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都清楚的,有些东西一旦开始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卓言《论他事》
第二天起床,虽然卓言和颜思嫣谁都没说什么,但是两人间的气氛还是变了,变得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起来,两人对话还是一样普通,态度也基本没有改变,就像昨晚的一切都不过是两人共同做的一场春梦一样。只不过两人心里都心知肚明,虽然在努力的维持着两人间的氛围,却还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就像颜思嫣会在卓言不经意的瞬间就不自觉的对她更亲切一些,两人距离得远了,还会刻意的靠过去,会找机会跟卓言开玩笑,会下意识的想要跟卓言有更进一步的肢体接触。
而这些,卓言都敏感的感觉到了,但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在颜思嫣对她更亲切时,疏离的笑,只能在颜思嫣故意靠过来的时候,刻意的找借口再离她远些,只能在颜思嫣想要跟她有进一步的肢体接触时,装作自然实则刻意的避开。
颜思嫣当然也不傻,几次之后就明白了卓言的意思——不是‘趁此机会我们在一起吧’,而是‘对不起昨晚的事请你当做没发生’。
九天的小长假很快结束了,三人再次一同回到了学校,又是忙碌的校园生活开始了。而这一次回到学校,蒋欣欣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卓言的变化。其实从这学期开始后过了一个半月的时候,蒋欣欣就感觉到这种变化了,只不过那个时候还不太明显,所以她只是察觉到了一些,而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发现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卓言不再像以前那样黏她了。以前的卓言不管蒋欣欣要去干什么,或者让不让其他人出现在她身边,卓言都会死皮赖脸的跟着她,恨不得能把自己栓在蒋欣欣的腰带上才好,如果场合不允许卓言出现的话,例如说社团联合会部门例会什么的,卓言就会在允许的范围内,比如说门外留下来等着蒋欣欣,直到蒋欣欣的会议开完,两人再一起离开,那个时候很多认识蒋欣欣和卓言两个人的同学都很不解也很羡慕。
蒋欣欣寝室里的同学问卓言为什么要等在门外时,卓言会答:“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等她呗。”其实真实的想法是想和蒋欣欣多些相处的时间,即便是仅仅增加一些回宿舍路上的闲聊时间也好,她就是不想跟蒋欣欣分开,想每时每刻都陪在她的身边。
而现在,如果蒋欣欣能窥探到卓言这时的心声,不知道她会不会心疼。
卓言之所以不再黏蒋欣欣的原因是,看着她就会冒出‘这个人不属于你’的想法,看见她笑得开心也会感觉心疼,因为清楚这样的笑容以后不会再属于她,听她亲切的叫自己也会忽然心痛,因为不知道这样的称呼和这样的语气是不是只专属于自己……太多了,卓言要疏远蒋欣欣的理由。可是,也有的时候,反对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打败了所有的想要疏离蒋欣欣的想法。那个理由就是——她爱她。
所以现在的卓言很痛苦,整日的生活在那个男生的阴影之下,还没有办法摆脱。那段时间里,只要是有聚会,卓言就会参加,会借机在聚会上喝很多酒,喝醉,喝到吐,陷入自暴自弃自虐的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会在没人的时候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就像泪腺坏了一样。
卓言也常常会想,自己需要多久才会从这种状态中完全把自己解放出来呢,可是每一天都是带着这种疑问继续痛苦下去,情况并没有改变。
直到——苗初夏出现在了卓言的生活中。
是什么样的契机呢,大概是……大一升到大二时的那场迎新生表演之后上任主管系学生文艺培养的职务的时候吧。因为又能看见新鲜的面孔了,而且一年当中也认识了不少很赞的好朋友,演出的时候也是跟朋友们一起的,所以就格外卖力,结果不出意外的,给新生一届留下了相当棒的印象,提起卓言来,都会恍然大悟:“啊,那个很会唱歌的上届学长吧??”
