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身后的宫女太监惊呼一声,心脏吓得差点要跳出来,急忙冲上来将太后扶起来,细心的为她拍去身上的土。
太后捂住自己受伤的鼻梁,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一双几乎要冒出火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云若,恨得牙痒痒。
“傅云若,哀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咬牙彻齿的声音,带着森寒的味道,似乎想要将云若生吞活剥了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在这个女人的手下吃亏,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云若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关心,怯生生的靠近太后的身边,捂着自己的胸口,担忧的说道:“母后,你没事吧?吓死儿媳了。摔得疼不疼?”
太后恨恨的瞪着云若一眼,咬牙彻齿的转过头冲着司徒嘉熙怒吼道:“皇上,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当皇后,废后,哀家强烈要求要废后!”
她受够了这样的窝囊气,每一次在这个女人的面前都落得惨白的下场,心里的那股气几乎要硬生生的将她逼疯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司徒嘉熙冷冷的看着太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朕不同意!”
“废后,你看你的皇后是个什么样子,目无尊卑,举止粗鲁,以下犯上,将整个后宫折腾得一片乌烟瘴气,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当皇后!不管怎么样,哀家一定要废了这个女人!在这样下去整个东盛的江山都完了!”
阴森森的声音里,带着鱼死网破般的决绝,太后显然已经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悬崖,眼睛猩红一片,冒着森森的怒火,声嘶力竭的喊道。
“朕不会同意,朝中大臣也不会同意的。”司徒嘉熙的脸色同样布满阴霾,语气没有一丝退让。
云若站在太后的面前的,直直的看着太后,唇角泛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讥诮的说道:“母后打算以怎样的借口来废掉本宫?本宫做了什么,每一次都是母后看本宫不顺眼,想要处心积虑的置本宫于死地,本宫念你是长辈,处处让着你,母后非但不加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为难本宫?难道本宫在母后的眼里,就像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般那么好欺负吗?母后不喜欢本宫,就要废掉本宫,那天下人不喜欢母后的人多着呢,难道也要废掉母后吗?”
清冷的声音,带着漫天的嘲讽,声声逼问着太后。
太后气得几乎要发狂,冷冷地说道:“你真的做得那么好吗?哀家就不信,所有的人都喜欢你,你等着瞧,废后,哀家废定了!”
云若的瞳孔微微眯起,浑身笼罩上了一层寒霜,清新隽雅的小脸上阴霾密布,一字一顿冷冰冰的说道:“母后是想到皇家祠堂中度过余生吗?如果你喜欢,本宫即刻送你过去!”
“你敢!”太后的五官扭曲得更厉害了,瞪着云若,一双眸子几乎要爆出来,胸腔气得一起一伏的。
“你看本宫敢不敢?”云若梗着脖子直视着太后,森冷的说道,“本宫尊敬你,并不代表着本宫好欺负!”
纤长但是略显粗糙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太后的衣襟,将上面的尘土弹掉,云若的脸上布满了温柔的笑容,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母后放心,那件事情,本宫谁也不告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不好?本宫是你的儿媳妇,做儿媳妇的应该要为母后忧心的不是吗?”
温柔的声音,却让太后的身后窜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凉意,就连牙根都是冷的,冷得她背后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遍体生凉,手脚冰冷。
她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云若,后者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柔声说道:“母后,本宫想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你,好吗?我们不要闹了,好好的过日子,你开心,我也开心,这样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太后只是直直的看着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最后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了。
“母后,你身体不好,早点回去,着凉了可就不好了。”云若唇角微微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柔声细语的说道。
太后望着这张笑得温柔的脸,心却慢慢的沉下去,一直沉落谷底,悄无声息。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跟眼前的这个女人硬碰硬她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阴谋,好好谋划才行。
“来人,回宫!”
