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至终来接唐萌的时候,唐建国和陈柔都不在,家里剩他们和唐伊始三个,离开的时候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唐伊始没出来送他们,连句叮嘱注意安全的话都没有。
唐至终是一直没有把这里当作家,唐萌在唐伊始面前离经叛道惯了从不遮掩对她的反感,唐伊始心高气傲的不会去拿热脸贴他们的冷屁股,本就是貌合神离的兄妹,没了圆滑考究的唐家二老约束管教,他们自然也没装和睦圆满的必要,不闹得太僵得过且过就行了呗。
回去的路上,唐萌一直歪着头打量唐至终,记忆里唐至终对她的态度是介于殷勤和疏离中间的,有那么层客套在里面但又不失照料,对于她这种缺乏安全感并渴望爱的人来讲,正好距离感让她有种恰到好处的舒服。
只是最近几个月里他对她忽然就开始渐渐冷漠,她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唐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观点是不准自己胡乱猜想,以免疑惑扩大成猜忌,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但凡她有点想不通的事情,都会在第一时间提出问题,哪怕会因此跟人撕破脸,也绝不能因为自己的猜疑而跟人渐行渐远。
在她心里,因为误会而分道扬镳是最傻逼的事情,能解释的时候不解释,非要等着压抑不住了爆发起来直接老死不相往来,不是傻逼是什么?
唐至终专心开车眼神都没带往她这里看一眼,神情却是若有所思,“怎么这么问?”
“近几个月你对我越来越冷漠,爱搭不理的,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唐萌担心唐至终会觉得自己在逼他会让他不高兴,赶紧做了个笑脸出来,有讨好的意思在里面。
“没有。”她话音刚落,唐至终就飞快的否定,说完后他自己一怔,有片刻的沉默,伸出右手在眉间揉捏了一下,遮住了大半张脸,趁机调整了下情绪,然后才说,“你不要跟我讲话。”
“……”碰了个软钉子,还什么话都没问出来,唐萌很不甘心,她瞄了眼唐至终,他表情称不上和善,她也就没再追问,嚅嚅的吱唔了声,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好嘛。”
跟唐至终分手前,唐萌拽住他的肩膀,双手微微巴着他的肩头把他身子向下拉了拉,饶是这样,她还得点着脚尖才能够到他的脸,她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耳边,灼热的呼吸带着热气洒在他的脸庞上,“唐哥哥,我保证昨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唐至终没什么回应,只是眼里有了笑意。
他似乎有为这句话而欣喜,这一认知让唐萌很开心,她就知道唐至终对她不是没有感觉,得到鼓舞,她也变得勇敢,飞快的在他脸庞亲了一口,然后在他推开她之前跑掉。
唐萌心里分的很清。
唐至终和卫海,她毫不犹豫选择自己爱的那个。
虽然依赖卫海的守护,可如果牺牲这个,能换来和唐至终的亲近,也不是不可以。
唐萌刚回到家,就接到了电话,“喂?”
陈助理问她,“萌姐,刚卫少给我打电话问你今儿的活动你还去不去,他说让咱们等等他,他还在回来的路上呢!”
唐萌本来没想去,平时工作就够她累的,那些工作之外的业余活动她从来不去,那都是些培养人际关系的手段,她不需要,也疲于应对,这类问题交给经纪公司去处理。
只是这次她忽然就转了念头,“你来接我。”
陈助理显然没反应过来,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party快开始了吧?咱们现在就过去。你给卫海打个电话,就说我不去,让他也不用过来了。”以前每次参加活动都有卫海在身后跟着,唐萌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保护,现在跟卫海吵一架,她才意识到不能一直靠着卫海,总有一天她要跟唐至终在一起的,得早点习惯没有卫海的日子,现在就是一个正式独立的机会。
陈助理过了一会儿才严肃的提醒她,“唐萌,我得跟你提个醒,要是卫少不跟着,你最好还是不要去。”
他确实比唐萌大,只是入行比唐萌晚了几年,刚入行就她经纪人,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不提感情,单就事业来说,俩人完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真心把她当自己人来看的。唐萌在他跟前得瑟硬逼着他跟着那群刚出道的后辈一起喊她萌姐,他不同她计较,也就玩笑似的顺着她的意喊她萌姐,只有在遇到原则问题时才会郑重的带有警醒意味地喊她唐萌。
唐萌一听他那声音就不大高兴,这什么意思啊,搞的跟她离不开卫海似的,“离了他我还不能活啊怎么着?”
这话要搁别人耳里,肯定觉得唐萌是在故意跟人唱反调挑事儿,亏了陈助理了解她,知道她确实是心里不平衡并没什么恶意。
他安抚她,很有耐心的解释,“你被保护的太好了不知道险恶,小的时候唐建国陪着,少女时候起就有卫少在旁边护航,给你把脏事儿黑事儿挡了。今天这party说好听点是公司年度欢庆聚会,其实就是高层来挑人睡,就算你给公司带来的利益最大最多他们平时对你还算客气,可酒意一上来神志不清要动你呢?我这种小助理进不去,你还不让卫少跟着,到时候谁还能帮你啊,真吃了亏……”
陈助理越这样唐萌就越别扭,卫海好,她也知道卫海好,可好又怎样啊,他又不会一直是她的。
她很突兀的打断他,“少啰嗦,快点来接我,给卫海打个电话不要让他来,也不要让他知道我去聚会的事儿,不然你以后甭想知道我行踪。”
“……”
陈助理很快来到唐萌楼下,唐萌上了车,抢在他开口之前对着他贼兮兮的笑,“陈大哥咱俩做个游戏吧,从现在开始比谁先说话,谁先说话就输十万块钱给对方,不是开玩笑的啊。”
“……”
陈助理肚子里一堆话就这么给堵回去了。
这姑娘真狠呐,明明知道他最近再攒钱买新房娶媳妇儿用呢,还拿钱来堵他。
陈助理只能把唐萌送到入口处就不能再进去了,唐萌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楼层,心也跟着悬起来了,有几分胆怵,她还真是头一次单枪匹马的参加这种活动呢,一步三回头的看陈助理,“陈大哥你别走远,就在这里等我啊!”
