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没有看过他的背影,原来看一个人的背影如此悲伤,悲伤到无法抑制的剧烈疼痛。
走到家后周挚还在紧紧拥着嘉黎的肩膀,气氛冷到冰点,他松开手脱掉外套。沈璟砚从小到大就没有哭过,也没有想现在这一秒痛彻心扉,如果说之前是审判,那么此刻就是直接定罪,好像一切都没有回转之力。
在一起这么久,他
顾匀轻声劝慰:“老周,你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要不今天我给你做一顿?”
他不说话给嘉黎使了一个眼神,嘉黎一直处于惶恐之中,连忙接话说道:“大哥,你就吃一点吧。”
周挚摔掉衣服转身愤怒的指着他们说道:“你们在想什么我清清楚楚,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东西门都没有,都给我滚!”
他生气很正常,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多少有点感情,顾匀看着有点伤心的嘉黎说道:“这下好了,你可要好好把握了,他这个人不容易接受人,抓住他以后就跑不掉了。”
“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你不想?你确定你不想?嘉黎,前一段时间是谁哭哭啼啼说想他想的不行,嘴里咒骂沈璟砚,现在都结束了你还想放弃?我看我真的治治你的病。”
嘉黎看着他说:“你见过他这个样子吗?他什么时候跟我发过脾气,跟你发过脾气?反正我绝对不会趁人之危,再说我不觉得周挚是个喜欢男人的人,也不是一个能喜欢别人的人,他就是自私自利没心没肺,你比谁都清楚,我没想过要喜欢他,只是我不喜欢没关系,别人也不能喜欢。”
“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管,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事情终于闹到不可开交,彼此完全失去了任何联系,沈璟砚的电话停机邮箱无人回应,甚至分公司都没有人,租的住处管理说他许久没有回来。
吵架那日回到房间日记本被翻开,还有躺在桌子上打开的手机,周挚就知道沈璟砚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沈璟砚一直在等着,等着他打电话,从刚开始的生气怒火撕心裂肺到现在还是会转变思念。
每日每夜都失眠,然后吃安眠药,没几个小时又醒来,然后就是默默发呆,手机藏在最远处,关机不充电忍住不联系,一天吃不了一顿饭,每天医生都开药。
父亲以为他得了风寒,外公认为他出去一趟水土不服,医生说没有大碍,太过劳累,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怎么样一直让他在这里休息,本来是不想打扰的,偏偏冉觉和贺冰一个接一个要求见他。
冉觉就算了,来了无外乎说些油油腻腻的话语听着恶心,看着更恶心。贺冰过来买了一些水果,带来一大箱啤酒,当然啤酒都是偷偷的,因为生病要严谨抽烟喝酒,他自然是明白没有病心里放不下。
进门的时候他刚洗澡完,坐在床上看书。
“你没事了吧?”
沈璟砚倚在床头冷笑了一声:“我不管出什么事情也轮不到你看笑话,把东西放着吧,你可以回去了。”
贺冰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这几次见面早就没有之前的嘻嘻哈哈,很认真的说道:“璟砚,你是一直被宠惯了所以接受不了一点坎坷,其实你既然有疑惑就应该好好问清楚,一辈子找个合心意的人不容易,不能因为一点误会就放弃。”
沈璟砚听到心灵鸡汤就想吐,而且还是一个几个月换一个女朋友的人,有什么资格跟他灌输这种东西。
他不说话继续低头看书,贺冰移身坐在他身边:“璟砚,工作的事情如果你放心就交给我吧,我不多收一分工资。”
“我想知道。”沈璟砚抬头看他,“之前你真是为了钱故意让那个色鬼上我,后来也是你让我喝那些东西?难道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比不上那点钱?”
贺冰苦笑一声:“你是在取笑我吗?三年前出一了次差,做了一次得到不少,你知道我在这还在月付,连个自己的房子的都没有。”
“你爸妈那套老房子随随便便卖出去就上千万,还说没钱。”
“他们的是他们的,再说那地方什么时候能拆迁还不一定,我可不愿意回去。”
沈璟砚冷笑道:“怎么,你家不拆迁也算到我头上了?”
贺冰看着他:“没有,当时知道你是真心想去,想留下来。我去过那里,很多事情你会不屑或者不相信,你也清楚你父亲跟那里私下有一些交谈,不管是因为私事还是公事,导致成这样的结果,我是真的很想道歉。”
“是啊,你们每个人做事都有道理,我从来不会怪罪任何一个人。”沈璟砚目滞一刻笑道:“他虽然从开始骗了我,现在才发现是对我最好的人,就凭这么些日子我为了他做什么事都可以。”
“你从来没对一个人上心过,你如果真的想了断去好好谈谈吧。”
本来是想这样耗着,贺冰这么一说给他下了决心,想见人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了,隔天中午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全部是他最爱吃的。
他想出去老爷子直接答应了,呆在家里很多天不出门出去转转倒是很好。
下午的机票,到他家门口并没有人。
天有点冷,他穿着风衣倚在大门口,门口的树叶漂落积了一层,冷冷清清。
等了好长时间,才听到脚步声。
沈璟砚直立身子抬头望去,两个人慢慢对视着,周挚点点头掏出钥匙开门。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沈璟砚慢慢迈着步子走进去,倚在墙上,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屋内的灯光都没打开。
“周挚,你可以给我解释,之前就算你有目的过来我不在意,中间呢,过程呢?现在呢,现在你还是那样想的吗?”
周挚依旧平淡的口气:“其实...我是想等这件事结束后给你摊牌,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现在你既然发现了我无法可说。”
沈璟砚只觉得喉间像是噎着一口气,想喘也喘不过来,他多想要别的答案,要不一样的说话,从前觉得这个人触摸的细胞都是温暖的,如今听他说上一句想要的话语竟然那么难。
这种滋味他从来就没有体会过,不是撕心裂肺也不是想痛哭难忍,而是像几千几万个针同时刺进心脏不是疼而是全身麻痹,好像一个稻草人被刺中歪歪斜斜的快要倒下。
连开口的语气都是飘的:“你让我帮的那个人,你喜欢他?”
对面的男人目不转睛,似乎思了一刻却又笃定的说道:“喜欢过。”
沈璟砚倚在墙上低着头,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是狼狈还是尴尬,手不停的想从身上掏出一包烟,那烟像许久尘封的味道一下涌入喉咙,只有那种烟草味才能缓解此时的焦虑。
周挚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前一步:“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们之前你真的想过要一辈子吗?我是要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可是这么久的日子你不也是要从我身上寻找慰藉,所有缺少的东西我全部都给了你,现在何必如此?”
他强支撑着身子微声说道:“我没有要缠着你,我们认识时间这么短怎么会想着一辈子,我不过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男人伸手想安慰他,最终没有做下去,语气平和的说道:“沈璟砚,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彼此都明白。我们想纯粹的见面很简单,你打个电话,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如果这件事结束后你是不是要把那部手机扔掉,这样我再也没有可能联系上你。”
周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璟砚想问他们上床的时候他有没有一刻是真心想要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才会做,到底有没有爱过?可又有什么意义,他想说他喜欢别人他一点都不在乎,还能不能从头开始,能不能从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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