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
勉传)”
这是舞嫣对惟抗天说的话,依然是那么简短。其中所含的殷殷之情,可以见得到她心底的纯洁和真诚。惟抗天略一打量,那护身符的材料不知是什么所制,雕的是一个尖嘴凸额的神像,隐隐有一种冥冥的力量。符上挂着一根紫线,那根紫线也不是凡物,有光华隐隐泛出。这个护身符,应该很珍贵。
既然如此,惟抗天就大方的把护身符挂在脖子上,只觉一股温润感瞬间传遍全身。想到这是刚刚从舞嫣身上摘下,香泽犹存,不由得心里一荡。
正式开席时,自有侯府的下人引导田力出去,卿玉环也派有小僮招呼他。仆凭主贵,侯府对田力另眼相待,肯定不会吃亏的。
席间,惟抗天和卿玉环,交谈十分投机,舞嫣却是个好听众,在一旁抱膝倾听,只是到底听懂了多少,也没有人知道。她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里,闪出星星一般的光芒。一时看看卿玉环,一时看看惟抗天。(
元徵宫词)惟抗天在璮京遇见的女子,就数和卿玉环、舞嫣最为投缘。想到这里,不免心中微微走神,因为他突然的想到了华天凤。
真是人与人不同啊,惟抗天心里暗叹。却好这几两日不再遇见华天凤,否则心情定会大大的糟糕。
就是有那么怪,惟抗天和华天凤就象两个冤家,和平相处那是想也不要想。一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谁都寸步不让。惟抗天看见华天凤固然头痛,但反过去想,华天凤遇见惟抗天何尝不头痛呢?不管怎么说吧,反正惟抗天觉得今日聚会,实在是璮京最美好的一次。
不知不觉间,天色将晚,三人,不,严格的说是两人仍然谈兴甚浓。晚风轻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丝竹乐音。卿玉环一阵神往,手中不由得暗打节拍,口中说道:
“我昔年随父侯征战,到过很多地方,其中有一地,却是有一乐器格外动听,令人一听便再难忘记。我有心记忆,终得一谱,今夕佳会,我试吹奏一曲..”
“小姐,木华宗木长老和木长青到。(
腹黑总裁,终难忘)请您..”
一个丫鬟跑进来,边走边说,打断了卿玉环的话。顿时引得卿玉环柳眉一蹙,面现烦恼之色。犹豫片刻,只有叹了一口气道:
“真是讨嫌,扰人清兴。抗天、舞嫣,你们稍稍宽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卿玉环说完起身走了,场上留下惟抗天和舞嫣。舞嫣懂的大华语不多,惟抗天也无法对舞嫣说什么。但是卿玉环临走的话,顿时引起了惟抗天的兴趣。
笛子么?不正好可以施展一下自己的绝技吗?目前抗天把《春生篇》已经吹得娴熟无比,连《夏华篇》也吹得比较熟练了。于是惟抗天取出那枝已经被百晓生“易容”过的绿犀,对舞嫣笑笑,一扬手中笛子,示意要吹奏。笑容是最能传入心间的桥梁,舞嫣星眸闪彩,用力的点点头。
《春生曲》,最是展现生机勃勃之力,抗天已然吹得熟练无比,自觉远超当初。笛音,如天籁一般响起,回荡在侯府的每一个角落。(
风流神仙混官场)舞嫣突然两眼闪出璀璨的光华,目注莽莽夜空。月亮慢慢的爬上中天,空中微风轻柔,所有的草木林花,在吸吮、在呼吸。
迷离夜色中,一种玄之又玄的神奥在衍生,在滋长。有声音似乎在吟哦。笛声悠扬,可分明在心神深处,也有缥缈的乐声飘起,与天道冥冥相合。不,那分明就是天道的声音。
抗天心中,无比的平静,一段似诵似诗的文字在脑海中浮现。
恍恍之天,日月同辉。雷泽狰狰,普惠甘霖。八骊其骖,青鸟殷勤。天心荡荡,万物承晖。乘风吾在,独怜瑶玑。有人来忧,白素蒹葭。曼草零露,清扬婉兮。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月亮悬空,一个女子的身影——那是舞嫣,面对月亮,悠然起舞。她的双手有一种奇妙的律动,仿佛是天道在抚慰,有星辰在爆发和诞生,她的身姿微微扭动,又似乎在演绎人间世上的悲欢离合,在诠释人类本身的的命运:苦难与幸运、毁灭与拯救..她如无暇美玉的赤足,或收或舒,代替了那高山深海、沙漠丘壑。(
九流闲人)又似乎是大河奔腾,是植物生长枯萎。
心神里那乐声更加绵密,象是巫诵,又象是天地的颤音。从来没有人能这样,用人的形体表现了这世界的本源,是天、地、人最和谐的景象,舞嫣做到了,这一刻她就是天地。
舞姿舒缓、紧凑,如鱼游大海、如鸟翔天空,似云丝丝缕缕,似水绵绵密密。时间似乎极为之长,又似乎时间极为之短。这种种互相矛盾的感觉,却是自然无比,完全和谐的存在。
乐音越来越低,舞姿却越来越快,“铮”的一声,那身影突然静止,天地间一切也都静止,失去了任何的声音。
惟抗天心为之夺,神为之催。原来,舞蹈也可以与天地之道这样接近!