太后冷冷的看了云若和司徒嘉熙一眼,气冲冲的掉头走了。
“母后慢走,小心些啊,夜路很容易碰到鬼的。”
清脆甜美的声音,却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让太后遍体生凉,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司徒嘉熙紧抿着嘴,冷眼瞧着太后越走越远,眼底折射出复杂的光芒,走过来牵着云若的手,柔声说道:“走吧,若儿。”
云若唇角微微翘起,温柔的看着司徒嘉熙,轻声的说道:“好。”
说完挽着司徒嘉熙的手,走进了天牢中。
阴森森的走道里,一簇簇的火把像鬼火一样,闪烁跳跃着,随着入口处一阵又一阵的阴风,忽明忽暗,让人遍体生寒。
刑部尚书亲自带着云若穿过一个个牢房,听着一阵阵的鬼哭狼嚎,瞳孔微微眯着,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胸腔里面的恨意排山倒海般的袭来。
“若儿,你在紧张吗?”
司徒嘉熙温暖的大手包围着云若的小手,柔声说道,摩挲着她冰凉得没有一点温度的小手,“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我没有害怕。”
云若抬眼望了司徒嘉熙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着快要走到尽头的天牢,浑身笼罩上了一层寒霜,挺直了自己的脊梁。
两双同样幽深冰凉的眸子交织在一起,彼此明白了各自的心意。
“皇上,到了。”
刑部尚书战战兢兢的说道,背后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司徒嘉熙透过坚固的铁窗望着穆影炎的方向,淡淡的说道:“把牢门打开。”
“是。”
钥匙转动的声音,还有铁锁稀里哗啦的响动之后,门终于被缓缓的打开了,司徒嘉熙牵着云若的手走了进去,唇边泛着嘲讽的笑容,讥诮的瞪着被拴在铁架上的穆影炎,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恨意。
“你先退下去吧,去门口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云若吩咐刑部尚书,一双眼睛布满了森寒,眼底尽是威胁。
“是。”
刑部尚书匆匆的应了一声,飞快的猫着腰退了出去,老态龙钟的身体此刻却是那么的灵活,转瞬之间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穆影炎是朝廷重犯,所以单独关在了天牢最牢不可破的房间里。
此刻正被捆绑着,整个人动弹不得,只有一双锐利如同鹰隼般的眼睛里折射出像火山爆发炽热的岩浆般的恨意,死死的盯着云若和司徒嘉熙,咬牙彻齿的说道:“没想到老夫聪明一世,最后竟然栽在你们的手上。”
司徒嘉熙金黄的锦靴踩在铺满稻草的地面上,唇角泛起了一丝好看的弧度,眼睛里透着一丝森冷的笑容,平静的说道:“朕也没想到,一向聪明绝顶的穆丞相竟然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你说是不是报应啊?”
“呸!别跟老夫扯这些有的没的,老夫这一次栽在你们的手里是老夫倒霉,但是你们别太嚣张,只要有机会,我让你们死无翻身之日!”
“你没有机会了!”
云若冷冷的打断了穆影炎的话,面色柔和,带着浅浅的微笑,只是那丝笑意却不达眼底,唇角讥诮的弧度也微微扬起,“你真的以为皇上就那么傻,傻得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再来给他自己挖坟墓吗?”
穆影炎的眼眸中一派惊涛骇浪,面色铁青的瞪着云若和司徒嘉熙,张狂的笑了起来,“你以为就算整死了我,你们就能夺回皇权了吗?我告诉你们,不可能的,就算是我死了,那些权力,我宁愿毁掉也不愿意给你们。”
森冷的目光望向云若,笑得肆意而张狂,“你这么聪明能干,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跟一个短命鬼呢?你可知道,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的,难道你要守着一个空荡荡的皇后或者太后之位过下半辈子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直勾勾的看着云若,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诡异的笑着。
“离间计对本宫没有用。”
云若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再跟穆影炎啰嗦,“在你试图架空皇权,和太后相勾结想要谋取皇位置皇上于死地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今天的结果。”
“熙,将药给我。”
云若将手伸到司徒嘉熙的面前,轻声的说道。
“若儿。”
司徒嘉熙百味陈杂,看着云若。
“他害死了你的母妃,现在是你报仇的时候了。”
云若的声音轻轻的,却泛着一股坚决,“或者,你现在就将毒药喂到他的嘴里,当初你的母妃怎么死的,你就让他怎么死去!”
