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白将小食合在一个手中，伸出右手来，千夜自然地牵着他的手从屋檐上跳下，拂了拂衣上的灰尘，非白也微笑着替她理了理发。
忽略掉背后的瞠目结舌，千夜也不客气捻了捻非白手中的小食，拿着肉脯正当咬下，非白拧开腰身上的羊皮水壶，“喝口水先润润！”
千夜顺着递来的水喝了几口，这才咬了咬手中的肉脯。
待他们走出几步，背后喃喃之声霎时像砸开了锅一般的鼎沸，眼睛还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二人走远的背影。
“这……这年头，好看的男人都被好看的男人给拱了哎！”
“哎，可不是嘛！我可都不想活了哎……”
“姐姐你那是春心无处可捎，倒不如还是藏着掖着，不若哪天风大雨大一块将它葬了去……”
雾鸦落在千夜肩头对着她的耳边呱咕几语，千夜嘴角绽放着笑意，将手中的肉脯喂到它的嘴里，满意地拍了拍它的身子，看它飞去。
非白讪讪地傻笑着，千夜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向前走去。
非白锲而不舍地追上，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阿夜怎么也不问问我在笑什么？”
千夜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倒也温和，“哦？我可一点也不好奇，那就别说了！”非白的花花肠子可多了，脑袋里成天也不知装了些什么，总之千夜是上过当的，譬如这次。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急着问，等到他憋不住了自己就说了出来，倒时候千夜还可以来个全身而退。
非白努了努嘴，“阿夜就会急我！”这次他也要故作深沉，不说就是不说，可是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道：“我是想夸楼主聪明，不仅学会了漠杀的唇语，这几年里还潜心研究破陈出新地依据唇语通晓了鸟语。不仅如此，还会仿人说话，这功力是炉火纯青让人望其项背了！”
千夜干笑了几声，挑眼睨笑，“雾鸦都是你训练的，还这样奉承，嗯？”
“不是奉承，不是，不是，是发自肺腑之言。我虽也晓几句鸟语，那不还是阿夜传授的。可是说起仿人之音，我可是愚钝的很，久久不能通晓，嘴巴皮子可都要真磨破了呢！”说着，非白拿了根胡萝卜在嘴中咀嚼，以作解渴，那样子十分单纯无邪。
和千夜不大相同的是非白素来偏好清淡的食物，见肉发晕，可能是幼时的经历所致，他也独独偏好八公山上的豆腐花，即便如此他依是能分辨千夜的喜好，将一切安排妥当。
千夜十分勉为其难地强塞了一块肉脯入了非白的嘴里，看着他欲吐还吞的模样，强压着脸上的笑意，“看你可怜的，你是兔子吗？省的旁人以为我虐待了身旁的周小史呢！”
非白故作一番深思地模样，“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即便如此，我也不做周小史呢，那样一个孤独缥缈不浊世事的美玉！我宁可是龙阳君、公子鲍、韩嫣与那董贤！”
千夜手执折扇敲了敲非白的头，眼中似有不解，“你当那些是好人！尔虞我诈，机关算计的小人，空有一副皮囊罢了！”尽管这般说着，那缥缈空灵的眼神里又藏着几分能通晓世事的无奈之色。
当局者自都有当局者的迷障，没有人真能活的全然超脱尘俗的。
非白又是咬了一口萝卜，那样子恭顺地真像一只兔子，没有了之前的嬉闹，端出了几分认真，“是非好坏，我宁可作一性情中人，有血有肉！我若当那龙阳君、公子鲍、弥子瑕、韩嫣与董贤，阿夜就是魏王、王姬、卫灵公、武帝与哀帝！”颇有深意地俯在她的耳畔吹了一口气，低声凝道：“那出戏可看细了？楼主似那苻坚也不错！”
千夜的颈间一悸，没有好眼地白了他一记，“我们现在可是还在大秦国内，再口无遮拦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也好让你去会会心中久盼的大秦天王，两人真要见上面了，不定‘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的佳话因你而改写。真不知你什么时候跟着漠生那丫头学的疯疯癫癫，你觉得楼主我能是那王姬么？”那样一个为了男色以国换情的女人，不过这是否值得也只有王姬自己才能明白。
当局者，以情爱蚀骨，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做的，即使是再聪明的女人！
非白静了静声，故作怯怯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
千夜也故作忿忿，“那好歹也得先尊上一声祖母来听听！”
“楼主真的决意联秦了吗？”不再嬉皮玩笑，非白直言相问，刚才那雾鸦之音他也是能晓的。
“非白认为不妥吗？这秦主来言说要与我们江湖结义，平白的多处了这么个强大的靠山不好吗？”
“就是平白无故才觉得不大妥当，大秦确实是个有力的靠山，苻坚他也确实是个枭雄帝王。他深谙将自己洗白和将族人汉治入主中原的道理，可是这样一个谋略深沉，又有野心的帝王有朝一日，待他一统天下时，又是否能容得下一个雾楼？！”
非白无不顾虑，千夜也无不考虑。
他们踏进一家酒楼，叫了一壶茶水，悠闲地遥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新年刚过，百姓安泰呈现一片繁华喧闹的景象。
“他山之石，皆可以攻玉，这也要待到他一统天下再说！时值大秦的顺势，我们也自当顺从天意而为，骤时是否容得下雾楼，也得待他一扫南方晋国野心得以满足之时方晓。雾楼的消息网也是通透，许多朝廷不便明着做的事，我们都能暗地里倾助，且不论苻坚性情如何，至少现在他需要雾楼，而雾楼也需要他！”千夜呷了一口茶水，将非白的目光引到外面，“你猜猜晋国的小镇是否也有这番繁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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