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和鸡毛掸子掸过的灰一样,扑簌簌地灰蒙蒙地就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过得怎是一个浑浑噩噩可以概括的了的?日子一直在昏天黑地的:码字——吃饭——码字——睡觉的状态中渡过,直到我某天凌晨四点钟敲醒剧组导演成功交接好剧本之后,才终于酣畅淋漓地蒙头大睡了一整天。
醒来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几天没用过的手机充上电重新开机,哪晓得不开机不知道,一开机直骂靠。
我就晓得,上帝永远不给人好日子过,尤其不给我这种留了一屁股债的人好日子过。
由于我赶稿的那几天过得实在是太天昏地暗,加上我腿脚不便……宴会上壮烈地崴了脚。导致我在唯一的爪机没电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人间蒸发的状态,吃饭的时候,要是想得起就事先打个电话给陈警花让她带个饭,要是没想起来就自己跛着腿到厨房下个面条……还好宋淼淼有个硕果仅存的好习惯,爱在家里屯干货,什么银丝挂面啦……鸡蛋龙须面啦……以箱计数……
真是这样与世隔绝的生活方式练就了我五天完稿十万字的壮举,以及被我忽略到尘埃里的,两天前宋淼淼给我发的求救短信。
大概就在我参加拍卖会回来的第二天,宋淼淼就收拾起大包小包的行李跟着她家剧组到了远在舟山的某个岛上出外景,期间在我爪机还有电得得时候给我报过一次平安,以及抱怨过一次盒饭的烂。不过宋淼淼出外景也早就不是一两次的新手了,想当年她去巴黎出杂志封面的外景还顺路绕道英国来看过我、兜兜以及兜兜娘的,因此理所当然的,我就没把她这次出外景的事当成一码事,哪晓得现在真的出状况了。
短信上的宋淼淼是这样说的:“亲爱的肉肉,受到从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的强烈影响,未来几天,舟山的气温将会急剧下降……换句话说就是,老娘要冷死了!!谁特么知道这个鬼地方的天气预报这么不准,姐几百年没穿过羽绒服的强壮体质居然在这里败下阵来,这是耻辱,耻辱啊啊啊!我不能容忍这个耻辱继续留在我身上,所以……你给我带两件加厚的羽绒服过来!!十万火急!!!”
……
“三水你节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赶稿什么的,咳咳你懂得……不过,你难道不晓得就近买几件羽绒服么……真是猪脑子……”
手指飞快地在触屏上东划西划,短信回复出去。稍稍思考了一会儿,我就跑到卧室里打开休眠中的电脑,开机上网找起机票。
出乎我意料般得,短信回复的极快:“(* ̄▽ ̄)y亲爱的予襄姑娘,我是宋淼淼小姐的新任助理小饭~以下的内容与本人无关,均是宋淼淼小姐要求我原话转告你的内容:不管怎么滴!死肉肉,把姐在舟山这个鬼地方冻了这么多天,已经成功从宋三水变成了宋三冰!你要是还不过来,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看完宋淼淼的短信,我趴在电脑面前笑了足足有三分钟,哎哟喂,宋三冰……还能再逗一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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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上海浦东机场出来的时候,冷得我一个哆嗦……娘亲诶,连上海都一副要十一月飞雪的样子是什么节奏……
宋淼淼在舟山出外景,期间也会不定时到上海来补录一些镜头,因此此番出发前,她特意叮嘱我可以直飞上海浦东机场后,留守在剧组事先包下的宾馆里边等她回归……舟山是浙江省毗邻上海的一个市,基本上整个市都是由一个主岛和无数个附属岛屿组成的,所以直飞舟山的机场反而没有先到上海再坐船来得方便快当。所以宋淼淼也难得的贴心了一把,让我直飞上海。
宋淼淼出外景的岛屿在舟山的一个门可罗雀的名字拗口的小岛上,据说岛上风景迷人,黄沙烂漫,可惜因为气温骤降的原因显得那一切都没有她想象的美好……哪晓得这天气却深得林大导演的心,活生生多挪了几天的戏在岛上,搞得现在剧组里是哀嚎遍野,血流成河啊。
连带着,我到了上海,看着这阴沉沉被罩了件破棉袄的天气,心情也顿时变得不怎么美好了。
于是乎,上海人民嘴里的上海话变得很不美好,甜腻腻的上海菜也变得很不美好,而宋淼淼连她的新任小助理都不派个过来给我接机,就让这一切变得不美好到极点了。
“嘟……嘟……嘟……哐!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纳尼!!希特!!