“别担心,我在这儿等你。”陈助理心里少不了埋汰她,这会儿倒是害怕了,刚才不还挺的能嘛!
有些人想低调都低调不了,比如唐萌这种,刚一入场就吸引了密密麻麻的视线,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可还是有人往她这里看,专门找上来的人也不少,都被她冷嘲热讽的打发走了,反正她早就声名狼藉了,圈里谁不知道她刁钻难缠,甚至都不用她刻意冷脸,聪明的人压根就不会来跟她套近乎找难受。
唐萌视线扫了扫,女人很多,一水的都是年轻外形好的当红明星和模特,花团锦簇的,零零散散的点缀在衣冠楚楚的男人身边,看上去还算和谐,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几杯酒下去,男人们的视线就火辣起来,甚至有不少粗俗的已经开始用挑货色的眼神在女人身上扫来扫去,眼里饱含了各式的欲·望。
唐萌下意识就往角落里缩了缩,即使窝在灯光相对较暗的墙角里,却还是有种被赤·裸上架供人挑选的错觉。
这个时候就念起卫海的好来了。
卫海在的时候,她都是穿着精致的礼服打扮的艳惊四座,挽着他的胳膊满场遛达,想站哪儿就站哪儿,要的就是别人艳羡的眼神,谁对她都客客气气的,即使是狐假虎威,那感觉老爽了。
唐萌正在那里忧愁,就听见有人喊她,声音不算小,调侃和嘲讽的意味很浓,“呦,这不是唐萌么!这次没有卫少陪着了?多稀奇。”
她看过去,喊她的人穿着藏青色青花瓷套装裙,耳上吊了个珍珠坠,妆容精致衬得她整个人面红齿白的,很眼熟的一人,再一想,才想起来,这不是前几天刚被她搞的下不来的苏情么,看这架势,最近过的很春风得意啊。
唐萌挺直了腰板,虽然这会子因为卫海不在心虚着呢,面上依旧桀骜的要命,学着苏情的语气嘲讽回去,“我还以为来的都是大腕呢,没想到你居然也能出现在这里,更稀奇。”
苏情皱了皱眉,正想反驳,唐萌自己倒先认错了,“我错了。”
苏情诧异的看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
唐萌咧着嘴灿烂的笑了一下,说的话却是与表亲完全不相符的奚落,“典型的小人得志,这种人多了去了,不应该说稀奇。”
苏情的神情很微妙,不像是生气也不是羞耻,声音也跟着低下去,“你不也是因为有卫少才猖狂的么?这年头,有人撑腰肯为我花钱出力捧我,捧出名气来就什么都有了,自然底气就足,名头有了,为什么不能得意?我也付出过很多,又不是白白得到的。”
她也没多说,话音一落就款款而去。
不知怎的,唐萌愣是从她话里听出几分羡慕的意思,不禁就愣了,苏情羡慕她什么,羡慕她有卫海么?开玩笑,她也是花了一番心思才把卫海绑在身边的好吧?
有入行不久还不知道行情的小模特不知死活的上来跟唐萌套近乎,试图跟唐萌达成共仇敌忾的联盟,“萌姐别生气,上次她陪饭局的时候被个高层看上了,正新鲜得宠的时候呢!”
唐萌斜她一眼,“听你这语气似乎很不满她?”
小模特细细打量了下她一下才小心的说,“瞧她那样子,刚上位就翘尾巴,这么不会做人,肯定红不了多久。”
唐萌点点头,嘴角挂着奇怪的笑,“我看你确实很不满。”
小模特见她笑,还以为说到她心里了,赶紧点头应承。
唐萌脸色咻地就沉下来,“不满没人上你给你上位的机会吧?”
“……”小模特表情立马就五光十色的了,很尴尬,还不能发脾气。
唐萌捧着杯子走远了,她跟人怎么吵怎么闹都行,是绝不会在人后说人不是搬弄是非的,背后放冷箭这种事儿损阴德,她不干。
去卫生间的时候听见有不算轻微的动静,撞击和低缓的呻·吟掺杂在一起,交织成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唐萌微微愣了下,推开门就退了出来,再重新看向灯红酒绿的会所,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淫·糜不堪,忽然就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
最让她觉得坐立不安的,是她觉得总有好几抹火热的视线黏在她身上,她不敢回头去看,怕对上眼神了反倒不好躲,装糊涂止不定还能混过去。
这时候唐萌无比后悔没听陈助理的话,她就不该自己来,这里的男人全是高层或者各职业顶尖上的人,黑道背景的也有,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要是真被人用强,就算有人看见也估计没人愿意来趟这趟浑水来帮她。
唐萌不敢多呆,直奔着出口就走,趁着现在气氛还算和谐赶紧走人,等会儿里面嗨起来,怕是真不好脱身。
她飞快的钻进电梯,眼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心里这才松口气,结果气还没喘完呢,就有一双手忽然伸进来把电梯门给卡了下,唐萌的心唰的一下就提起来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
电梯门再度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眼神很有情·色意味的从头到尾把她扫量了一遍,“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大名鼎鼎的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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