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完短信酝酿了一会儿，呆呆地和顾晟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动作，才僵硬地开口：“阿晟啊……”
“……嗯？”
顾晟似乎是睡着了一般，整个人都倚着我，鼻子里呼出的气息透过重重叠叠披散着的头发到达颈部，就像戴着一根贴了暖宝宝的羊绒围巾一般，暖暖地甚至有些烫，直接烫得我心神都荡漾了，然后，从脖子根慢慢往上透着红。
“我妈……我妈说，她在我两背后……”我私信里十分舍不得背上的这坨大暖肉披风，但是相比起在母上面前表演这种事，我还是毅然选择了放弃前者。
预备——向后转！
身后两米开外的地方果然立着一大一小端着两杯热可可在吸溜的两只。大的裹在铅灰色不知那种动物皮毛裁成的大衣里，脖子上厚厚的橙色格子长围巾把整张脸都裹住了一半，但是双眼依旧是像刀子一样锋利，我似乎都能听到它破开这里冰冷的穿堂风的呼呼的挥刀声。小的那只依旧和我上次见到她时穿的相差无几，只是近半个月，大约是在乐水的生活太过滋润，竟是圆乎了一圈。
“你？就是她老公？”母上大人的眼风刮了好几个来回，终于下刀了。
顾晟却似乎有些紧张，不再像之前应对诸葛握龙那般神十且自如，甚至还带了几分局促：“伯母您好，我就是念念的老公。我叫顾晟，照顾的顾，日成晟。”
“嗯，你俩倒是很有点本事啊？！竟然瞒了我们足足五年？！你父母他们知道么？”母上大人继续挥刀子。
“他们也不知道。当初我和念念就是打算隐婚的来着。毕竟……身在娱乐圈，*这种东西要想保密的话，要比一般人难得多。”
顾晟好口才。虽然当初我和他确实是有不着急公布婚事这个考量和打算的，但是这些打算都戛然而止在四年前的初夏。现在，他能这么好的将我们原本已经快离婚，甚至已经形同离婚四年的事情遮掩过去，确实是需要心思缜密加胆大心细着双重技能加持才能办到的。
“行了。这种事情不适合在这儿说。”母上一声令下，“你，姓顾的小子，带我们回你们住的地方。”
顾晟的车停在里出站口很近的地方，刚走到车边，我习惯性地要拉前门，却收到了母上大人的眼刀，在此威力的压迫下，乖乖地坐到了后排，独留顾晟一个人在前边开车。
卡宴suv的内部空间很大。对于这次出远门兜兜大概十分兴奋，拖了鞋子踩在座位上东跳西蹦，玩得乐不可支。不过机场高速上，那有什么风景好看，况且上海城高楼林立，除了在看到东方明珠这类新奇建筑时，会惊呼一句之外，到也无甚稀奇。于是兜兜开始语不惊人死不休：“顾叔叔！”
“嗯？”顾晟开着车，应答道。
“兜兜，别和驾驶员攀谈知道不？”我出声妄图制止兜兜，但是小朋友好奇心上来了，哪里管得住。
“顾叔叔！你长得真好看！”兜兜盯着前座上微微冒出头的脑瓜子说道。
“兜兜，你就看着你顾叔叔的脑瓜子，你就知道人长得好看了？”我出声逗她，妄图扭转她的注意力。
“对呀！我就是知道，刚刚在房子里边，你们亲亲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的！”兜兜的关注点拧回来了，顺带……还把边上原本闭目养神的母上大人的注意力一起拧过来。让我一瞬间真有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冲动——让你嘴贱！让你嘴贱！！提什么好看提什么！
“……兜兜啊，”我被她哽了一下开口，“我……我刚刚和你顾叔叔没有在亲亲。”
“哪里没有。”兜兜粲然欲泣的小模样盯着我求助，“香香妈妈，明明电视里的人就是那样说的，那个……那个凶姐姐不就是说他们在亲亲么？”
“咳咳……兜兜，那个叫卿卿我我。不叫亲亲。”前排开车的某人突然义正言辞地出声纠正。
我脸倏地一红。想冲顾晟发火，说什么卿卿我我？教坏小朋友，但是……猛地发觉，其实我已经立场不正地教坏小朋友了。
母上大人此刻，适时地开口了：“兜兜，不能叫顾叔叔知道么？要叫顾爸爸。”
于是……脸盘再次爆红！好吧，我什么都不说了，多说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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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岛我原本想再开个房间给母上和兜兜，母上却大手一挥。