舞嫣一曲舞罢,怔怔的出神,场中一片清寂。惟抗天此刻,也处于一种微妙的感悟中,似乎自己心中某个神秘的大门,已经悄悄的松动。
“谢谢!”
“谢谢你!”
仿佛心有灵犀,两个人脱口而出,最后发现几乎说了同样的话。(
豪门鲜妻:腹黑总裁惹不得)相视一笑,只觉就是什么话也不说,也能彼此了解对方的一切。
就在这时,惟抗天心里突然闪现夏仙子的影子。那只是他心中的一个梦,夏仙子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惟抗天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那个少年心中的寄托。命运的无形长线,仿佛就象穿过了时间空间的距离,飞向遥远的天边。也不知道是在多遥远的天边,有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宫。
一间宫殿里,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好从冥思中清醒过来,突然“咦”的一声,喃喃自语道:奇怪,今天怎么又有心血来潮的感觉?自幼修道,已经摸到了天道的影子。可最近几年来,这种感觉怎么越来越频繁了?这样可是不妙,要想法化解。掐指一算,却发现是一片晦涩,天机紊乱,无从预测。一念至此,那仙子口中唤道:
“菱儿,过来。”
“是,菱儿在,恭聆夏仙子法旨。”
一个美丽的少女应声现身,正是惟抗天当年所见的菱儿,此刻已经长大了许多,身材也变得浮凸有致,面容更见娇美。
“不许偷懒,明年还练不到筑基中期,面壁三年,也别想跟我出行了”
“恭领仙子法旨,菱儿定当努力。”
“菱儿,你看彩儿,如今都已经到了筑基后期了,下一步就要凝炼金丹。你可不要被它拉得太远。你既然知道上进,我也就不再多说,退下吧。”
菱儿一凛,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夏仙子看着菱儿的眼色中,充满着关切之情。
仙宫外面,白云似一条条的巨龙翻卷起来,转眼就把仙宫包围起来,天地又变得一片白雾茫茫,顿时天机隔绝。
菱儿明年就筑基中期?岂不是要吓倒无数人?惟抗天此刻,还在可怜巴巴的练气四层初期!相差天远。如果抗天知道这残酷的现实,是迎难而上呢?还是就此消沉?
不过,他现在显然什么也不知道,他目前面对的是卿玉环和舞嫣二女。舞嫣虽然不是修炼的练气之道,但是她对天道的感悟,明显比惟抗天强得太多。她的实力有多强?
卿玉环已经回来,脸色不太好看。舞嫣上前拉住卿玉环,低声问道:
“怎么啦?”
“这帮人利欲熏心,简直岂有此理!舞嫣,我真想随你而去,过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是——”
卿玉环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只是老父膝前无人侍奉,岂能一走了之,唉..”
卿玉环看了惟抗天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说道:
“目前璮京风雨欲来,想必不久神威王府也要卷入风雨之中,只怕谁也不能脱身事外。其他也不多说,我定远侯府,三十万部属,唯神威王府马首是瞻。抗天,你要小心!”
“什么?我惟国铁骑数十万,更有玄煞铁骑和紫煞铁甲,恐怕无人敢犯吧?”
“正是因为神威王府实力强劲,才成为某些人的眼中刺、肉中钉。不过,想必贵府一定有应对之策,玉环我倒是庸人自扰了。”
惟抗天心里一凛,看卿玉环的神情语言,多半是与皇权更替有关。卿玉环的师门玉华宗,又是代表了哪一方的势力?但有了卿玉环的保证,定远侯的几十万精锐加入过来,份量极为重要。神威王府的实力也是增强了一步,更有一锤定音的效果。不过,神威王府,面临的压力也将越来越大。
惟抗天和卿玉环各自指定了联络的人,神威王府是师爷秦恩,定远侯府也是定了一个亲信。天色已晚,终究男女有别,实在不好久留,惟抗天开口告辞。卿玉环也不挽留,口中说道:
“再有得几日,就是秋狩之期,到时我们就又见面了。”
在卿玉环凝重,舞嫣纯净的目光中,惟抗天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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