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萌钻进唐至终车子里,陈经纪人反方向离开去引记者乱窜,唐至终趁机带唐萌从小路绕出了人群,总算是把追踪者给甩掉。
有劫后重生的喜悦,唐萌乐的不是一丁半点儿,被人砸臭鸡蛋的怒气都减轻了一半,她看着唐至终,用很愉悦的表情。
唐至终把她带到了偏僻的住宅小区,因为是新建立的小区又远离市中心不怎么喧哗,所以住户还很少,从楼下往小区上一眼望去,只有几个阳台上挂着衣物。
这里人少,对于想把自己掩藏起来的唐萌来说是个很不错的避难所。
唐萌想问他是不是为了让她能生活的方便点才故意把她带到这里来,开口问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临时改口说,“这是你家?”
“嗯。”唐至终开门进去,又递了把备份钥匙给她。
唐萌不客气的接过来,往屋子里扫了几眼,整间屋子只有黑白灰三色,简约干净,是他一贯的装修风格,啧啧了两声,“房产真多,唐哥哥你真有钱。”
唐至终没接话的意思,往沙发上指了一下,“别说话,那边坐着去,想干嘛干嘛,不要打扰我。”
没等唐萌回话,自己进了书房。
唐至终对唐萌的态度一直很诡异,她登门拜访他,往往话不投机半句多,超不过半个小时就会被他从家里赶出来,他似乎并不欢迎她,但是他又给她家里所有门上的钥匙,当她堂而皇之的用钥匙开门进去时,被他驱逐的场景又会重现。
唐萌曾经仗着有他家里的钥匙,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带着帮手潜入他的家里,在他卧室里安装了针孔摄像机,她实在是太想了解一下他生活,其实还有那么点猥琐的小心思,比如想看他赤·裸的身体、晚间的活动,甚至想看他自·慰……
大功告成之后,她让帮手先行离去,她则在他的浴室里泡了个澡,在他用过的池子里,用他用过的沐浴液。
洗完出来便看见他抱着双臂微挑着眉毛神色桀骜的看着自己,她当即就心虚了一下,好在她在他面前不要脸惯了,很快就自然的跟他打招呼,“哈哈哈哈你回来了啊,我在附近拍戏出了一身汗难受的厉害就先到你这儿来冲洗了下身体,不要担心,里面我已经收拾好了,保管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留下。”
丝毫不提摄像头的事儿。
唐至终揶揄地笑了下,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刚才掩在身后的东西抡出来递给唐萌看。
然后唐萌就笑不出来了,他手里拿着的,是她那帮手废了老大功夫才安装好的针孔摄像头,已经被他给拆下来并且拿来指控她了。
唐萌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不认账,大惊小怪的看着他手上递过来的那一堆,天真无邪的问他,“咦,这是什么啊?啊——”
她惊呼一声,唐至终把她整个人抗在肩膀上,开门,丢她出去,关门,一系列动作做的炉火纯青,这是他对唐萌做的最多的动作。
唐萌被赶出来,心情很微妙,她总觉得唐至终似乎是高兴的,他并不反感她对他的骚·扰,不然干嘛要把他家的钥匙给她呢?
唐萌躺沙发上,回想起苏情的事儿还是一团乱,仔细想想跟苏情的那几句话,苏情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离死不远,尤其是苏情坚定的对她说滚,那个样子,哪里是在骂她,分明是在暗示她赶紧离开以免会牵扯。
越想越觉得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却想不明白。
唐萌还在纠结,唐至终就出来了,“去警局。”
“可不可以不去?”唐萌对警局一点好感都没有,小的时候住孤儿院,隔壁是派出所,半夜常常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偶尔搀杂着男人的辱骂嘲讽声,大一点的孩子告诉她,那是警察在打坏人,唐萌就在想,那为什么哭的被打的总是坏人呢?审案子就审案子为什么要人身攻击骂的那么难听呢?偶尔也有被打的女人,唐萌很邪恶的就回想,这些男人在打女人的时候,会不会趁机对她动手动脚呢?在她看来,真正的坏人是那些施暴者,以合法的名义带着自己的私人情绪对他人踩踏殴打,那些正义凛然的制服下,肯定有这种人,而且还不在少数。
就算现在已经长大,依然对人民公仆不怎么有好感,甚至可以说越长大对他们就越恐惧,能不恐惧么,打着合法的旗号低调的为非作歹,这是神一样bug职业。
很小的时候她也会把警察叔叔当成救世主,现在么,呵呵。
当然,这个时候的唐萌也特看不起自己,一面借用卫家的职权得意忘形,一面唾弃自己的滥权。她鄙夷权力却又在享用她,跟男人上青楼找女人一样,想用她的身体却不会因此而尊重她更不会娶她。
唐至终察觉出了唐萌语气里突兀的奚落,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见她只是对警局有那么点义愤填膺的排斥,这才收回视线,然后说,“可以。”
唐萌表情一松。
唐至终顿了顿,“那就等警察上门来抓你。”
唐萌从沙发上跳起来,双手握成拳挥舞了一下,大声的说,“我又没有杀人!”
