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玉芙三人脚步声消失,沈悠然把袖中的手帕拿出,手帕上满是燕窝,既然已经知道沈玉芙心怀不轨,她自然不会去吃她无事殷勤送来之物。
不一会,雪儿便折身返回院中,她走到悠然门外,低声唤道,“小姐,睡了吗?”
“没有,你进来吧。”沈悠然答。
雪儿闻言,推门进来,面上带着明显的担忧,“小姐,你吃了那燕窝,身体可有何异常?”
心中一暖,将沾满燕窝的手帕让雪儿看,“放心,我没有吃。”从原主的记忆中,她发现雪儿对沈玉芙很是抵触,可惜一根筋的沈悠然不听雪儿提醒,反而因此对她诸多训斥,导致后来这丫头便也很少再劝原主了。
雪儿见状,面上一喜,“太好了,小姐你终于看清二小姐的真面目了!”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嘴巴一捂,紧张地四处张望起来。
沈悠然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雪儿,你方才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小姐,我……奴婢……奴婢……”雪儿有些惊慌,小脚不自觉地退了几步,手中用力绞着帕子,十分为难。
看着她害怕的样子,沈悠然噗嗤一笑,不再吓她,“你就是因为看到了,所以才故意大声劝阻二小姐对吗?”
察觉到悠然并无责备之意,雪儿脸上紧张之色稍缓,小心翼翼地看看沈悠然,低声承认,“嗯。”
悠然点点头,心中暗暗称奇,这小丫头实在有趣的紧,年龄虽小,心思却不少,因为在那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中,她搜出不少雪儿偷偷救原主的事情,可惜原主死心眼,并未发现这小丫鬟对她的好……
“雪儿,谢谢你了。”她目光清澈,真诚地看着雪儿,“今日突然想明白很多事情,谢谢你一直帮助我,没有放弃我。”
“小姐……”雪儿吸吸鼻子撇撇嘴,一脸要哭的样子,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为从前悠然对她的不理解,为此时悠然对她的感激,有委屈,更有欣喜。
沈悠然看雪儿那样子,大有扑上来哭一场的架势,赶紧摆摆手,“你早些休息吧。”她平生最不擅长的便是安慰人,常常绞尽脑汁却背道而驰。
雪儿似乎也有些难为情,道了声是正要离开,沈悠然突然想起手中之物,便吩咐说,“雪儿,明日你悄悄出府,找一间药铺,看看这燕窝里是否添了东西。”
雪儿接过,正欲转身,却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提醒,“小姐,你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去参加二皇子的生辰宴。”
沈悠然一拍脑门,恍然,终于知道为何自己总觉得错过了什么!
装作镇定自若地点头,“好。”云国二皇子是她的未婚夫,而且这婚是皇帝御赐,记忆中二人又两情相悦,忍不住感慨,似乎这也不错,至少不用像在现代那样做剩女,整天为了找男友发愁,还因此借酒消愁,无辜送了性命。
这御宴……等等!她低垂的眸中突然闪过一抹凌厉,莫非,沈玉芙夜送燕窝,是因为这档子事?
沈悠然作此猜想也是有所依据,只因沈玉芙前些日子确实为这事求过原主,让原主装病,自己明日代原主进宫,见见世面。可一向有求必应的原主,却因为实在思念二皇子,舍不得放弃进宫机会,便未答应,还因此暗自自责了好些天……
“那奴婢伺候小姐休息……”雪儿见悠然不说话了,便主动上来为她宽衣。
本能地想要拒绝,转念又觉变化最好不要过于明显,便按记忆中的样子抬起双臂,任由雪儿为她做好一切。
直到雪儿吹了灯,关门离开,她依然觉得,生命过于梦幻了些,虽说她是心中苦闷,可为何不过多喝几杯酒,便轻易……死了?家人怕是难以接受吧……
再想着来到异世,这深闺大院危险重重,更不知未来将要面对些什么。
不过因为刚穿越而来,这具身体与自己的灵魂尚未协调,再加之记忆还有些混乱,终于敌不过疲惫,沉沉睡去,竟然忘记了床下被绑缚手脚的男子……
……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雪儿便跑来敲门,“小姐!小姐!该起床了!”
沈悠然睁开眼,朦胧的眸子恍惚片刻,终于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不再抱有幻想,认命开口,“进来吧。”
雪儿得到允许,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蓝色衣裙的二等丫鬟,有人端盆,有人托盘,一字排开。
沈悠然下床,按着记忆中原主的动作洗漱一番,而后,雪儿开口吩咐,“你们下去吧。”
等小丫鬟们都离开,雪儿道,“奴婢为小姐梳妆。”
沈悠然点点头,兀自走到铜镜前坐下。
“奴婢还为小姐梳莲花髻如何?”
“换一种,想必那莲花髻二皇子也看腻了。”悠然无所谓地笑笑,“简单些就好。”心下抱怨,怨不得雪儿这么早就把自己拖起来,原来是为了那繁琐的莲花髻……
雪儿有些惊讶,但还是询问,“那随云髻如何?”
“好。”
雪儿欣喜,“太好了,奴婢一定让小姐今日艳惊四座!”她一直觉得小姐是最搭随云髻的,奈何小姐觉得随云髻简单不够华丽,不肯依她。
正要开始大显身手,悠然的话凉凉的传出,“怎么,你是说你家小姐我平日不美?”因为知道雪儿对她好,她也决定真心相对,便不由地流露出些对待亲友时的小蛮横。
“奴婢不敢,小姐从来都是最美的!”雪儿赶紧纠正口误,却打心里喜欢这样的小姐,虽然现在的小姐有些奇怪,因为从前的小姐对自己虽好,却因为二小姐而不与自己亲近。
“看你吓的!”悠然撇撇嘴,得意轻哼。
二人正在笑闹,只听门外传来沈玉芙得意的声音,“小玉,姐姐起来了吗?”
“回二小姐,大小姐正在梳妆。”小玉怯怯地回答。
沈玉芙的声音停滞一下,接着说道,“那我去看看姐姐。”
话音落下,雪儿小声地对沈悠然耳语,“小姐,奴婢昨夜悄悄出府打听了,那碗燕窝里,有大量巴豆。”
悠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色,随即不顾雪儿还拽着自己头发便回头,看向进屋而来的沈玉芙,苦着一张素颜小脸,“芙儿……”
沈玉芙今日打扮甚是隆重,高高的燕尾髻上,斜插着翠色的杏花攒珠钗,发间还点缀着各色碎花钗,黛眉上挑,媚眼如丝,红唇如樱,再配上一身翠绿色的金菊长裙,简单却不失庄重,清纯又不减妩媚。
看着悠然素颜依旧美丽逼人,她眼中闪过一丝嫉恨,随即开口询问,“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何这样一幅表情?”
明知故问!沈悠然心里暗暗不耻,却依旧装作难受的样子,“我昨夜一夜未睡,不知怎地吃坏了肚子……”
果然看到沈玉芙眼中精光乍现,虽隐晦,却被悠然与雪儿收入眼底。
“那可如何是好?不如现在请大夫来看,或许……”她转眸看了看日头,“或许看了大夫还能赶上御宴。”
雪儿低垂的眼眸中一片冷漠。
悠然更是心里冷笑,这女人真真心思深沉,旁人在一般情况下,想必早已暴露了心中所想,她却依旧能如此淡定的“为她着想”……
“不行,二皇子的生辰宴,我一定不能因此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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