穆影炎眼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失声道:“当时,当时你在场?”
司徒嘉熙的瞳孔森寒,冷冷的说道:“你没忘记当时的情景吧?朕的母妃七窍流血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下场?”
穆影炎脸色变得煞白,浑身像被人用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一样,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眼底的恐惧像翻滚的波涛一样排山倒海般的袭来,死命的瞪着司徒嘉熙,“当时你竟然在场!”
在官场之上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的穆丞相,第一次浑身冰凉到了牙齿根,脚底窜起了一股凉意,冷得他几乎要昏过去。
“若儿,帮我倒一杯酒,我们送穆丞相上路!”
司徒嘉熙唇边泛起了温柔的笑容,丰神俊朗的脸上绽放了灿烂如同春日阳光的笑容,在穆影炎看来却像是世间最让人恐惧的笑容,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凉飕飕的寒意,笼罩了整间牢房,就连室内的空气都快要冻结成冰了。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惹到的究竟是什么恶魔,只可惜,好像明白得已经太晚了。
云若轻轻一笑,明亮如水的眼波忽闪忽闪着,声音软腻得人的心都醉了,“好。”
她微微笑着,从桌子上拿过酒壶,往酒杯里倒了一杯晶莹剔透的美酒,递到司徒嘉熙的面前,“熙,好了。”
后者从她的手中接过酒杯,将那一包药粉倒入酒杯中,轻轻的晃了晃,冲着穆影炎笑了笑,那笑容风华绝代,灿若春花,宛若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去吧,朕的母后在地下等着你呢。”
司徒嘉熙忽然走过来,修长而苍白的手用力的捏开穆影炎的下颚,眼底折射出阴狠而残酷的光,用力的将那杯毒酒灌进了穆影炎的嘴里,狠狠的捏紧了,任凭穆影炎怎么挣扎,都不松开。
穆影炎的瞳孔流露出来的恐惧是那么的明显,在死亡的面前一点一点的放大,激烈的挣扎着,像陷入笼中的困兽,手脚不停的发抖,慢慢的变得冰冷,唇角鲜红的血像不断冒水的温泉一样,染红了大片白色的囚衣。
鼻尖的气息终于散去,再也没有了温度。
司徒嘉熙的眼眸望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穆影炎,眼底有泪水浮上来,喃喃的说道:“母妃,你看到了吗?”
当年害死你的凶手之一已经被孩儿给弄死了。
“熙。”
云若看见司徒嘉熙脸上涌现出的强烈的哀伤,还有不停抽搐的肩膀,心微微有些疼,走上前去抱住了他,柔声说道:“他死了,熙,母妃会看得到的,一定会的。”
柔弱的双手,抱着司徒嘉熙的肩膀,轻声的说道:“我们回去吧,好吗?”
这里,到底还是阴冷了一些,腐朽的,黑暗的,散发着一大片死亡的气息。
司徒嘉熙幽深的双眼紧闭,脸上布满了痛苦和难过,温暖的身子变得冰凉,僵硬着,一动不动的让云若抱着。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最脆弱的小孩,需要别人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两个人维持着一个姿势抱了很久,司徒嘉熙才微微动了一下,敛去了身上的脆弱和难受,那双漆黑如同幽潭的眼睛也恢复了平日的冷然沉静,平静的说道:“我们出去吧。”
他没有时间悲伤,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好,我们回去。”
司徒嘉熙点了点头,握着云若的手,两个人走出了阴森森的地牢,年迈的刑部尚书还守在门口,看见两人进来,急忙迎上去,恭敬的说道:“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看紧天牢的大门,没有朕的手谕,谁也不能进去探望!”
