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寂静,偶尔从枝叶细缝透出的细微暗影微微晃动,渲染的整个夜晚都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鬼魅。在黑夜的笼罩下,很多肮脏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可以被遮掩,相反,在混沌看不清的周围,也隐藏着更多的未知和危险。越是黑暗,对诺安来说越是多了一份谨慎,一着不慎,输的不仅仅是自己。诺安穿梭在高墙宫瓦上,屏息凝神,衣物伪装,用药物掩盖身上的气味,甚至利用身体机能和沉静思想控制心脏的跳动,血液的循环速度,再配合上恰当的穴位刺激,完全隐去了人类气息。加上诺安的速度,此时的诺安完完全全如一阵风一般无形的吹过。
如此诡异的隐身法确是需要极大的精神力和体力,在不停的运动中,诺安已经感受到了此法对身体的超负荷,只是……诺安目光一凛,如果他没有思考错误的话,有一个人可以给他答案。
苍木国皇帝……诺安忽瞧见远处光亮处人影攒动,离了近了发现是一个太监引起了片刻的骚动。此时,那太监脸上带血被人一脚踢飞到墙上才停下了速度,清晰的骨头碎裂声,被击中的宫墙仿佛都抖了一抖,这一脚绝对是用上了十足的力道。一个蓝色的身影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只剩下一口气的老太监,极为不屑的宣示着对方的愚蠢:“自不量力!”不需要蓝衣人的指示,周围几个手下已把奄奄一息的老太监拖了下去。
诺安此时才看清了,那满脸血渍的老太监就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一把年纪了被人这么一脚离死也不远了。而那个蓝色身影,虽然已诺安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挺直的后背,但是见此人的行事作风和说话声音是蓝翎无疑了。
蓝翎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身进了老太监刚才出来的那个房门。诺安见外面又恢复了安静,跟着蓝翎也潜进了房里。
房中异常昏暗,蓝翎穿过层层纱幔,来到一面屏风后,屏风遮住了诺安的视线,只留下蓝翎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诺安隐身在梁上,蓝翎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
“皇上……叫你皇上你还真当你是皇上了?哼,还想救你儿子……噢,想起来了,现在你就只剩一个儿子了,不宝贝他还宝贝谁呢!”
里面好久才出现咳嗽声:“咳,咳……你们别伤害澈儿。”
“放心,他现在很好,只要他好好的呆着……”蓝翎轻笑着,话语意有所指。
“小翎……咳咳”
“住口,谁准你这么叫我了!”蓝翎突然怒不可遏的发起火来,随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再惹我不高兴马上就杀了你!”随后蓝翎就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房间,紧接着门从外面被锁上,看来接下来不会有人进来了。
诺安手脚轻巧的现身于苍木帝面前,对方却并没有半点惊讶,看了诺安一眼便又止不住咳了起来。听咳嗽声,苍木帝的身体状况并不太好,诺安倒了一杯茶递到苍木帝面前,苍木帝就着诺安的手微微的抿了一口,茶已凉入口的感觉并不是太好。
终于稍稍安静下来,诺安才传音入密和苍木帝说明了来意,并告知苍木帝别出声只做口型。
诺安看着苍木帝比之前苍老许多的面容,对方眼中有着淡淡的追忆和悠长:“既然你能来找朕,说明你应该已经猜到一点了,月日怜并不是他的本命,他的名字原本是叫端木怜!其实本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当皇帝的应该是他……”
“要不是朕当时的一点私心,事情也不会……咳咳咳……”说道这,苍木帝眉宇间满是惆怅和懊悔,“当年惠妃狠下心牺牲自己的女儿慧玲公主陷害阿怜,诬蔑阿怜酒后强/暴自己的妹妹,当时惠妃可谓做的天衣无缝,就连阿怜也以为这个就是事实,最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是,就那一次慧玲居然怀孕了,后来那个孩子被悄悄的生了下来,皇兄看到这个孩子后当场就气得病倒了,还当即改立了惠妃的儿子为太子,对怜也开始不闻不问了。”
“这个孩子就是蓝翎。”诺安微微皱了皱眉,这样的情节真是可以演电视了,“而直到那个时候,月日怜还是被蒙在谷里,一直受着心理煎熬,但是有一天月日怜从某人处了解到事实的真相,所以他下定决心复仇,当上了逆鳞首领后第一件事就血洗了乾正殿,是吗?”
