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爱人（或者根本不爱）？要结婚（或者连婚都不结）？要厌恶、然后离婚（或者虽然不厌恶，但仍然分手）？任性的生下小孩，又抛弃掉？为什么要去喜欢别人？反正迟早都要厌恶、憎恨、遗忘。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为什么还要去爱人呢？
——美作嵬
小野最后是什么也没说，匆忙的离开的。
嵬似舒适的躺在沙发上，一边喝着甜的发腻的咖啡，一边听着很久以前的歌曲。厚重的爵士风，低哑懒散的嗓音，简单的几句歌词，将一首歌徐徐道来。
思绪被拉得很远。
嵬低垂着眼，光线自斜角处投射在嵬精致的脸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层薄薄的阴影，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像是活脱脱从墨水中浸出来到，看不出一丝情绪。
许久，一个电话打来，是泉优吾。嵬没有接，任嘈杂的铃声在一边不要命似的叫着。最终，是电话留言。
少年清亮糯软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喂，嵬大哥，是我，优吾。你已经好久没来我家了。哥哥最近身体还没恢复就又开始打工、参加足球训练了，我很担心他。我知道在这事上我也有错，但是，嵬大哥，哥哥是我唯二的亲人了，求你过来看一下他吧，他只听得进你的话。今天哥哥有一场友谊赛，在。。。。。。”
嵬将一只手臂搁在脸上，深深吸了口气，“该死的！”一声低低的咒骂，嵬迅速起身冲进卧室随意抓了件衣服穿上便直直奔了出去。
很久很久以前，在泉拓人双亲还没去世之前，嵬非常羡慕泉拓人的家庭——父母温柔恩爱，有一对可爱的弟妹，虽然生活贫穷，但是始终坚强的生活着。这一切，都是嵬从那个男人和女人之间得不到的。
于是那时候，他开始幻想自己也是那人家的一份子，利用自己的小聪明和欺骗性的外表，嵬很快就打入泉拓人的家庭。所以，那时，他一直把泉拓人、泉优吾、泉芹香当做亲弟妹一样疼爱，一有好吃的就留给他们，要是他们被人欺负了，就上去替他们教训回来。他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太好了。
一天，美作雄一看出了嵬心里的小心思，他含着烟朝嵬吹了一口，呛鼻的味道让嵬不禁打了个喷嚏，他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完美的家庭，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小鬼。”言语中是说不清的讽刺。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别忘了，你身上留着的是我美作嵬的血，少给我在一边丢人现眼。”
嵬狠狠的盯着美作雄一，乌黑的瞳仁中布满了仇恨与厌恶，“少给我说这套，我只是你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而已。既然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你们两个一开始就不该把我生下来，谁让你们把我生下来的！”小时候的嵬还是没有10多年后的定力，面对这个在外人面前从不承认自己的男人，自己母亲眼中唯一存在的男人，他大声控诉道。
而美作雄一依旧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抽着烟，半响极为伤人的回道，“要不是我不注意，你怎么可能身下来，既然生下来了，你就应该有身为美作家人的自觉。我说过，你可以选择来美作家，那里，你可以肆意挥霍金钱，你可以受到最良好的教育，你可以充任享受美作家带给你的充分资源。。。。。。。”
还没说完，便被嵬打断。
“谁要你们这群混蛋的东西！你给我滚，滚回你家去。”是的，小时候的嵬是非常痛恨自己所谓的亲生父母的。他要的也只不过是平凡的生活而已。
只可惜，一切都被美作雄一说对了，这世上并没有那么美好的家庭。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天长地久，泉拓人的父亲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而他的母亲受不了自己心爱的人的背叛，选择杀了对方。
泉拓人为自己的父亲挡了一刀，血从左腰出漫出，一时间，目睹了这场面的嵬脑子里是一片轰雷，不知名的嘈杂充斥着整个感官，现实的残酷一棒子打醒了他可笑的幻想，胸口闷得快要炸开。
“为什么，为什么，你和阿姨明明很恩爱的。”嘴唇颤抖的蠕动着，嵬煞白着脸，问道。
那人虚弱的喘息着，像在风雨中摇摆的烛火，马上就要熄灭，“我爱她，但是她的爱让我感到透不过气来。。。。。。但我，还是爱着她，也许我们一起两个人死了，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目光穿过嵬看向嵬怀里已经昏迷过去的泉拓人，语气依旧是嵬眷恋的温柔，“对不起啊，拓人，害得你这么小就要失去父亲、失去母亲。。。。。。我们真是一对不称职的父母。。。。。。。”泪水不自觉还过他苍白的面容，他虚弱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最终，渐渐的，无力的垂下。
