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祈佛的日子,宁静而无聊。(
异能女王在校园)当然,是我觉得宁静,石榴觉得无聊。
她不用祈佛,日日在外晃荡,不过三日,已对方圆十里内熟悉得就像她自己的家乡。
她每日夜里都会同我讲她在外打听到的京城发生的事。说定安大将军依然在禁闭;说涟漪公主被拒婚,伤心之余上吊自杀未遂;说皇上心疼女儿,终于还是传了夜阑去见涟漪公主……
终于有一天我打断了她,“石榴,以后京城的事,你不用再告诉我了。”
她呆了呆,说,公主,你既然不想听,那我以后就不说罢。(
鬼医宠妃)等哪天你又想听了,我再讲给你听。
我无言。我想,也许我永远都不会有想听的那天。
皇上心疼女儿……确然是个好父亲。这认知,使我笑得眼角溢出了泪,肚子疼得发慌。石榴傻傻地看着我笑,她说,公主,你撞邪了罢?
时光如流水。转眼过了一月。从夜阑凯旋至今,再无信来。
忽然有一天,送信的小厮毫无预兆地来了,送来了夜阑的一封信,和一幅画。
彼时,我正在佛前长跪祈祷,青烟袅袅,檀香淡淡,我抬头仰望,佛祖有一张慈悲为怀的脸,和一脸宽厚怜悯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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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魔正一日比一日沉重。
当我从石榴手中接过画轴时,我以为这定是当初我赠与他的那副罢。原来就这样避开些时日,就能了结一切了。
展开画卷,我却惊呆了。
这不是我赠与他的那副。画中是一片相似的曼珠沙华花海,其间一位身着洁白长裙的女子施施然向着某处走去,长裙过处,火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在星光薄雾中显得遗世独立,超凡脱俗。
我心中如遭重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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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没有勇气拆开那封信。佛前灯烛跳跃着金色的火焰,似在向我招手。我一手狠狠握着拳,指甲掐到手心的肉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一手持着信,看着它一点点在我手里变成灰烬,火焰几乎要灼到我的手指,我却仿佛石化一般,毫无意识,石榴惊呼一声,赶紧上前将我手中之物甩到地上。
她说,公主,你不要命了?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发火。
我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就潸然泪下。我说,石榴,我有心魔了。
她愣住了,久久未语。曾经我同她辩论爱情,我说,爱情是心魔,叫人拿得起,放不下,一生痴缠,不得彻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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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同石榴在佛前说了许久的话。她说,公主,爱情不是心魔,有心魔的是人心。我也喜欢夜阑将军,可我从不强求,从不期许,便没有失望,没有痛苦。我知道公主与我不一样,我只是个小小的侍女,是注定不可能配上夜阑将军那样的大英雄的,而公主你却是有可能的。人最难放宽心的,其实正是因为这个有可能,有可能就会有期望,有期望便会有失望,如此最终,才酿成了心魔。所以你要放下屠刀,才能立地成佛。
我直直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笑了笑说,石榴,没发现原来你比我更适合念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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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紧躲到一旁,离我远远的,她说,公主,我也没发现原来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次日,护国寺外贴了张皇榜,说皇上病重,太医们也束手无策,遂广寻天下医道高手,若能治得了皇上的病,重赏黄金三千两。
石榴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这消息。按这小丫头的话来说,这皇上终于遭报应了。
我静静开口说,石榴,我要回京一趟。
她大吃一惊,公主,原来你真的撞邪了!
她拗不过我的纠缠,终于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我闭门不出,她前去向护国寺的方丈说我旧病复发,已服了些日常吃的药,需休养几天,方丈仁慈,准了我几天假。
我易容换装,趁着月黑风高潜出了护国寺,撕了寺外的皇榜,一路向着京城而去。
我要去见一个人,从前一直没敢见,如今,我只怕再不见就没有机会了。
因为有皇榜,我很轻易就混进了皇宫。太监总管引着我前往皇上的寝宫。一路上亭台楼阁,假山瀑布,花径园林,看得我目不暇接。
身为公主,这却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跨进这个陌生的皇宫。我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终于进了父皇的寝宫。皇后澹台氏正守在龙榻旁,低头垂泪。见我前来,面露一丝喜悦,“顺公公,这位先生也是前来为皇上看病的?”
领我前来的公公忙弯腰行礼,点头称是。
我看着皇后梨花带雨的脸,和那双幽幽含悲的眼睛,瞬间如坠冰窖。
我从来都明白,这世间的命运,不存在委屈,不存在冤枉,亦不存在该与不该。已然发生的,不管你如何无法接受,那也是一个人的命。可真正面对这样的真相,我却无法控制心中如火山一样蠢蠢欲动的怒火,和排山倒海的委屈冤枉。
我究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泯却七情六欲。
我强迫自己弯曲了膝盖,跪着向皇后施了个大礼。“皇后娘娘明鉴,草民此番为皇上诊脉,需绝对清净,不宜有他人相扰,还请皇后娘娘应允。”
皇后犹疑了一下,看了龙榻上的皇上一眼,终是应了,带着人出了寝殿。
我方才发现,原来父皇尚且醒着,只是精神不济。
我静静坐在榻前的椅子上,淡淡看着这个我十七年来首次得见的父皇。一阵心酸泛起,只觉得眼里蒙了一层水雾,竟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定了定心,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这个机会如此难得,决不能搞砸了。
我装模作样地将手搭在父皇的脉上,嘱他看着我的眼睛。我凝心向他的眸子里深深看去。
这一眼,犹如跨过万水千山,我终于在其间见到了那个,我一直想要见一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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