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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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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浑噩噩的醒来,已是日落黄昏,小竹屋轻烟缭绕,隐约听到厨房里传来菜下锅的吱啦声,月儿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床边的窗子开了条缝,可能是为想给屋子通风,又不想她被晚上的雾气着凉吧。心里一热,月儿翻身下床,靠着小竹屋慢慢挪向门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月儿怔怔地看着眼前在厨房里忙碌的人儿,青布小褂,童子发髻,满脸认真地翻炒着锅里的食物。竹林的深处,依旧回荡起着公子的笛声,月儿回望了望屋子里,好似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两个人,不见了···

    “月儿,吃菜!”乔露今晚出奇的勤快给她碗里添着一夹又一夹的梅菜扣肉,“你别在给我了,我实在是吃不下这么多··”望着自己面前小山一样的碗,月儿终于忍不住放了筷子,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无辜的人儿,干什么,这个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乔露殷切的笑脸顿僵,摸了摸自己的头,“你看你身子骨病得,我是想你能多吃一些,身体好了,自然我就放心了··”后面几个字气若蚊声,月儿并没听清他在那自言自语什么,这个人奇怪得很,连公子也跟着一起神神秘秘的,这会儿还没见回来。大抵还是久病的原因,月儿吃到一半便放了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依旧狼吞虎咽的乔露,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浅浅伤疤,嗯,一定要问个清楚。“乔露,今天··我是说在我昏倒之前,那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听到这,乔露的身体不觉一颤,放下了自己的碗筷,乔露转过头来看了看月儿,“如果说,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娘,你会相信吗?”月儿长大了嘴,这,这,怎么可能···“公子说,她就是我的娘,亲娘,她唯一的那个孩子,以前的那场大火,乔霜便是我的替身,养两个孩子,为的就是以防那个可怕的万一,让那些来抓我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手指蹭了蹭饭碗的边缘,乔露转过了脸,他觉得一天之中经历的事对于他这个孩子来说太突然也太残酷了,他只希望也许这只是一个梦,明天醒来,一切都跟没发生过一样,这种日子就够了,够了··

    月儿看了看乔露,伸了伸手,一块扣肉躺在了乔露的碗里,乔露扭过头,感激地望着眼前这个依然带着明媚笑容的女孩,眼里有着泪光闪动,再好好看看这个女孩吧··兴许以后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再看到这样纯真无邪的脸了,两个孩子又恢复了安静吃饭,屋外的斜阳的余晖给小竹屋平铺上了一层经黄色的薄纱。

    一椅,一人,一壶清酒;一笛,一曲,一世孽情。这一世,好像真的很不太平,白宿望着平静的湖面,若有所思。一曲终后,他负手而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玉笛轻巧地在他的手指间旋转,笼罩在雾气弥漫的湖边,看不清身影。

    入夜,乔露整夜睡不安稳,噩梦纠缠不清,那个夜晚,自己在无尽黑暗狭窄的地道奋力的跑着,爬着,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和尖叫声,汗水和眼泪混杂在自己的脸上,拼命咬着嘴唇,只有血的腥臭味才能让他清醒,才能让他奋力向前,恐惧和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压得他喘不过气,地道似是永无尽头,任他如何奔跑也没个出口,身后的追赶叫喊步步逼近,最后,乔露一回头,一把雪亮的刀从自己后面出现,提刀便要砍向他,“啊!”乔露尖叫着从噩梦里醒来,汗水侵透了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微凉的空气,乔露那颗几乎快要蹦跳出来的心脏才渐渐平缓了下来。委屈和恐惧袭来,乔露再也抑制不住,无声的眼泪滑过脸霞,死死咬住自己的被子,就让自己再不争气一次吧,人是需要发泄的,何况他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窗外的月色皎洁,少女影在暗处的身子不觉微微一怔,而后,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一晚,公子一夜未回。

    第二天一早,月儿再看到那两个人时已不感到奇怪,乔露老早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他背对着她,月儿看不真切乔露的表情,只觉大清早的他,若是真这样一别,恐怕,不会再有相见时日了吧。一辆普通的小马车从轻雾围绕的竹林里缓缓驶来,而带头的,依旧是公子的那匹枣红马,这马儿生得灵性,使是主人的意思,让它在竹林外静候他们,然后带他们进来,可是,公子呢··女人下了车,只是招了招手,乔露便规矩似的提着包袱过去,半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那站在竹屋门口的少女,嘴唇微动,当月儿明白他在说什么时,小马车已经跟着枣红马慢慢消失在了竹林之中,我去京城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看着马车走远,月儿掏出了藏在袖口的信,那是乔露写的,看着她还在熟睡时轻轻放在了她的身边,可是他不知道,月儿一向浅眠,他推门而入,她便早已醒来。莫名的情绪在月儿的胸口起伏,去京城,当今圣上唯一留下在世的儿子?那不就是,“是,他是皇子。”白宿推门而入,习惯性的走到桌旁,刚要拿起茶杯,摸到了壶里的茶水早已冰凉,似是想起了什么,收了手,在月儿的对面坐了下来,那孩子走了,自己还真不怎么习惯。看着一夜未回的公子,他身上还沾有些许山露,一身白衣,恍若山间精灵般,眼角有些许倦意,也是一夜未眠吧。

    造化弄人,这是上天的眷顾,还是乔露的不幸,这一切都不知晓。月儿看向窗外,水灵的兰花吐丝伸叶,这是君子兰,乔露说公子很喜欢,“月儿,来,来阿娘这,看见那颗星星了吗?那是我们族群的天狼守护,你若是找不到家了,便抬头看看我们的天狼,跟着它,你就会找到家,找到阿娘··”眼神暗了暗,月儿知道,这一生,已注定不会太平。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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