然后她就拿着丝巾往脖子上套着去取大衣,准备跟唐至终一起去警局。
自己过去,总比被人上门来抓的有面子。
唐至终说,“有杀人动机,有作案时间,又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被害人的,不传你问话还传谁?”
唐萌撇了撇嘴,“我这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唐萌平时表情很活络,情绪很浓烈,悲伤还是喜悦表现的出来都很强烈,像现在这样跟霜打的茄子蔫儿了似的还真是头一次,唐至终沉默了下,安慰她,“不要怕,不会呆里面很久,只是问话,毕竟没有明确证据指向你,这种情况还是能把你保出来的。”
他不太会安慰人,只能把好的情况说给她听,希望能给她减少点压力。
唐萌很受用,她过了爱听浮夸情话的年纪了,被生活折磨太久,成了个极其务实的人,只有这种踏实有用的话才能带给她抚慰。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哀愁中有了丝幸福,“唐哥哥,还好有你,每次都有你。”
每次唐萌感谢唐至终,唐至终总会说一句不是我,并且毫不犹豫的把唐萌推开。
这次他只是说,“不是我。”
没有推开她,任由她靠着自己的肩头。
唐至终觉得在唐萌面前,自己是个自卑的失败者,享受着他人带来的荣耀,却连对她解释清楚的勇气都没有。
忽然就很羞愧,不愿在她面前展现,索性拉下脸用冷漠来遮掩。
唐萌很会看他脸色,发现他不愉快,也就不再说话,安静的枕着他的肩膀享受短暂的宁静。
唐萌进了警局,就被带进去问话。
唐至终没能进去。
一直等到深夜,唐萌才出来,负责审问她的刑警也跟着出来,他们脸色都很难看,唐至终仔细打量了每个人的表情,确定他们虽然情绪不好,看向唐萌时都带了分客气的神色在里面,这才松了口气,依旧矮子里面拔将军的挑了几个对唐萌脸色最差的,扫了下他们胸前的牌子,把他们名字记了下来。
唐萌跟唐至终回家,一路上都很不安,不停的往四周看,神神叨叨的念叨,“唐哥哥,我这次可能是真完了,你看,后面是不是有人跟着我?那是警察,我被监视了,他们肯定觉得我是凶手!”
唐至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用唐萌说,他其实也知道,唐萌这种情况有间接杀人证据的人,压根都不能保释的,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卫海在背后出力了,才给她争取掉这个机会的。
他真不想承认,在这个时候,权力远比金钱要好用,他有再多钱又怎么样,事到临头却还得寄希望与卫海。
但这点他肯定不能让唐萌不知道。
他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他们说你杀人,证据呢?”
唐萌说,“公司录像截止到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就出问题了,所有摄像头都坏掉,公司所有的录像都是到十一点五十。但是苏情是十二点在顶楼坠楼身亡的,录像显示,我是最后一个上顶层的并且到路线结束我都没有下来!可是我下来的时候,苏情明明还没有死,但是他们不信……”
唐至终皱了下眉,全部录像损坏,这能是巧合?
“因为还在年末,很多艺人都去外地跑活动,在公司的人很少,只有我跟苏情两个在公司,而且那会儿人已经都因为活动取消回去了,只有我、苏情和几个在一楼的清洁工在公司,苏情出了事,立马就被封楼,那几个清洁工都被请出去,他们都有证据证明不是凶手,就只有我没有。”唐萌对着上天翻了个白眼,“马丹,我就知道做人不能太拼命,这么努力干嘛啊,请个年假在别处大吃特吃的玩儿上一整月多他·妈爽的事儿啊,非要贱不垃圾的放着带薪年假不休跑来干活给自己带个天道酬勤的高帽子,结果呢,天道酬勤个屁啊,直接掉个杀人犯的头衔砸头上了啊!我图什么啊!”
她就这样,什么时候都不忘毒舌几句,尤其爱自己损自己。
虽然不应该,被她这么一说,唐至终忽然就有点想笑。
唐萌敏锐的捕捉到他的笑意,立马在他肩膀上轻捶了一下,撒娇似的调侃,“严肃点,人艰不拆好吗?!”
唐至终配合的点下头。
她很懂得珍惜,即使落难,也很会苦中作乐,不放过任何一点让自己愉悦的机会,为跟唐至终这点小进展而舒心。
情调完了,唐萌继续说正事儿,“最奇怪的是,我明明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江州,还跟他反生了过节,那时候十二点的钟声刚好响,也就是苏情死亡的时间,但是江州却说他并不在公司,而且他还有很多朋友证实他当时在朋友家里开party……”
说完她就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已经有鸡皮疙瘩起来了,怎么整的跟鬼故事一样这么吓人呢,“杀人动机,作案时间都有了,唯一的人证他还不承认见过我。”
然后抓住唐至终的胳膊,半个身子贴上去,边占便宜边寻求帮主,“怎么办啊唐哥哥,我这次好像真完了。”
唐至终神情略古怪,念了便江州的名字,“江州?确定是江州吗?”
“你也不相信了我吗唐哥哥?!”唐萌说,“可不就是他嘛,他那么讨厌,就算他掉进粪坑我都都一眼认出他啊!”
唐至终若有所思,“是他就好办了。”
原来是江州啊,让他开口,不是件难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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