我傻傻地盯着无人接通的手机,又赶紧地拨了圆圆姐的手机,在得知圆圆姐正远在故乡锦城带着另一只手上艺人的时候,我泪了……在重播了数十次宋淼淼的手机直到安卓上30%自动省电模式开启时,我才迫不得已接受了一个事实……我被世界遗弃了……他娘的,还是被发小给遗弃了……
人心不古,人艰不拆。
我默默地在机场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里边找了个靠窗的座位,从日上三竿一直到夕阳西下,在人生地不熟的上海,和老爷爷交流都听不懂彼此在说什么的世界,我真的是执手机相看泪眼,你可不能没电!
终于,我脑子里在斗争很久之后终于拨通了手机上一个没存名字却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顾晟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顾晟……能告诉我一下林亦之的号码么?”我作了好大的心理准备,才和他对上话。
“亦之的电话,你等一下……”电话里传来嗞嗞的震动声,应该是顾晟在翻动电话簿的声音,“林亦之:150xxxxxxxx……不过,你要他电话做什么?”
“哦,我被宋淼淼放鸽子了,联系不上人,所以只有找你问问林导的电话了……”我半抱怨半倾诉地回答道。
“你来舟山找宋淼淼?!你什么时候到的?那你现在在哪儿?”顾晟有些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我中午就到了,现在还在机场呢……要是再找不到宋淼淼,我今晚估计只有凑合在附近找个小旅馆过夜了。”我百无聊赖地拿起咖啡的搅拌棒开始戳我面前喝了大半杯的已经凉透了的咖啡,“饿死了……”
“哐!嘟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搞得我本来想倾诉的*顿时被卡在了喉咙里……次奥!宋淼淼!顾晟!你们这群鸟人!!
但是……诅咒归诅咒,正事还是要干滴!
所以当我辛辛苦苦拨通林亦之大导演的电话的时候,我眼泪都要下来了:“林导,(┳_┳)...可以让宋淼淼听个电话么……”
听到电话那头林导一句话都没多说就远远地传过来的“宋淼淼,过来听电话!”的语句,内心不停的感叹林导果然是个行动派,好人呐!大好的人呐!
“喂,您好~”宋淼淼接过电话,传来她好听的,格式化的问候,让我立刻变身喷火龙!
“次奥!!!宋淼淼!!你闹哪样!!!姐昨天晚上是不是特意叮嘱过你姐是今儿早的飞机?!上飞机前还特意给你打电话确认过才上飞机的!!你!丫!的!!为!什!么!放!姐!鸽!子!!!”
“肉肉!!!我……我中午在宿舍里玩手机来着……好像……落床上了……”宋淼淼迟来的解释,把我憋得一口老血卡喉咙,差点呛死。
“你……咳咳……你赢了!!债见!!我们分手吧!!”我怒了,直接挂了电话。
坐在座位上怄气怄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发现……次奥,我果然是被气成煞笔了,忘记通知宋淼淼派人来接我了,或者告诉我个目的地好让我过去……
无奈之下,再次拨通电话:“喂……林导么?您……可以告诉我剧组落脚的宾馆在哪里么?嗯?您说已经有人来接我了么?真是谢谢您了~”
哦,和宋淼淼一比,林亦之果然是个贴心的行动派老好人啊!!在我还没提我在机场手足无措的问题的时候,已经相当具有洞悉力地派人来接了,不愧是国际大导演!我嘞个去啊,宋淼淼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才换的这辈子有林亦之此等好男人对她情根深种的啊!
就怀着这样感激和感动的心情,我静静地在肯德基等待着来接我的人。
好吧……我表示,当我看着某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人,某个一路走得风生水起风尘仆仆的人,某个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性眼球却不自知的人,某个一路小跑着到我跟前的人的时候林亦之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瞬间从行动派贴心好人跌为极品腹黑男。而我看着一身风姿卓然的男子,随意地甩了甩他有些凌乱的碎发,眯了眯他没戴眼镜的双眼盯着我确定是我本人之后,才伸出一直被衣摆挡着的右手,上边安然地端着一盒还尚且温热的老杨生煎。
我看了看他手上的外卖盒子,再看了一眼他依旧冷冰冰的表情,顿时笑开。
哦,顾晟,在这种看见你,虽然心里的失落感依旧无法填补,但是不得不说,你带来的生煎让我很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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