苍木帝用审视的眼神细细得注视着诺安半响,缓缓地点点头;“不愧是澈儿看中的人。”
“其实朕一直知道的,惠妃的图谋,但是朕不能道出真相,因为这会毁了澈儿的母亲,她一直身体不好,如果她的姐姐出了事,她也会活不下去的。”苍木帝的眼中充满了哀伤和无能为力,“但是朕的自私却毁了阿怜……朕一直想补偿,如果他想要回皇位,朕现在就可以毫不迟疑的还给他,但是这些对阿怜来说都不能弥补这一切的错误。”
“他想要全部人跟他一起下地狱。”想到月日怜的目的,诺安眉头紧锁,显然月日怜已进入了一个永远都出不来的魔障。
苍木帝突然用枯如干柴的手握住诺安的手臂,死死地,抓的紧紧地,眼中迸射出孤注一掷的光芒:“朕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连阿怜对你都是不一样的,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了!”
就在诺安刚要回答之时,外面忽的一阵大风刮过,门瞬间就打开了,一个辨不清的身影猛然就窜到了诺安的身边,一股强大的压力随之而来,诺安运气和对方过了几十招,被对方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点了穴道。
诺安微微的喘着气,身上的真气正在慢慢的消失,气力不足连腿脚都有些微的发软,诺安知道自己是中了毒了。
来人玉面俊朗,微挑的嘴角无言的散发着夺人目光的邪魅,不是月日怜还能是谁!
“小诺,来了怎么都不通知我呢?”月日怜非常自然的拦上诺安的腰,把诺安揽进了怀里,“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
诺安额头上冒着冷汗,身体正在慢慢虚脱,要靠着身后的月日怜才不至于倒下:“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中毒。
“万物都有相生相克。”月日怜毫不隐瞒,这种毒只是对于他和他:“明白了吗?”
“……”诺安默然。
“好了,我们也该回我们的地方了。”月日怜横抱起无力的诺安走出了房间。
诺安在路上不断的尝试恢复内力,只是丹田就像漏了气的气球,刚刚聚集起来真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诺安不由得满头冷汗。
“好好躺着不好吗?小诺。”月日怜抱着诺安来到了一个偏殿,放在一张大床上,弯着腰轻轻地抹去了诺安脸上留下的汗水,月日怜的味道满满的充斥着他,“只要你在这个皇宫,你的药性是不会解的。”
“是那熏香,你在宫中到处都放置了。”被月日怜摆了一道换了是谁都不会很高兴,诺安闭上双目,心里回想着从进宫以来闻到似有似无的香味,原来都是针对他的。听到耳边月日怜的轻笑声,而后嘴边气息渐进,月日怜贴着他:“我就单单为了你准备的,喜欢么?”诺安感到月日怜的手正从脸上移到了领口处,然后,这只手微微的一顿,接着又慢慢的往下穿过胸膛到达了腰间。
诺安睁开眼,冷静的等待着月日怜下一步动作。月日怜看着诺安的眼睛浅浅一笑,手毫不迟疑的拉开了腰间的衣带,长袖一挥,仅有的一根衣带飘到了地上……直到诺安身上的衣服全部换成了艳丽的长袍广绣。
“事情不会就这样的。”在月日怜走到门口的时候,诺安才笃定的开口。
月日怜只是轻轻一哼,像是嘲讽又像是毫不在意。
夜深人静,屋内灯火通明,诺安一个人躺在床上,却透着让人窒息的死寂,仍旧是浑身无力,如果不解了身上的毒他什么也干不了……月日怜把一切都算的天衣无缝,也断不会让任何人有反抗的机会,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等死才是最可悲的。
“小诺……你还好吗?”忽然一个声音钻入诺安的耳中,是季晨!
诺安警觉的望向房顶,只听见季晨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小诺,你先好好躺着,什么都别干!”
“你是来重复同一句话的吗?”诺安的话慢慢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森森寒意。
似乎是听出了诺安的排斥,季晨沉默了片刻,才又冷静的说道:“听我的好吗?如果没有解药你无论做什么都是枉然。”
诺安试图压抑心中的愤怒,但是连拳头都不能握紧的身体却让诺安再也不能淡定下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是死是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诺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你一直都知道月日怜的意图不是吗?但是你完全没有阻止,反而处处帮衬着,你到底是为了他好呢,还是想看着他万劫不复!”
屋内一下子又变得无比沉寂,双方像是在相互博弈,诺安在赌,赌季晨对月日怜的心。
“要想恢复内力的确还有一个办法。”季晨思考良久,终于松了口,只是话语中略带迟疑:“但是却是极为伤身的,内力只能维持有限的时间,待到时间结束,以后永远都无法再使用内力或者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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