刚刚认识的少年当着妙龄少女脱得只剩亵裤,似乎和建议他当着姑娘家裸奔没两样?如此说来,他还把看着他与眼前少年眼光都有些古怪的丁家兄弟,也半强迫性地打包带走,还真是体贴。
叶韶然默默咀嚼草叶,内心为自己的粗神经略有些惭愧。那少年不以为意,略带笑意地自嘲说:“唉,长成我这个样子好不麻烦,换个衣服,无论男人女人都要回避。”
叶韶然默默把嚼碎的草叶吐到戊柒递过来的宽大树叶上,虽然理智上认为结合这孩子刚刚遭遇的祸事,他说这话应该很是灰心悲凉……但……但尼玛还是怪怪的好么!男人女人都回避的话,他和戊柒杵在这里,难道是传说中的第三性么?!不过跟不久前一只脚差点踏进棺材的人较真似乎也不太合适,叶韶然只能压下吐槽,不知该说什么地帮少年敷药,然后主动讨过一条戊柒插好的鱼,无所事事的翻烤。
那少年也没再说什么,处理好伤口,他便极为疲倦地躺在火堆边,蜷缩起身体,不一会呼吸就平缓起来。他睡着没多久,去取水的一行人就回来了。
阿朗叫走丁家兄弟的话说得明白,想进山找宝贝,靠的是他和小芸,让带路人不高兴,叶韶然主仆捡回来的少年就是前车之鉴,所以这看起来最凶恶、土匪般的两兄弟,在这支进山寻宝队伍中的地位很是可怜,简直一路落到最底层,回来了也没再惹什么麻烦,自己默默到一边烤东西吃去了。不过就算他们都将动作放轻,睡过去的少年还是被惊醒了。
叶韶然想将手里的烤鱼递给他,他却径自站起来,来到小芸身边,“姑娘,我在山下镇里听说过你……我进山为兄长寻参,无奈找错了向导,能否请你带我一程,叫我加入你们这队人中间?报酬绝不会少了你的,等我一下山,立即就给家里捎信,叫他们送十倍酬劳给你,你看如何?”
小芸为难地说:“这、唉我们这回走,一路上也颇为不顺,还没进到大山里,已经少了个人……跟我们走,没准反而危险,公子你可要想好了!”
叶韶然听这意思,就知道小芸心里是同意带这少年一起走的。她这“少了个人”说得模糊,但这样提醒一句,估计就算这少年入伙丢了性命,她心里就不会太过歉疚。果然,少年一心一意要跟着他们,露出欢喜的表情,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一抱拳,“多谢姑娘,我自会小心的!”
本来叶韶然还在想,跟着他这个疑似带柯南光环的参试者进山并不是好事,如果少年求他带着进山,他就劝他在这里找个地方躲几天,给他留点吃的,等他们谁出山时,将他捎回山下小镇。没想到他竟完全跳过了自己和戊柒这两个人救命恩人,直击要害地去求带路的小芸——没准是他什么表情泄露了自己的心思,不过既然他去意已决,大公子也就没有多说。
小芸本来就是这行人的组建者,她点头表示愿意赚这份领路钱,剩下的人也没反对,自然而然,他们早晨才刚刚减员一人的队伍,又变成了出城时的人数。这补充了队伍编制的,还是个和松孝年纪相差不多的少年人,不同之处大概就是他的长相实在比松孝出色太多。
这少年得知自己可以与叶韶然他们一路进山,只稍稍吃了些叶韶然分给他的东西,与叶韶然又说了几句话,便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他入睡最快,剩下的人却没有他那样放心。松孝就是晚上被杀掉的,为了避免再有人趁着大家熟睡行凶,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想试着排出值夜的法子,好叫大家睡觉时可以放心一些。
可商量了半天,几伙人却做不到相互信任,只能又升起两堆火,每个人都睡在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内,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姓丁的两个男人是兄弟,又是壮年男人,一人上半夜一人下半夜,正好交换着睡。阿朗有阿朔,那只狼跟叶韶然印象里天生怕火的野兽有很大不同,阿朗环着它的脖子,抱着它很快也睡着了,那只白色的狼被充当抱枕留在火堆边,却很惬意,将耳朵贴在地上也阖上了眼睛,但叶韶然相信,假如有人试图接近他们,阿朔一定会瞬间就睁开它那双鬼火一样的幽绿色眼睛。不过其实阿朗的危险并不大,不论谁杀了松孝,但他今天已经说过了,这些人都要靠他和小芸带路寻宝,再怎么也不会在进山的路上就杀掉他们两个向导。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小芸看起来就没有阿朗那么从容了。她是个小姑娘,这一路人说到底又都跟她没多深的交情,她谁也不信,独自一人蜷缩在火堆边,叶韶然却知道她并没有睡,显然是不放心。叶韶然看着自己这些暂时的队友,又看了看身边的戊柒,小声道:“戊柒哥哥先睡一会,等我困了叫醒你,你守后半夜。”
戊柒有心叫叶韶然放心睡,却也担心这样的日子不知还有几天,怕自己一直不睡,撑不住反而让叶韶然遇见危险。他点了点头,叮嘱说:“大公子别离开属□边。”
就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
叶韶然利用这段安静的时间,思索了一下这队人中出现凶杀案的来龙去脉。这队人临时凑在一起进山寻参,相互之间可算是陌生人,他只知道小芸是为给她爹治病才进山,后来的少年则是为了哥哥,丁家那两兄弟和死去的松孝为什么想要寻参,他甚至都不知道。
这个方向想不通,叶韶然回忆了一下多年前看过的那些罪案剧,试着从动机破解目前的前提……杀掉松孝的动机是什么呢?