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压力,让人忍不住臣服。
“是,皇上。”
刑部尚书目送着皇上和皇后上了轿辇,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回去的路上,云若一直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乖巧的一句话都不说,一直到凤鸾宫的门口。
“若儿,我要去处理国事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司徒嘉熙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轻声的说道。
“好,你也要主意休息,不要累到了。”
云若柔声说道,自己下了轿辇,看着司徒嘉熙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很久,直到什么都看不到了,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心情复杂的回到了凤鸾宫里。
她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空得她几乎要失去自己的灵魂。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望着满天的星星靠在床头睡着了,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又亮了。
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声,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流云和追月的声音急促的响了起来:“太后,娘娘还没起呢,您不能进去。”
“滚开!谁挡着哀家的路,哀家杀了谁!”
太后的眼睛通红,表情狰狞而恐怖,又气又恨,走了一路,摔了一路的东西,噼里啪啦一片,地上很快就堆积满了碎片。
嘭的一声,寝殿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阵冷风吹来,云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傅云若,你这个贱人!”
身穿绛红色宫装的太后满身杀气的冲过来,举着一把匕首,狠狠的刺过去。
流云和追月一惊,飞快的足尖点地,冲过来挡在云若的面前,两道银光一闪,叮的一声,空中闪过了火花。
下一刻,太后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她整个人狼狈的站在云若的面前,目光猩红,漫天的仇恨像炽热的岩浆,几乎可以将人燃烧起来。
“母后,您一大早又是演的哪一出呢?”
云若飞快的穿好衣服,乌黑如墨的长发挽成发髻,一丝不苟,唇边泛着一丝嘲讽的孤独,淡淡的说道。
“来人,将这个女人给哀家拿下,快点!”
太后已经杀红了眼睛,瞪着云若清冷的小脸,歇斯底里的吼道。
“谁敢!”
云若的眼底同样一片猩红,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骇然的表情盛气凌人,带着不可侵犯的神圣气势。
身后的嬷嬷和宫女想上前去,又不敢上前去,腿脚发软,吓得都快哭了。
“母后,你这又是做什么?本宫没招你惹你吧?一大早就凶神恶煞般的冲上来,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不说清楚,请恕本宫不奉陪,你还是回自己的夜宁宫去吧。”
云若坐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太后,平静的说道:“来人,送太后娘娘回去。”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竟然给杀了穆丞相,谁给你的胆子的?”太后气得几乎要发狂了,咬牙彻齿的瞪着云若,凶恶如同豺狼一样的目光,几乎可以将人撕碎了。
“你们愣着做什么?快将她给哀家拿下,谁敢违抗命令哀家就杀了她!”
凶狠而带着森森杀气的声音近乎咆哮的吼出来,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落了下来。
所有的嬷嬷,宫女和太监一窝蜂的涌上来,要将云若拿住。
流云和追月脸色一冷,连续使出十几记连环踢,没过一会儿就将所有想要抓住云若的人横扫在地上哭天抢地的,捂着肚子哀嚎一片。
云若冷冷的扫了地上的这些人一眼,再堆起了满脸的笑容看着太后,勾了勾唇,冷冷的说道:“母后觉得本宫有这个必要在监狱中将穆丞相给杀了吗?穆丞相谋害后宫妃嫔,就已经犯了诛九族的大罪,按照东盛的例律,原本就是要砍头的,横竖穆丞相都是一死,本宫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将穆丞相杀了?”
“那为什么昨日哀家走的时候,穆丞相还好好的,今日早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你别告诉哀家这一切都是巧合,哀家不是三岁的小孩,没有那么容易被就被你骗了。”
太后气得浑身冒火,眼底流露出浓浓的伤痛,穆丞相一死,他们的力量受到了重创,最后还能成功吗?
