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件很容易的小事,玉翅在采买管事那里待了很久,回来之后,对着盛长颐面色却有几分的古怪。
此时,花泽正在给盛长颐修剪指甲,她坐在凳子上,膝上铺着白巾,金色的剪子发出细脆的响声,细小的指甲屑就纷纷落在白巾上。
玉翅看了低着头认真对付盛长颐指甲的花泽一眼,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盛长颐就知道玉翅肚子里的话,应该和花泽有些关系,只是此时,她却不方便把花泽遣走,丫头有丫头的脸面,而且如果是太重的话,绝对不能让花泽听到的话,玉翅也不会当着花泽的面说出来。
她示意玉翅不用理会花泽了。
玉翅顿了顿,掐头去尾的把最主要的内容讲给了盛长颐听,道,“……奴婢过去的时候,负责采买张总管,屋里摆了从京都咸菜铺子里找到的三十几种酸辣白菜,厨房里的厨娘也弄了五六种,正要差人给夫人送过去,见奴婢来挺诧异的。
奴婢把那个小丫鬟,往张总管面前这么一送,可是张总管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小丫鬟,说是绝对不是他手下的。
这下,什么也都不用说了,有人冒名这还得了?奴婢也是生气,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丫鬟,就敢跑来撒野,张总管没有多待,立刻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查了这名小丫鬟的身份,七拐八拐的居然查到了十二小姐那里,那名小丫鬟是十二小姐院里的一个二等丫鬟。”
盛长棋?盛长颐诧异,她以为不是杨氏,就是采买管事在她和杨氏之间捡了软柿子捏,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盛长棋的关系啊,这关盛长棋什么事啊。
想起她房里那不见天日的妆粉,难不成她和盛长棋有仇不成。
顿了顿,玉翅又道,“被捅破了身份,那名小丫鬟只得说了实话,她确实是十二小姐院里的丫鬟,不过十二小姐并不待见她,她熬了三年见同辈的丫鬟不是升了等,就是得了主子的器重,得了肥差,只有她一点都看不见前程,她又快到了婚配的年纪,等到今年放丫鬟的时候,恐怕就会把她随便配了小厮,她自然等不得了,就想要另谋出路。”
另谋出路,其中的“路”自然就是杨氏了。
说着,玉翅又看了花泽一眼。
花泽手很稳,全神贯注的,用小剪刀把盛长颐多余的指甲去掉,又用小矬子磨平边缘,最后特制的厚缎子打光,边笑道,“其实小姐应该再把指甲留长一点,再染上色。”
盛长颐并不习惯把指甲留长,她也不喜欢用豆蔻,她的指甲保持干净有些粉嫩的光泽,这源于她前生的职业习惯。
这倒是给花泽省了一些事,她不用在给盛长颐的指甲描花色了。
与此同时,盛长棋正在房间里对着一堆的白菜,她这里没有小厨房,只能从屋里做,白菜和各种材料是从大厨房里要的,幸好也不用生火什么的,尽管条件有些不好,勉强也能做酸辣白菜。
盛长棋虽然没有自己亲手做过,但是她看她妈做过,大概也知道如何做,她把白菜洗干净控干净水,抹上调制好的辣椒面,放好一点白糖,封到了瓮子里。
梨雪一边把翁子放到阴凉处,面带得色的道,“小姐,等给夫人送过去,夫人一定会很高兴,更看重小姐的,看看还有没有人狗眼看人低。”
话音刚落,耳边一声巨响。
等梨雪回过神来,之间地上一片狼藉,桌子上的另一只翁子被打落在地上,落出了里面腌好的白菜,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见盛长棋脸色阴沉,忙跪倒在地上,也没顾得,地上到处都是的脆片,嘴里一溜串的讨饶的话。
盛长棋脸色色彩变幻,一阵青一阵白,面色有些扭曲,半响,她才缓过劲来,僵硬的把梨雪扶着起来,“对不起梨雪,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发脾气的,我只不过是……,有些难过,我活的太难了,什么时候都要算计卑微的讨好,其他的人都养尊处优,十指不沾杨吹水,哪有像我这样的小姐,去做厨娘的活计啊。”
看着自己沾染着辣椒面的手,盛长棋不忿委屈。
梨雪听着也有些可怜,不过谁让十二小姐命不好,是个庶出的呢,又不认命,“小姐,只要您挨到出嫁,就是熬出头了,像五小姐一样,自己能当家作主了。”
五小姐盛长琳是盛家唯一的出嫁女,也是盛长棋的胞姐,嫁的是通政使司通政使宁家的嫡子,管着家,丈夫靠谱,日子过得颇为顺遂。
盛长棋面色一窒,暗地里呸的一声,想要她和盛长琳一样,嫁给次等的人家,等生了孩子,还要低盛长颐他们孩子一等,她宁愿找给绳子吊死,如果她求得是这个,她也不用去讨好杨氏了,想她上辈子就没有进过厨房,连碗都不洗一个的主儿,能碰白菜这种东西,自然就不会没有所图,所图的也定非小事。
她要做人上人,现在机会就摆在了眼前,首先,她要讨好杨氏,酸辣白菜是第一步。
盛长棋的心思没有瞒过梨雪,梨雪虽然笨了一点,但是笨有笨的好处,她够忠心,盛长棋也需要帮手和心腹,就把自己一部分计划告诉了梨雪。
梨雪也知道这些白菜的用处,她蹲在地上,拿着帕子,心疼的白菜从碎片里捡了出来,“小姐,这下子怎么办?”
盛长棋一共阉了两翁,一个翁里两颗,正好可以分别送给老侯爷,老夫人,世子和杨氏,这被盛长棋一时的冲动砸了一翁,少了一翁……
可是就是这两翁,也是塞了二两银子才从厨房里拿到所有材料的。
盛长棋眼珠转了转,把白菜放到桌在上,擦擦白菜的表面,“你再去找个翁子来,把这两颗白菜装进去就是了。”
梨雪站的不动,有些忐忑。
见状,盛长棋暗道她胆子小,只得好好地哄着,“梨雪,放心了,不过是掉在了地上,没有人能看出来的。”
“小姐,奴婢担心的不是这个。”梨雪忧色的道,“您这样虽说是夫人高兴了,但是您会把八小姐得罪狠了的。”
杨氏怀孕,吃什么都不香,府里为了杨氏要吃的酸辣白菜已经闹得人仰马翻,特地请了泰和楼的师父来,做的酸辣白菜也不对她胃口。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满府里上到老夫人,下到扫地的丫头,都知道杨氏要吃的白菜,肯定是八小姐亲手做的,哪怕是八小姐在一旁看,手把手的教另一个人做,杨氏吃着,肯定还是不对胃口。
杨氏想要盛长颐亲自给她洗手作羹汤,但是却偏偏不能说,怕落下作践继女的名声。
可是,盛长棋带头亲手下了厨房,做了。
难不成同是姐妹,谁还比谁更加的精贵不成,盛长棋能做的,盛长颐自然也能做。到时候盛长颐不做也要做了。
盛长棋此举,就是代替杨氏逼迫盛长颐,帮杨氏达到了目的,杨氏自然高兴,对盛长棋另眼相看,但是她也把盛长颐得罪狠了。
在梨雪瞧来,讨好杨氏固然好,但是讨好杨氏的机会有很多,没有必要多一个敌人,却得罪盛长颐。
“你错了,梨雪。”盛长棋说的斩钉截铁,用手帕擦了擦手,“想要拿到我想要的得到的东西,我就必须得罪盛长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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