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有些事情便已注定。你挣扎也好,反抗也罢,到头来都只不过是为自己溺毙于源源不断的时光洪流前,残存下的可笑的迷失。有人说,这叫做命运。
于是若干年前,当楼婉听到这句话是,付之一笑。她说,何为命运?命运只是人类在为自己的无能所冠上的礼笺。有了命运一称,便自然会有更多的人为自己的得失所狡辩。
她说,既是如此,我命由我不由天。
楼婉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自己正被人按在水中,冰冷的水灌入耳鼻,使她产生一种恍惚的错觉。她反射性的勾手,借力离开水面,狠狠的将对方抛进水池。
四下里抽气声不绝。
楼婉这才发现不对劲。
早春,小草都抽出鲜绿的嫩芽,在风中晃动。一边的水池岸上,杨柳纤细。几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惊慌的跑过来,喊着:“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落水了。”七嘴八舌,像是被人驱赶乱跑的鸭子一样。
楼婉低头看着自己早已浸湿的亵衣,眸中凛然。且不说自己为何会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自己又如何换了衣衫。眼前最重要的是,方才有人对她不利,不是麽?
楼雅在家丁的帮助下狼狈上岸,脚还没站稳,又是一声惨叫,她四角翻天栽在地上,粉色连衣长裙裹在身上,身材尽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大吼:“贱奴,都给本小姐闭眼、闭眼。小心本小姐挖了你们的狗眼。”
说着,系上丫鬟带来的披风,秀眉紧拧。“来人,把本小姐的十二骨鞭拿来,这小贱蹄子竟然敢反抗,看我不打死她。”气焰傲慢得令人发指。
丫鬟称诺,递上一根长鞭,长鞭骨劲有力,灵蛇般穿行在女子手臂间。
“楼婉,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楼雅美目含着阴戾,十二骨鞭破空而来。
未待楼婉躲散,骨鞭就被人稳稳接住。来着束冠高额,剑眉英挺。他冷斥道:“我将军府,女子自幼习武,只为了防身健体,而非欺人霸事。二妹妹这又是在干什么?何况,小婉为嫡姐,二妹妹莫不是不知?”
楼雅手一软,骨鞭滑落。她局促不安的站着,面对突然的变故,不知所措。只盯着绣花鞋尖,门声闷气喊道:“大哥,你误会了&8226;&8226;&8226;”
楼毅置若罔闻,脱下自己的外袍给楼婉披上,言语温和。“小婉不怕,哥哥回来了,就不会让你再受欺负。来人,快去请大夫。若是大小姐害了一点病,有你们好受的。”
“可是,大哥,是这个小贱&8226;&8226;&8226;是大姐姐先把我推下水,我才一时心急冲动拿鞭的。”楼雅解释。大哥征战多年,屡立战功,她崇拜他,而他却一心疼爱体弱怯懦的楼婉。她楼雅十岁夺得帝都名媛冠首之名,岂会比不上这个贱蹄子?
“一时心急冲动拿鞭?你可知十二骨鞭的威力?当年父亲在世时,杜姨娘受宠,千辛万苦才为你求的这一支鞭。你竟还冲动?这一鞭下去不死也残啊!”
楼婉思量,面前的男子处处袒护,关爱不假。而这所谓的“二小姐”敬畏他,或许因为这个迷了双眼。只是楼婉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们都说她是大小姐,还说什么将军府,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
“小婉不舒服么?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我没事。”声音悠然婉转,仿若黄鹂。楼婉暗自蹙眉,这声音分明不是她的。
脑海中有记忆呼啸,缠绕着前世今生,到可以堪称奇迹。她的灵魂被随侯珠卷入时空夹层,沉溺在无尽的海水中飘摇不定。谁料海底有泉眼,巨大的吸力把她送到了这个名叫明宇王朝的将军府大小姐身上。大小姐自幼与尚书淩世容指腹为婚,今年芳龄二八,尚书府许诺端午佳节上门迎亲。
“没事就好!我刚从塞外回朝,带了不少小玩意儿,走,我带你去看。”楼毅舒了一口气,转身下令,“将二小姐压入祠堂,抄《烈女传》一百遍,不准有人帮忙。抄完才可放出来。”
“大哥,不要啊。雅儿错了,雅儿不敢了。”楼雅听后就哭了,楚楚可怜。
楼毅道:“女德之重,二妹妹应该能谅解为兄一番苦心。”说罢,带着楼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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