“母后这是在质问本宫吗?本宫又不是你的犯人,你知道自古后宫不得干政,你这样算不算越俎代庖呢?”
云若的目光如淬了毒的利箭,直勾勾的瞪着太后,冷冷的说道:“穆丞相不管是死是活,都是朝堂上的事情,理应由皇上来定夺,而轮不到你我来指手画脚!您逾越了,母后!”
“你!好一个伶牙俐齿,好一个后宫不得干政!傅云若,难道你就真的这么干净吗?在哀家面前,你才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浑身气得冒火,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的龟裂。
“所以本宫没有指手画脚啊,都是母后咄咄逼人在先,本宫没有办法才这么说的。穆丞相的事是官场上的事,母后竟然跑来质问本宫,本宫不是很为难吗?所以母后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拿来质问本宫了,本宫不想落人话柄。来人,送客!”
云若站起来,走到太后的面前,冷冷的说道:“母后,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在对上云若森冷的表情时,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死死的瞪了云若一眼,咬牙彻齿的说道:“你别得意得太早!走!”
她走了两步,忽然飞快的转过头来,在云若猝不及防在,狠狠的扇了云若一个响亮的的耳光。
啪的一声,云若的身子一个站不稳,直直的摔在地上。
“这是你屡次冒犯哀家的结果!”
太后冷哼一声,鞋子重重的踩在地上,蹬蹬的走远了。
“娘娘!”
流云和追月大惊失色,飞快的奔过来浮起地上的云若,关切的说道:“娘娘,你没事吧?”
云若眼冒金星,脑子嗡嗡作响,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原本挽得整整齐齐的发式也被打得凌乱不堪,分外的狼狈。
“本宫没事!”
云若咬着唇,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瞪着太后远去的背影,浑身散发出凛冽而森寒的气势,手指,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脸颊,安静的站着。
只是那傲然的身姿,还有发自内心的那种冷意,让人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
明亮的眼眸中此刻盛满了怒火,像爆发的火山,喷发出可以毁灭一切的恐怖能量。
流云和追月看着她的样子,心疼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对于那个老妖婆一样的太后,心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云若深深的看了怒火已经堆积在脸上的属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很痛的呼吸,冷漠的说道:“扶本宫到床上去。”
她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一片冷清,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是红肿的脸颊和凌乱的发髻,流云和追月甚至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一场错觉。
“娘娘,我去拿冰块来。”
流云的眼睛泛着红光,飞快的转过身,止住了眼底几乎要冒出来的泪水,踉踉跄跄的走出去。
追月咬着唇,一言不发的吩咐外面的丫鬟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轻柔的给云若擦脸,眼睛里也盛满了心疼,“娘娘,忍着点。”
云若只是挺直了脊梁,一声不吭,任由追月擦拭着她的脸,轻柔的,不敢用多一丝的力气。
“追月,帮本宫梳头。”
等到难堪狼狈褪去,云若的声音清冷的响起,让人听不清楚她声音中所包含的感情。
“是。”
追月利落的将她乌黑如墨的长发轻轻的挽好,别上一根白玉发簪固定住,安静的站在她的身后,不敢多说一句话。
此时的云若很安静,眉眼是安静的,神情是安静的,可是她就是能从这份安静中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信息。
“娘娘,您要是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吧。”
追月的声音里面充满了一丝害怕,一丝担忧,还有一丝心疼,颤抖的说道。
第一次看见云若这般模样,让她很是心疼。
云若的眸光一下子变得很遥远,注视着前方,唇角却微微翘起,冷冰冰的说道:“本宫为什么要难受?”
