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缎带。
陆小凤愣了。
里面还有一个纸条:“偷你一条,还你两条。”
陆小凤想,一共就这么多,他只偷了一条,另一条从哪里来的?难道是从老实和尚那里又偷了?那也不对,那也只多出一条而已,除非他晚上不去看了?
陆小凤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把缎带拿着看了又看,把自己的四条眉毛摸了又摸,还是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将这些缎带扛在街上去找花满楼了。
花满楼正与孙秀青喝着茶。
是的,是与孙秀青,而不是西门吹雪。
每次决战前,西门吹雪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静静的休养,不想见任何人,更不会喝茶。
如果是陆小凤,一定会喝上几碗酒再去,但是西门吹雪是不会沾任何酒水的。他是一个严格控制自己生活习性的人,这也是他能练成这种剑法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从前几天开始,他已经试着远离妻子和孩子,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
自从跟了西门吹雪,峨眉派那个以冷静刻薄“稍稍”出名的孙秀青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原来就很委婉,自从跟了西门吹雪后,就变得更加委婉;现在做了妈妈后,更加更加的委婉,委婉到和花满楼坐在那里静静喝茶,竟然有了和花满楼一样的温暖。
她面色平静,虽然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担忧,但是做为剑神的妻子,她知道自己该怎么样表达自己的这种担忧。
她选择了故作镇静。
她平静的给花满楼讲她这几个月与西门吹雪的生活,讲肚子里的宝宝。
花满楼一直微笑着,仿佛听着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朋友的幸福的确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虽然今天晚上也许就会变成残酷,但是这一时刻也是美好的。
看见陆小凤来,孙秀青很勉强的跟他笑笑,想证明没事。
陆小凤也想装成没事,跟她笑笑,却发现自己其实笑得很丑,比哭还难看。
这真不是个笑的时候。
还是孙秀青打破了这种沉默,说:“其实我很放心了,晚上有你们。”
花满楼说:“我们帮不了什么忙。”
孙秀青说:“但是可以让我安心,不管是输不赢,结果如何,你们都会把他带回我身边来是不是?”
花满楼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他自然知道孙秀青说的这个是输是赢其实是在表达是死是活。他慢慢且柔和的说:“是的,不管怎么样,我和陆小凤保证,一定会将他带回你身边来。”
陆小凤也鼻子发酸,连忙保证似的点点头。
孙秀青的眼眶里似乎有泪花,嘴角却还是努力的笑着:“这就够了,谢谢你们这些好朋友。”
花满说:“这是好朋友应该做的。”
何铁手从屋外走了进来,刚好听到这个对话,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坐在那里。
陆小凤对她与叶孤城的事依然耿耿于怀,说话也难免有情绪:“怎么?吃了闭门羹?人家不愿意见你?”
何铁手奇怪的瞅了他一眼并不答话,面上却有愠色。
花满楼有意替她说话,说:“大战在即,叶城主自然不会见人,这可以理解。”
何铁手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孙秀青看了看三人,大概明白了些,补充了一句说:“他也好几天不来见我与孩子了,花满楼说得是对的。”
这个他是指西门吹雪。
何铁手看了看她,顿时也觉得难受了起来。
气氛很压抑,倒是西门吹雪走过来看了看众人说:“是时候该起程了。”
他没有看孙秀青,一眼也没有。
其实他眼里有一千个一万个想看,却强忍着没有看。
他知道,现在的不看,是为了可以回来再见她一面。如果这个时候他儿女情和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孙秀青直直的看着他,却又低下头去。她是个坚强的女人,不会拖丈夫的后腿,她也学剑,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一声“舍不得”乱了丈夫的心。
她做得很好。
几个男人走在前边,何铁手最后离开,问了孙秀青一句话:“做剑神的妻子好吗?”
这一句话让孙秀青眼泪就落了下来,却依然咬着嘴唇说:“好,很好。”
何铁手突然笑了,笑得十分舒服,孙秀青似乎也看得痴了,这样明艳的女人能让女人都心动。
孙秀青说:“你会去做剑仙的女人吗?”
