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你的肩膀
阿孟这人其实在很多地方并不聪明,甚至在语言方面不敏锐;但是对夏维而言,这是他的强项。(
陛下,洗洗睡吧)
他们初遇的时候,阿孟说过些很奇怪的话——那些话让人觉得,夏维似乎从前来过白花桥。但是夏维的记忆里并没有这种事情,他的童年很平静也很简单,父母不在身边,他被托给了邻居家的大学老师照顾,从小在s市长大。所以他那时觉得,阿孟是个疯子。
随后,他们经历了很多事,他几乎要在这对事情里疯掉。如今栖身在这个山洞中,身旁至少有郁北林这个可以信任的人,夏维的神志也渐渐清晰起来。就好像沉入水底的泥沙被石子惊起,显露出更深层的颜色来。沙粒的碎片拼凑出一片迷雾——指向了他们最初的起始:自己为什么会来白花桥?
——因为教授的那本笔记。
但是是自己要求来的吗?不是。夏维从来都不是那种领导者,遑论组织能力。(
极品三太子)因为身体原因,如果可以在家里渡过暑假,他绝对不会跑出去一步。
因为,学生们在讨论暑期实践的活动,他也在讨论中无意中提起了教授的笔记。白花桥只是无数选择中的一个——谁选了它?不是自己。
——是徐绿兮。
这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学生,成绩好,家境好,是班中的班花。更重要的是性格开朗,没有那种女孩子的娇惯,和谁都处得来,在班里很受欢迎。
徐绿兮选择了白花桥,然后因为是她的选择,所以其他人才附和了。六个人中,夏维是无所谓的,吕文质则心怀叵测。柳苇一向听男友的话,而且和室友徐绿兮关系很好。王长安和宁云川都在追求徐绿兮。所以,当她提出来这里之后,大家都同意了。
再往下想,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里没有什么风景,没有什么娱乐,没有什么铺天盖地的旅游广告,甚至可能连基础的生活设施都不具备。(
史上最强军宠:第一政要夫人)没有任何能吸引一个女孩子的地方。
……夏维,继续想下去。他逼迫自己。
路途中,发生了什么?
他们到了白花桥,然后因为暴雨,桥发生了坍塌。他们分散了——这是噩梦的开始。
但是怎么就那么巧?
有人知道徐绿兮会选这里,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件事。哪怕没有暴雨,那座桥也会以其他各种借口坍塌掉。对于几乎不与外界交流的村民而言,它对他们并不重要,重造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一切都是吕文质做的吗?他设计了他们,把他们引来白花桥,或是杀掉,或是囚禁,目的是……
——难道目的只是女人?
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就为了千里迢迢引两个女人回自己的村子里囚禁起来作为生育工具?徐绿兮和柳苇的父母百分百会报警,百分百会告诉警察,女儿去了一个叫做白花桥的地方——而且,为什么他和宁云川能活那么久?
村民在第一天就得手了,抓到了两个女学生。(
冷心公主的复仇)按理来说就应该尽快将他和宁云川杀了,彻底杀人毁尸。这样就算警察来了,只要推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就可以了,树海那么大,到最后随便弄些痕迹,伪造成他们在树海中迷失了方向,吕文质再扮演唯一的幸存者,所有的事端就可以被掩盖过去。
吕文质和白花桥为什么要留下他们两个?
夏维知道,自己还错过了一些什么环节。在自己和白花桥之间,有着失落的一环。
“阿孟,我以前来过白花桥吗?”他问。
阿孟说,没有来过。
“那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我‘回来’了?”他皱着眉头。黑夜里,外面的月色被树影分割得无比黯淡,完全看不到对方的神色。(
射雕之江湖)“如果一切只是巧合,白花桥就是那么排外的一个地方,当我打电话给田村长要求来这里暂住的时候,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就拒绝——因为我并没有说同行者中有女学生在。”
“可能是吕文质说的呢?”
“我也曾经想过是这样……但是这不太实际。你们也许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他转头朝向了记忆中郁北林的那个位子。微光中,那人的身影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随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可是吕文质是知道的。他应该预见到了,如果徐绿兮和柳苇失踪,一定会有警察来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种概念……总之,一旦有任何的差错,有任何活口逃出去,整个白花桥都会被外界曝光。”
阿孟显然不可能明白这个概念,夏维也不指望能立刻说明,只能跳过了这个解释。“我就想不通,为什么他让我和宁云川活着?我是说……第一,他不可能只是为了引两个女人过来,就把我们全引过来。(
异世禁令:绝版会长女)第二,就算他真的……只是为了害自己的同学,那为什么让我和宁云川在谎言里活着?直接杀了不好吗?”
黑暗里,他没有听见阿孟的回答。夏维仿佛是自言自语,努力想要弥补那缺失的一环——如果——他想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种可能,这种可能性很可笑……
——如果,他和宁云川是“特殊”的呢?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希望是误会……”他说,“这个误会让他们做出一个决定,要留我们俩活命,为了其他的目的。”
还差什么。
就差那么一点,最后的碎片,这个环圈就能拼凑成功——再想想,到了白花桥之后,一定有那么一件事情……
什么东西浮现在他的脑海。那是回想中自行翻涌而出的记忆,当所有人还在的时候,他们曾经一起在树海里拍了一张合照。
……对,照片。
“白花桥这个地方,有邮政吗?”旁边的郁北林忽然问。
“没有。我们这里没有办法收发信件,所有通讯是通过村长家的电话。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当兵的毛病,总喜欢把信息都搜集好。”网路,通讯,邮政,这三个信息其实很重要,既然没有网络,通讯情况也明确了,郁北林只差不知道邮政的情况了。
但是,夏维记忆中的那个碎片也被这个词惊起。
邮政。
他们现在似乎习惯了用网络来传送图片,那么没有电脑和网络呢?用手机吗?但是这个地方不可能用手机,因为没有信号。没有电脑和手机,那么可以收到图片的最可能的方式就是邮政——然而也没有,这里没有邮政。
而他们第一天到达白花桥的时候,是下午,村长在家中看到他们走在路上,所以主动走出来欢迎——田村长是直接走到了他面前,然后说了那句话。
——“是夏老师吧?”他说了这句话。
于是,他是怎么知道,三个人里面,自己就是夏维的?
除去吕文质,他和宁云川走在一起的时候,宁云川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可村长连问都没有问一句,上来就断定自己便是夏维。
“那会不会是这样呢?”黑暗中有些声音,好像是郁北林又打开了一个罐头吃了起来。“吕文质和村长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你的容貌。”
“也对……”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啊。”他边吃东西边说话,声音很奇怪。“——宁云川也是村长认识的人。”
吕文质可以是白花桥的人,宁云川为什么不可以?
相处多年了,夏维已经经历了一次背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完全不敢往那里想;可是那人完全没有这种障碍,单刀直入地挑明了这个可能性。但就在这时,阿孟说的一句话让他好受了些。
“我以前没有见过那个宁云川。”阿孟说。
他不会知道这句话对于现在的夏维而言,简直和救命稻草一样。那人松了一口气,感觉微微好过了些。
随后,正在吃罐头的郁北林忽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夏维听见他说。“夏老师,你往我这里来一些。”
怎么了?夏维尽管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往里面挪了些。当他碰到郁北林身边的时候,那人在他耳边轻轻嘘了一声。接着,他附在夏维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的肩膀上有东西。”
夏维本能地颤了一下,却被他摁住了肩膀;此时,他再次看向自己刚才坐的位置——微光黯淡,照出一些模糊的树影。但就在这些树影之中,似乎有一个更加清晰的影子,就在自己方才肩膀的位置。
那是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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