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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对非白……真好……”漠杀说这话时全然无觉自己有些嫉妒。
苦笑着阿夜、阿夜地唤，楼主竟都不介意，这楼中怕就只有非白敢这样去叫，就连阿步都是不曾僭越半分。
对非白，千夜不仅信任甚至是到了纵容的地步。
想来她和他都是同时入楼的，楼主虽然对自己也是重用，但她觉着中间似乎总有一道屏障相隔，而非白与千夜之间却有着令她羡滟的亲近。
千夜转身从木柜里取出两件女子的衣衫。
一件是浅粉绣荷叶的长裙，后领松垮，窄袖上束着粉纱，胸际收合，下摆略显开阔，若盈盈踱步，女子的慵懒俏丽之姿尽显。
一件是深蓝绣子午莲的襦裙，衣领交合，腰间束结，裙摆处点点莲子生娇，稍显静谧，静女其娈，幽幽一隅。
千夜挑着深蓝的襦裙比对着漠杀的身形，将她拉到铜镜旁。
心知漠杀素来性子内敛，静渊有谋，行事雷厉风行令她放心，就着掌管淮南门主与尽忠雾楼两职严谨从事，未曾有过丝毫纰漏。
只是漠杀言语不多，对自己又分外敬重，显得有些生分，不像非白可以嬉皮笑颜的敞开心扉。
漠杀有些僵硬地站在铜镜前，这些年来她踏遍了各处，奇装异服也见过不少，这两件衣服委实好看，恐怕在楼外的汉人女子是不敢这么穿着的。
千夜为她穿上襦裙，系上衣带，整理容妆。
她的目光有些痴迷地随着千夜的一举一动而熠熠生辉，千夜为她点染着朱唇，调谑道：“你也不小了，除了淮南门主，你还是个姑娘家，梳妆打扮这点你该向漠生讨教讨教去！”
千夜垂着凤眸，漠杀恍惚地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那片桃瓣在她脸颊上伴着烛光跳动。
“你们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好，这条襦裙很衬你，另一条你拿去给漠生。”
事实上，对待阿步、非白、漠生与漠杀，她也从未厚此薄彼，这几人在她心中都是不一样的，即便她会刻意与人保持距离。
漠杀目光柔和地笑了笑，发自肺腑道：“属下只是觉得非白他……真的好……”
千夜手拿黛盒一怔，抬袖浅浅描了一笔，落在漠杀眉上扫开，红唇嚅动，“非白他……确实是个很……善良无邪的人，若是一辈子就这么相伴，定是不会无聊了。”
非白走在半路才发现那枚乌鸦蛋没拿，漠生鄙夷地嘲笑他老年痴呆，不愿等他就扭头走了。
他一个人折返回来又恐打扰了千夜与漠杀的谈话，这才扒在窗棂旁用手够着桌上的乌鸦蛋，却恰巧里侧传来了千夜与漠杀的闲聊，而且还提到了自己。
非白握着乌鸦蛋本想赶回幻雾小筑去还蛋，又实在好奇千夜会说些什么，忍不住屏息定在窗棂边偷偷地听。
在听到千夜的一辈子相伴后，他欢欣雀跃无比，忍不住发出几声笑来，赶紧用手捂住。
漠杀则是笑意一凝，心中思绪万千，忍不住问道：“楼主是、是喜欢非白？”
她没想过自己会忍不住脱口而出，千夜顿了一顿颇为讶异，窗外的非白更是心中一紧，他既想知道千夜的答案，又有些害怕那答案非自己所期，而陷入惴惴难安。
千夜动了动唇，并没有直接回答漠杀的问题。
她想了想说：“如果有一天……雾楼需要新的楼主，我需要有后……非白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他会是个好父亲……”说着自己的想法，千夜想起了父亲，温慈的父亲，待她唯一好的亲人。
不过那是在她十岁以前，那些温暖的记忆就像是梦境，一碰即碎，转眼即逝。
如果以后她无法是个好母亲，至少还有非白，非白的善良、开朗、无邪，他定会做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
漠杀怔了好一会儿，并未想到千夜会如实道，然后突兀地笑了起来，表容有些怪异，指着铜镜里妆容艳丽的自己，颤着声音，“都说这样的打扮……不适合我了，楼主你看……多奇怪呀！”
非白是捂着笑离开的，以为这是最甜人心肺的蜜语，之后好久好久都沉浸在这话中。
后来警醒过来才明白，蜜语太浓了也会变成最苦涩的毒药，心中期待太多了往往就化成执念成痴一发不可收拾，害人害己。
最适合……最适合也不过如此，因为没有如果那天，因为还有白衣胜雪。
设宴桃园，戏台上许久没有唱那首曲子了，曾经玉姬公子缥缈的天赖如三月绿柳拂过白堤的舒顺回荡在雾楼的每个角落，他的歌声如上好的丝绸，处处华贵又能近人心脾。
那个像微风一般的男子，跌落了戏台，倒在血泊中，嘴角恣意挽起，那一首曲子也在他的苍凉笑声中绝尽。
而此刻，高台呐呐地响起，声乐鼓响。
俳优身着粉色，衣衫半解，长发披地，摇曳处卷起一地落花。
他举袖半遮颜面，露出粉色柔唇，锁骨精致，光洁的皮肤在空中绽放，摆一副欲拒还迎的好姿态，幽幽唱了起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他的声音低哑媚惑，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却又有种另人欲罢不能，想要继续听下的蛊惑。
觥筹交错，丝竹乱耳。
千夜高举酒杯对着赵整，一抹古怪阴冷的笑容久久自她挑眼斜睨戏台后浮起，她的衣袖里扣着怜惜刃，磨砺着紫玉的光泽。
阿步与非白走来，阿步一身肃严的黑衣衬托出男子的挺拔，非白则是一身淡雅衬出男子的温雅。
两人向千夜抱拳致礼，阿步强忍着腿软与身心的疲惫，自刚才从那边走来，他便一直强撑常态。
“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昨夜没睡吗？”千夜打量着阿步的面色，忽又想到昨夜因疲惫靠在阿步肩上竟睡了过去，自己倒是不挑剔地儿，莫不是他一宿未能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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