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儿,这遗诏你在哪里弄来的?”放下遗诏,夜千泽看着站在床前的寒初蓝,轻声问道。过去他只听说过谣传,谣传他的皇爷爷原本是要把皇位传给他父王,再让他父王把帝位传给他的。虽说他是嫡长孙,可是他母妃是来自大历国的公主,皇祖母一直觉得要是把帝位传给他,就等于把大星拱手送给了大历国。为什么皇爷爷没有这种忌讳?
皇爷爷立过遗诏的事情,也只是谣传,这么多年来谁都没有看到过遗诏,他父王当摄政王十几年之久,在宫中自由出行,也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遗诏,让所有人都以为不过是谣传。可就是这个谣传才害得他们一家家破人亡,背井离乡,逃亡在外。
夜无极会有这样的反应,如此无情的手段,要是站在他的角度上,夜千泽还是表示理解的。当皇帝的人,最在乎的便是那张龙椅,有人想抢自己坐着的椅子,你会肯吗?哪怕是谣传,皇帝心里也无法容忍,就怕谣传越传越厉害,真的变成事实。再加上他父王为摄政王叔,位高权重,不就是加重了谣传的可能性吗?夜无极要是不做点什么,还觉得他不正常了。
细想下来,夜千泽忽然觉得今天这一切都是先帝一手布置下来的。先帝先是联合他人害死夜千泽母子,因为他深知夜沐对上官紫的感情,没有了上官紫母子,就算夜沐有遗诏,也不想登基为帝,他巩固自己谋夺来的帝位第一步便算是成功的了,除了夜千泽未死属于他的失算之外。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如同先帝预料一般。
把夜沐推到摄政王的位置上,以前大家是觉得先帝对夜沐看重,先帝也留下的一道遗诏,遗诏的大意是如果少帝无法独当一面,夜沐可以一直掌权,其实这些都是表面功夫。先帝这样做是加重了少帝与夜沐的矛盾。当兄弟几十年,先帝必定非常了解夜沐的性子,知道夜沐不会为了私欲而置国家不顾,也无心当皇帝,他的儿子一定会平安地长大,然后慢慢地亲政。只要他的儿子一亲政,夜沐就不会有好下场。
先帝等于把夜沐慢慢地培养成为少帝心里面的毒瘤,再让少帝自己亲自拔除,当然了,要是他的儿子没用,他也只能认命。
就算先帝知道夜沐其实无心帝位,或许自己的帝位是加害父皇谋夺而来,再说父皇对左右说过,帝位传给四儿,先帝就是无法安心。不除夜沐,他睡都睡不着,可惜他的命太短,只能把夜沐留给儿子去处理。
夜千泽却想不到原来皇爷爷真的立了遗诏要传位于父王的。
就是这么小小的一道遗诏,愣是把他的母妃害死,害得他背井离乡,害得父王残废,害得他夫妻差点生离死别,害得他才五个月的儿子遭受到盅毒的痛苦。
皇爷爷的本意或许是好的,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在龙床前的床柱里无意中发现的。”
寒初蓝老实地答着。
龙床?
夜千泽望向她。
寒初蓝意识到他在担心什么,连忙解释着:“你别误会,我没有被夜无极占到便宜,最多就是被他点了穴位,抱到龙床上亲了两下……噢,我怎么越说越糟!”一焦急,寒初蓝把发生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千泽,我,我当时一怒之下就冲开了穴位的,我是在龙床上睡过,可我真没有被夜无极……嗯!”
夜千泽把遗诏随手一放,放在一旁睡得正香的儿子身上,伸手就把寒初蓝扯近前来,寒初蓝猝不及防的,就被他扯得扑爬在他的身上,刚才享受鱼水之欢时,他还没有穿上衣服,露出来的上半身是光溜溜的,寒初蓝这样一扑,双手以及嘴脸都贴在夜千泽精壮的身子上,顿时她的脸就涨红起来。
连儿子都生了,她还会脸红。
都不知道以前谁才是会脸红的那一个。
“他亲了你哪里?”夜千泽一捞,一带,一翻身,寒初蓝就被他压在床上了,他整个身子都覆在寒初蓝身上,让寒初蓝忍不住推了他两把,嘀咕着:“都瘦了一大圈,还是沉甸甸的,像座大山一般。”
夜千泽:……
他在吃醋,娘子你能专心点吗?
头一低,夜千泽细碎的吻就落在寒初蓝的脸上,额上,嘴上,夜无极可能亲过的地方,他都要抹掉,她只属于他。
搂住他的脖子,寒初蓝轻声说道:“千泽,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夫妻俩的桃花都很旺,可是夜千泽就没有被其他女人亲过,而她倒霉一点,不仅是夜无极这个熊孩子亲了她,元缺更是不知道占了她多少便宜。
寒初蓝觉得自己对不起夜千泽,哪怕不是她的错,其实也是她的错,谁叫她营养充足后,整个人都变了,由当初脸色蜡黄,营养不良的小丫头变成了绝色之人。唉,也怪她娘太美,她爹太帅。
欧阳烈骂着:女儿,你怎么说话的?