是学长……是不用区分性别的这个称呼。虽然这样,也比走在路上被不认识的面孔自以为甜甜的叫上一声惊悚的‘学姐’强——因为卓言一直觉得被叫做‘学姐’的人都是可以随便欺负、随便占便宜的最佳人选。
话说回来,系主任忽然心血来潮的想要组织什么兴趣培养小组,这是卓言始料未及甚至可以说从没想过的事,关键是,系主任居然钦点她来带这个小组,这就更让她受宠若惊了,她甚至还笑着当面质疑过主任的决定,类似于——您确定是要我带这个小组吗?不是咱们系里同名同姓的人吗?
而系主任也很认真的一针戳破了她想要临阵脱逃的肥皂泡幻想:“对,就是你。”虽然因为经常在系里参加各种演出,又跟系主任有了很频繁的接触,因此跟系主任也混得比较熟了,但是卓言还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成为系主任委以重任的唯一人选。其实卓言真的很想正经的问一问系主任她老人家:“您是怎么想的呢?”但是这想法终究还是因为卓言太胆小而宣告破碎了。
不管怎么说,这任务算是落到了卓言的身上了,而且系主任大人还不许她推辞,就是所谓的‘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利用军训期间的新生晚自习时间,为了宣传需要,卓言也挨班走了个遍,并且因为沟通需要在各班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和企鹅号。说实在的,卓言需要做的就是满足下一届的小学弟学妹们想要学习才艺的想法用自己的空闲时间领着大家玩儿罢了。
好在因为平时卓言很少登陆企鹅号,所以被骚扰的不多,但是自从在网上跟个叫‘笔亲’的小孩儿聊了几句之后,卓言的生活就被这个孩子包围了。关键是,最开始这位‘笔亲’还跟卓言玩神秘。类似——‘我今天在我们班级门前看见你经过了。’‘我看见你去实验楼了,我们下节才是实验课。’诸如此类的短信数不胜数。
其实总体来说,虽然很多小家伙对卓言都有好奇心,但是都还算节制,自控能力也都很好,唯有这个‘笔亲’,简直就是要全方位攻克卓言生活的架势了,这也就越加的挑起了卓言对她的好奇心。
直到有一天,卓言在公共教室给小组的孩子们授课,正给大家讲解着声乐部分的知识,就再次接到了这个‘笔亲’的短信:“我就在教室外面,可是我不敢进去。”
说实话半个多月过去了,对于这种基本处于被人匿名‘监视’的状态下的卓言还是非常不爽的,特别是对方认识你,时刻关注你,就在你身边,而你却不知道对方的年龄、长相,甚至她监视你的意图。这种情况让卓言对这个‘笔亲’的好奇心简直到了爆棚的地步,特别是在自己时时刻刻观察着自己身边看上去有可能的小孩儿,却还是两次都猜错了的情况下。
所以这次终于逮到了机会的卓言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揭开对方神秘面纱的机会了,跟教室里的孩子们说了声‘对不起,大家等下。’的卓言就推门追了出去。果然,在笔直的走廊上离卓言十五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人正低着头向着楼梯口走去。
“喂。”卓言追着那个人的背影跑了两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向来相信缘分的卓言是信奉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那类人,所以她在原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叫了一声那个人。
她觉得,如果那人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或者,自己和那人有缘分,那么迟早那人会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紧紧抓住那人的手。想反,如果自己执意强求反倒会留下不好的结果,所以卓言没有再追。
“喂……”。前面那人似乎没有听见卓言的叫声,依然在自顾自的低头向前走着,一边走还一边用手在脸上擦着什么。这动作让卓言感觉很在意,所以拉长声音加大音量,又叫了一声。
终于,前面那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一手还按在眼睛上,就转过了身。下午的时间走廊里的阳光都被阻隔在了墙外,那人还整个正站在阴影里,以卓言略微近视的视力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能缓和了口气商量道:“过来。”她已经能确定了,自己没有叫错人,这人就是那个叫‘笔亲’的孩子。
那人迟疑了半晌,才放下了手,慢腾腾的走了过来。
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聊天卓言也大概的了解了这孩子的性格了,是个很容易伤感,偶尔人来疯的小孩儿,在卓言的印象里,自己确实没有跟比自己小的人沟通过太多,所以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人搭话。只是,卓言的心里虽然把这些比自己小一届的小家伙当做小孩儿,但在聊天的时候还是会平等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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