是的,她不难过,也不生气,只是今天所受的一切,她一定会变本加厉的讨回来罢了。
手中的拳头死死紧握,搁在梳妆台上,关节处根根泛白,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量来隐忍着。
流云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云若一动不动的坐在梳妆台前,鼻子酸酸的,忍住那股酸涩的感觉往上涌,轻声的说道:“娘娘,来敷脸吧,这样消肿得快一些。”
云若收起自己的眸光,轻轻的笑了,“好。”
她若无其事的躺回到床上去,接过包裹着冰块的毛巾敷在脸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是浅浅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凤鸾宫内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也没有人敢大声呼吸,就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良久,云若清冷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兰贵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清冷的声音,像一阵阴风,幽幽的在室内回荡着,像飘忽的鬼火,让人冷不防吓了一跳。
“回娘娘,兰贵嫔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娘娘一声令下了。”
流云的瞳孔里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立刻说道。
云若静默了下去,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好一会儿,陡的睁开了一双眼睛,眼底清冷一片,像极地的冰川,光芒所到之处皆笼罩着一层噬骨的冰冷,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是怎样的眸子啊,波光诡谲,冰冷嗜血,冷得没有一点温度,“让兰贵嫔今晚就动作!本宫今天晚上就要看到结果!”
冷冰冰的声音,带着森森的杀意,在室内回荡着,带着振聋发聩的作用。
“是,娘娘。”
追月的眼睛充满了惊喜,坚定的说道。
她等着一天早就等了很久了,可是娘娘到底仍旧是心善的,始终下不了决心,现在好了,憋屈在心底的那口恶气终于可以出了。
让她怎么能不高兴?
流云虽然没有追月表现得那么明显,可是对这件事情也期待已久了,面上也是喜色一片。
她知道,娘娘终于不再有所顾虑,决定主动发动进攻了,真的是太好了。
云若将冰冷的毛巾放进脸盆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荫荫夏日,眼底一片冰冷,唇角也浮起了一丝冷漠的弧度。
“下去准备吧,今晚上等着看一场好戏。”
云若平静的说道,挥了挥手让流云和追月退了下去,自己则维持着站在窗前的姿势,一动不动,一直到司徒嘉熙下早朝回来,她还是那副模样。
“若儿。”
司徒嘉熙温柔的在后面叫了一声,深情的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眷恋的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心底一片柔软。
云若微微笑了笑,没有转过头来,“事情都忙完了吗?”
“没呢,不过我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司徒嘉熙温和的声音像最温暖的手,抚慰了云若心里的疼痛,她轻轻的笑了起来,转过身,拉着司徒嘉熙的手,向着偏殿走去:“走,去吃点东西,我饿了呢。”
说着清脆的笑声响了起来,拉着司徒嘉熙去吃了很多东西,心情才有好了起来。
她一直不敢正面对着司徒嘉熙,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坐在他的右边,不想让他看到她还稍微带着红肿的右脸。
“若儿,我好想你。”
司徒嘉熙牵着她的手,低沉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
云若轻轻笑了笑,柔声说道:“熙,我也想你。”
浅浅的话语带着深深的眷恋,轻轻的用脸蹭了蹭司徒嘉熙的肩膀,安静的靠着。
好一会儿,云若才柔声说道:“熙,你先去处理事情吧,现在两边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司徒天宇也要到达京城了吧?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不会让你担心的。”
司徒嘉熙静静的抱着她好一会儿,才轻声的说道:“好,那我先去忙了,晚上的时候再过来。”
云若站在背光里,含着笑,乖巧的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司徒嘉熙眷恋的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个吻,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云若坐在椅子上,摸着还有些红肿的脸颊,心底一片冰冷。
“如梦!”
云若朝着外面高声喊了一声,如梦立刻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娘娘。”
“宫里,太后寿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云若背对着如梦,声音幽幽的传来,带着隐忍的复杂。
“回娘娘,已经差不多了。”
如梦恭恭敬敬的说道,不知道娘娘在打什么主意。
“一切多加小心,决不能有一丝意外出来。”
云若冷冷的说道,眼底一片冰冷,变化莫测。
“是,娘娘。”
“场地的布置,节目的人员,都要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搞破坏。”
“是。”
“退下吧。”
云若的唇边泛着冰冷的弧度,太后,你就等着接招吧,明年的寿辰就是你的忌日!