何铁手呆了呆说:“我做不来。”
叶孤城不适合她,她很清楚。
孙秀青笑了笑说:“那花满楼和陆小凤呢?”
何铁手笑得极不好意思:“陆小凤完全就是捣蛋的,不要听他胡说……”
孙秀青也笑了:“那花满楼就不是捣蛋的了?”
想到花满楼,何铁手笑得极不自然:“他很好,非常好。”
孙秀青听到这个答案,已然明了,赞许的说:“我也觉得他很好,你们合适。”
何铁手向来不是扭扭怩怩的女人,听到这句“合适”笑得更甜了:“你也觉得我们合适?”
孙秀青肯定的说:“天底下再没有花家七童更合适你的了。”顿了顿又说:“既然你也觉得他不错,就该让他知道,你们也这么久了,像他这样的男子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但是他还不确定你的心思。何况这次叶城主的事让他很烦恼,虽然他不说,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很紧张你。”
何铁手说:“是的,他也误会我与叶城主……”
孙秀青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说:“既然知道是误会,不如就说破,两心相许,得到肯定自然不会再疑猜。”
何铁手感觉到这个做了母亲的人的温柔,向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几个男人在屋外等她。
见她出来,嘴角含笑,出门先瞟了花满楼一眼又低下头。众人就明白她在屋里与孙秀青的话与花满楼有关,陆小凤呆了,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
花满楼笑了,柔柔的问:“走吧,时间不早了。”
何铁手顺从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陆小凤心事重重,觉得黑夜有点沉重。
走到武门外边的时候,陆小凤看见几个当初想买他缎带的江湖人士正在武门外边。其中有一个买主叫彭虎,也是个江湖著名的剑客。
陆小凤想到自己还有一条多余的缎带,就很得瑟的说:“你不是想出五万两银子买缎带吗?现在我打个折三万两卖给你。”
彭虎很奇怪的瞟了陆小凤一眼说:“你给我三万块,我可以卖你两条。”
说着大摇大摆的走向了武门。
马上有禁军拦住了他,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条缎带进了去。不仅仅是他,另外几个剑客也都掏出缎带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花满楼眉头紧琐,问陆小凤:“你看见进去几个?”
陆小凤早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他们哪里来的缎带?”
不仅仅是十个八个,决斗的时间还没有到,哗啦啦来了二三十个,其实一大半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剑客。
金九龄气急败坏。
他让陆小凤发了八条缎带,但是却进来了这么多人,而且每个人都有一条缎带,货真价实。他带人仔细检验,发现还是货真价实,一模一样,无奈只好放人进来,赶紧从各宫里调集人马过来。
人多,事就多。
皇宫内院突然进来这么多武林人士,安全肯定是第一,只能加派人手盯着这些人。
陆小凤简直都不敢看金九龄的眼睛。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陆小凤已经被金九龄砍死了七八百次了。
他悄悄捅了捅花满楼说:“我好羡慕你眼睛看不见,不需要被金九龄的眼神砍。”
花满楼不会在乎这小小的玩笑,何铁手在一边怒了:“你眼睛不也白长了还不如眼睛看不见的呢。”
陆小凤呆了呆。
不知道为什么何铁手突然帮花满楼说话,还这么在乎花满楼的眼睛。
花满楼却笑了。
何铁手也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陆小凤看着这两个人的笑容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觉得不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却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司空摘星和老实和尚早早的在那里,陆小凤连忙跑过去司空摘星:“你给我的两条缎带哪里来的?”
既然有二三十人都有缎带,那司空摘星有三条也不足为奇了。
司空摘星摸摸头说:“我在市场上买的,有人明码标价三万两一条……”
金九龄赶紧问:“那你给陆小凤的两条是你买的了?”
何铁手简直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金九龄马上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傻瓜的错误:司空摘星几时会自己出钱去买东西了?他想的东西都是顺手牵来。
司空摘星得瑟的说:“我见他们卖着,就借了两条来给陆小凤。”
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很多的头绪理不清楚,越来越麻烦,何铁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想清楚,却又想不明白,这个皇宫虽然是她住了几年熟悉的地方,但是头一次觉得这么可怕。
感觉到了她的害怕,花满楼向她靠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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