泉拓人的母亲疯了。
嵬捂着胸口，感觉到的只是一片麻木，他脑子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拿起电话打给了美作雄一，用最简洁的话交代了原尾。这是他第一次，也许也算是是最后一次求过美作雄一。他并不打算报警，因为他知道他如果这样做了，泉今后的生活将没有安宁。
最后，这一切都被“入室抢劫”为由结束，泉拓人的母亲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治疗，但不久就自杀去世了。
自后，泉拓人双手的无名指都戴着他父母的婚戒，仿佛是一副手铐，禁锢着他。
“真是被我料到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这世上哪有那么美满的家庭，之前你还不信，怎么，现在终于相信了吧，小鬼。”美作雄一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
嵬低着头，苍白的脸上一片阴沉，“为什么。。。。。。。为什么。。。。。。。”嵬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向对方问道。
美作雄一一愣，“小鬼，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你作为我美作雄一的儿子，这世上有很多好玩的事等着你呢。”
嵬摇摇头，面无表情，“我不要。。。。。。。你能给我支烟吗？”
美作雄一见状，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盒便扔给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嵬没有理会，直径走出监护病房，来到天台。拿出一根叼在嘴里，手划了一根火柴，烟头凑到火苗前点上，烟雾缭绕。
“咳咳。”不习惯的咳出声，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味蕾，但他却突然爱上这种味道，连同今天的心情。“这该死的爱情。”
嘴角弯起一抹笑，但这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
为什么要爱人（或者根本不爱）？
要结婚（或者连婚都不结）？
要厌恶、然后离婚（或者虽然不厌恶，但仍然分手）？
任性的生下小孩，又抛弃掉？为什么要去喜欢别人？
反正迟早都要厌恶、憎恨、遗忘。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为什么还要去爱人呢？
掐掉烟头，嵬任风吹散身上的烟味，然后，回到监护病房。美作雄一看见他脸上诡异的笑，问道：“怎么，你想通了。”
嵬没有理会，绕过美作雄一来到泉拓人的病床前，被注射了镇定剂的泉拓人一脸惨白，睡得极不安稳，瘦小的身躯埋在单调的白色被单下格外刺眼。嵬抚着泉拓人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梦终该醒了，只是我，真的一点都不高兴啊。”
像是有感应似的，泉拓人缓缓睁开眼，张着干涩的嘴，说道，“嵬大哥，我好疼。”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嵬将他瘦小的身躯拥在怀里，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轻声说道，“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毫不容易哄着泉拓人再次入睡，嵬终于松了口气，走出病房，却看见美作雄一正强势的吻着一个男人，隐隐约约，男人那张清秀的娃娃脸落入嵬的眼中。上翘的丹凤眼中挂着讥笑，嵬不避嫌，走到美作雄一的面前说道，“这份人情我迟早会还给你的。”
美作雄一将那脸色通红的男人搂在怀中，痞痞说道，“怎么，你还想玩你那个可笑的办家家酒游戏。”
“这不是游戏。”嵬转身离开。
。。。。。。。
对的，嵬那时候真的是把泉拓人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的，但所有的一切都在梦破灭后冲出了原有的轨道。
嵬到了球场，一眼就认出了泉拓人，不知为什么，他发现泉拓人并没有发挥他本来的实力，而他的脸色也难看极了。嵬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但是眼看着比赛快接近尾声，而泉拓人眼中依旧是闪着不服输的光芒，嵬忍不住喊道：
“给我好好踢，拓人！”
泉拓人猛回头，惊讶的看着赛场外的嵬，定了定眼神，和旁边的说道：“接下来，把球都给我。”
如老虎出匣，接下来泉拓人势如破竹，将比赛带向胜利。
末了，泉拓人走到嵬的身边，变扭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嵬“呵呵”笑着，伸手揉了揉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说道，“身体不好还给我逞能，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听后，泉拓人也笑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