她和司徒嘉熙已经忍得太久了,忍得几乎要将人逼疯了,尤其是现在,司徒嘉熙的身上还中剧毒,如果不尽快解决了太后这颗毒瘤,她怎么能安心的去找解药。
长生果······
云若想到长生果,眼底不由得一黯,她写信给傅流烟一阵子了,傅流烟也派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出去找,可是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她的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如果,在期限内找不到长生果,那么司徒嘉熙难道真的要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失去性命吗?
死亡这个词,像一阵阴影,一直笼罩在她的心头,时不时的想起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根毒刺,狠狠的刺痛她的心。
云若的心情很沉闷,无意识的走出了房间,在凤鸾宫的花园里无意识的闲逛着,转眼就来到了最偏僻的竹林前,靠坐在一棵竹子下面,愣愣的望着面前的溪水出神。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待着,任凭自己的思想放空,想到哪里就是哪里。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的躲避来自宫廷的压力,让整个人属于她自己,只属于她自己。
前面的溪水静静的流淌着,云若索性将鞋子甩了,将自己的脚伸进溪水里,让清澈见底的溪水包裹着她的脚,沁人心脾的凉意从脚尖一直蔓延,蔓延到了心底,让她焦躁不安的心渐渐的沉淀了下来。
云若望着水里轻轻招摇的水草,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人要是没有意识没有生命该多好啊,什么都不用考虑,只好安静的生长着,安静的出生,开花,一直到死亡。
这样就不会有争斗和尔虞我诈了,也不用担心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下一刻自己就会丧命了。
她正怔怔的出神,忽然一道白光闪过,转瞬之间,身边已经落下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脸上挂着颠倒众生的笑容,温柔的望着她,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爱意,“若儿。”
云若从惊吓中迅速的冷静下来,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瞪着来人,“又是你?你是鬼吗,为什么那么阴魂不散?本宫招你惹你了吗,为什么老是出现在本宫的面前?”
每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被这个男人撞破,她无奈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觉得胸腔间充满了无名的怒火,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太后,还有太后的儿子,尤其还是在今天早上被那个老妖婆扇了一个耳光之后。
司徒炫明却分明没有理会云若的怒斥,一双狭长邪魅的桃花眼落在了溪水中,玩味的看着那双浸在溪水中莹白如玉,泛着盈盈波光的玉足,瞳孔陡的变得幽深了起来。
云若心一惊,这才想起来,在这个古代,女人的脚是不能随便给丈夫以外的男人看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羞恼和愤怒,飞快的站起来,站在岸边的草地上,用裙摆遮住了自己的双脚,冷冷的说道:“登徒子,谁让你乱看的?”
她的声音气急败坏,手忙脚乱的在裙摆下面擦了擦,飞快的穿了鞋子,像躲避瘟神一样的躲着司徒炫明,飞快的走了起来。
这个男人竟然嚣张到这种程度,御花园,太液池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将凤鸾宫当成他的后花园了,实在是可恶。
司徒炫明还在为刚才看到的景色震撼着,修长洁白的小腿,泛着莹润的光泽,再往下,是一双玉足,小小粉嫩的脚趾头,可爱的翘着被包裹在溪水里,盈盈美丽,看得他都呆了。
从来没有想过,会看见这样宁静美丽,却有无拘无束的若儿,映衬着青翠的竹林,美得像山间的精灵一样。
“若儿。”
直到云若的身影远离她,司徒炫明才回过神来,足尖一点,轻盈的跃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扣着她的肩膀,眼底有迷恋,有不解,“若儿,不要走。”
他的目光有着惊艳,有着懊恼,有着无可奈何。
然而云若并没有停留,重重的踩在他的脚背上,拼了命的挣开了他的手,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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