“不急，现在还早，先吃饭。”此时顾晟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小箱子，母上也只是说道，“先放到你两房间吧。”
吗蛋……这可就为难死了，我和顾晟并不是住在一个房间的啊喂！
我艰难地开口：“妈，我这次是来是宋淼淼让我给她送衣服来的，所以，我和宋淼淼一个房间住的……”
“哦。那好。去你和水水的房间吧，正好我也看看那丫头。”母上大人从善如流。
晚餐依旧是在半岛的空中餐厅吃的，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我、顾晟、兜兜加母上自己四个人而已。母上原本是想找宋淼淼一起吃饭，奈何三水最近神出鬼没、行踪不定。要不是房间里她的衣服杂物，堆晃得我眼睛都痛了，连我都不好说她是不是在那个房间里住过的。
母上大人大约是胃口甚好，一口气点足了一桌菜，泰半都是海鲜，看得我咋舌不已。
母上自顾自和我说道：“难得来这么一次，海鲜一次管够吧。”
说罢看了一眼我的脸色，又补了一句：“嗯？怎么了，我一个做丈母娘连请女婿吃顿好的都吃不起么？”
“诶？妈，今儿晚上你请客呀？”我的疑惑不经大脑冲出口，对面母上恨铁不成钢地就拿手指戳我脑门。
“我这么厉害一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闺女啊？既不精明，也不能干，就连嘴皮子工夫也耍不溜。”说教归说教，母上手劲还是相当有分寸的，戳得并不疼。
一顿饭下来竟真是算得宾主尽欢，只不过宾是顾晟，主是母上而已。
其实这次才算是顾晟第一次正式见我母上，还有兜兜。
当年，我和顾晟领证领得仓促，那年11月领证，顾晟同我商量着这事儿要不就拖后在和家里说，想着来年过年的时候回家再报备，必定就是件大喜事。而我那会儿才刚刚大学毕业，虽然和顾晟谈了近两年的恋爱，但是就这么匆匆把自己嫁了，却也没脸回家见父老乡亲。于是同意了第二年过年的时候回家才宣布这个消息，想着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是喜喜庆庆的，这事儿本身也算件喜事一件，即便母上对我擅自做主终身大事会有不满，但是顾晟的优秀也应该足已弥补。
哪晓得会遇上他出国那件事开始，陆陆续续竟发生良多事情，这同家里汇报的事情也就耽搁了，这一耽搁就是近五年。如今算下来倒是很快就要到我和他的结婚纪念日了。
其实应对丈母娘一角，我觉得顾晟还是相当自如的，毕竟天下丈母娘都逃不对对女婿越看越喜欢的真理的。但是兜兜，却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得看到，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对面的一大一小两只，就这么从半岛的灯影里看过去，外貌上竟是有三分相似的。而这几分相似，看得我拿刀的手都有点抖，再想到兜兜的大名，连我都忍不住想怀疑上几分，到底兜兜是不是他亲闺女。
酒足饭饱。
“嗯，予襄，送我去机场吧。”母上大人拿出钱包里的银行卡递给收银小哥，同我开口道。
“啊？”我一定又是吃太多，脑子反应不过来了。
“啊什么啊？我和你爸，连同你小叔阮姨四个老人家决定去西藏玩上一段时间再回来。”说罢同我眨眨眼睛，“正好兜兜也想出去玩，但是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去得了什么西藏？我就和他们几个一合计，给你送上海来了。顺便来看看我名不见经传的女婿。”
母上到底是功力深厚一点不显山露水，怪不得她说不开房间，怪不得说要一次管够……感情是要赶下一班飞机啊，就不能留下了。亏我刚刚还偷偷和顾晟商量说最近屈就一下，去他房间里窝着……
丫丫的……被玩了……
说完这番话，母上又偷偷凑到我耳边嘀咕：“其实我还羡慕你爸他们仨咧。我也想坐锦城到拉萨的火车。路上风景那么好。哼哼！所以我逼着他们买了晚上的票，我看不到他们也别想看，等着我，从拉萨回锦城的时候再一起看。”
……妈，童心未泯这样真的好么……
“对了。”看着顾晟领着兜兜走在前边给我和母上留出悄悄话的距离，母上打量了两眼前边一大一小的身影，“兜兜真的不是你和顾晟的亲闺女？我怎么瞧都觉得这爷两长得那叫一个像。你可别拿阳阳打幌子啊，我记得……好像兜兜的户口都是落在你的户口本上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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