是可以得到什么好处么?松孝还是个少年,却要独自冒险进山寻参,从衣着谈吐上看,是个贫穷人家的孩子,谋财是谋不到的,至于色……似乎也没有多少。
想不到杀他有什么好处,叶韶然又琢磨了一下寻仇的可能性,虽然他是个普通的少年,可是小芸似乎说过,进山采药这行是会死人的,如果松孝在进山时曾经与同伴结仇……那凶手就可能是小芸或者阿朗。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松孝见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于是被人灭口,考虑到那晚行为怪异的丁壮男,总觉得他们也很可疑。
叶满头雾水不给力侦探先生泪流满面……想得这么复杂,跟没想一样,人人都有可疑,可他想的这么一堆推测又没半点用。他揉了揉额头,不再东想西想,目光落在戊柒身上,盯着他发了好一阵呆,又无意识地扫过周围横七竖八睡着的人。
小芸和后来的少年,都是为了救亲近之人性命,才会孤身一人进山来遭遇这种危险。比起他们,同样要给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寻求解药,但戊柒一直就跟在他身边,处处照料他保护他,比起这两个未成年,他可以说是幸运很多了。可是……他在这座山里浪费时间,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任务,假如这珠人参并不是戊柒的解药呢?
之前已经有这种担心,但夜深人静时,消极的念头就有些压制不住争相从脑袋里冒出来。叶韶然忍了忍,干脆拉开自己的界面随便选了个技能学习,用资料和视频的海洋淹没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原打算以丁家兄弟为参照物,他们什么时候换岗,他什么时候叫醒戊柒。可不知死士怎么能在睡眠中掐算的时间,大概只过了一个多时辰,戊柒便睁开眼睛爬起来。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重新躺回刚才睡觉的位置,把已经困得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的叶韶然抱进怀里,低声说:“快睡吧大公子……”
叶韶然伸臂抱住戊柒的脖子,打了个呵欠,歪头闭上眼睛。可惜睡前想得多了些,这晚上他都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里他与戊柒走散,就像又重入了曾经那充满白雾的山洞一样,怎么都找不到他,千辛万苦找来找去,好不容易听到动静循声找去,见到戊柒的背影。他欢喜地叫了一声:“戊柒哥哥!”死士回过头来,熟悉的硬朗五官却瞬间像蜡烛融化一般,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叶韶然被梦中这个场景吓得大叫一声,猛地从戊柒怀里挣脱,嗖地坐了起来,离开温暖的怀抱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不过好在很快,戊柒坐起来,重新将他抱进自己怀里,放缓了声音叫他:“大公子做噩梦了吗?”
梦里那种悲伤绝望尚在,叶韶然呜咽一声,差点丢脸地哭鼻子。他回忆着梦里那个画面,知道自己潜意识里始终担心着戊柒毒发,而他没有找到解药……
还陷在梦境的情绪中,叶韶然茫然地环视四周,相互提防不敢睡踏实的同伴基本上全被他这一嗓子惨叫吓醒,雪狼阿朔估计是听觉灵敏被吓得最惨,正耷拉着耳朵努力把头埋进同样被吵醒的阿朗怀里;丁家兄弟忌惮着戊柒,但嘴巴分明在开开合合无声地骂他;昨晚他和戊柒带回来的美少年慢半拍地爬起来,一脸痛苦的表情,不停地揉捏自己的肩膀和大腿,一看就也是个娇生惯养不习惯睡冷硬野外的少爷。
可是唯独小芸,却并没有爬起来!叶韶然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清醒过来,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眼神也直勾勾落在蜷缩在地的少女身上。本来他就是此时众人眼中的焦点,这种不对劲的眼神,自然也很快被大家发现了。所有人一下都安静起来,还是阿朗率先站起来,走上前拍了拍少女的胳膊,试探着叫她的名字。
“……小芸?”
手挨到少女身上时,阿朗的担忧一下子换成了愤慨。他有将手放在小芸脖子上试了试,然后强压怒气,低声说:“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养的仓鼠死掉了,也算寿终正寝吧养了两年了(一般也就能活两年),不过上午还撒娇要好吃的,晚上突然就挂了真的很难受……
本来昨天想码字的,不过写了一半实在没心情q__q
虽然鼠鼠是个咬手货,但……我突然特别能理解爱上人类的妖怪啦吸血鬼啦之类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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