玉铃兰斥着:女儿,你怎么说话的?
扭头,寒初蓝担忧地望向儿子,忽然笑了起来,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转了,醒来竟然也不哭,因为他爹随手把遗诏放到他的小肚子上,他此刻正抓着遗诏把玩着呢,还兴趣勃勃的,才会在醒来不哭。
“是我的错,我没有……又醒了!”
夜千泽本来打算再与爱妻颠鸾倒凤,一扭头就看到正在玩着遗诏的儿子,他有点沮丧地嘀咕了一句,惹来寒初蓝的轻戳,他干脆以吻封唇,硬是与寒初蓝缠吻了一次才不依不舍地翻身躺在寒初蓝的身侧。
寒初蓝一边抹着唇瓣,一边娇嗔着:“下次别当着儿子这样,会教坏儿子的。”
夜千泽嘀咕着:“才五个月大。”
“千泽,我发觉小璃很喜欢与皇帝有关的东西,例如龙床。在正阳宫的时候,把他放在龙床上,他就很开心,要是抱走他他就哭。现在还把遗诏当成玩具,玩得不亦乐乎的,不就是明黄色的吗,有什么好玩的。”寒初蓝侧着身看着小夜璃自顾自地玩着遗诏,慈笑着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小家伙冲她一笑,寒初蓝的心瞬间变得柔软无比,凑近前就亲了儿子的小脸蛋两口。
“咿呀咿呀……”小夜璃笑着回应母亲的亲近。
夜千泽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
隔天,天刚蒙蒙亮,寒初蓝就小心地自儿子身边起来,小家伙昨天晚上醒来后,玩了很长时间,也不肯睡在床里面,非要睡在父母的中间才慢慢地不哭,为了哄住这个小祖宗,夫妻俩只得分别睡在儿子的左右两边。
夜千泽的长臂要是伸长一点想揽住妻儿,小夜璃又会哭闹,他只能躺在寒初蓝的对面,望着娇俏的妻子,抱不着,不爽极了,直觉就是儿子这是在和他抢老婆!
今天依旧要赶路,寒初蓝想早点起来给大家做早膳。
夜沐的亲兵以及余许等人的早膳不用她做,哪怕余许等人也怀念着她的厨艺,毕竟他们人太多,让寒初蓝做给他们吃会把寒初蓝累着,再说了还在路上,每天都要赶路,他们也不讲究那么多,只要有吃的就成。
“王爷,累了吗?”
寒初蓝轻轻地走出房间,就听到了温柔的声音,那是周妃的。
他们租住的四合院子里,周妃扶着夜沐围着院子转着圈子,来回地走动着。夜沐体内的毒以及夜璃身上的盅毒目前是压在所有人心里的大石头。代青替夜沐把过了脉,说夜沐的毒素太深,如果再留在王府里,吃着被渗了毒的药,不用半年,夜沐就会身亡。好在现在逃出了帝都,夜无极无法再给夜沐下毒,只要毒素不再加深,再慢慢地化解,夜沐还是有希望活下去的。
夜沐刚出事那会儿,发现他被下毒,夜千泽就让代青派人给夜沐送去了解药,可是被御医发现,夜无极加派了人手后,周妃无法再用药水给夜沐泡澡,夜沐的毒便一天比一天深。
代青说夜沐现在用药水泡澡的作用已经不大了,还得寻到真正能化解夜沐体内那种毒的解药才行。代青是会医理,但不及他师兄精深,就连元缺都不如,再者,他不会制药。能迅速根除夜沐体内毒素的解药中,还有一味药只在药王谷里有,想帮夜沐解毒,就要求元缺或者谷主。
不管是师父或徒弟,都不太可能求得他们救夜沐。
代青与谷主是师兄弟,同门情谊却不深,在谷主心里最重要的人便是元缺,他视元缺为亲生儿一般,要是元缺不愿意救夜沐,谷主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朝夜沐伸出援手。
目前代青只能尽着自己最大的能力,用着其他药物,试着帮夜沐化解体内的毒素,就算无法根除,至少能保住夜沐的性命。
好几天没有再服药,再加上在逃亡路上,代青也在给夜沐排毒,夜沐的精神比以前好些了,走路也能走得远一些。代青交待周妃,要多陪着夜沐行走,运行血液,别让肌肉萎缩,避免久躺于床瘫痪。
白天都要赶路,夜沐与孩子们都是坐马车,夜沐坐不长时间,必须给他准备一张躺椅,才能跟着大家一起北上。为了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锻炼,周妃只能在每天清晨,在赶路之前陪着夜沐行走,夜沐走不了,她就扶着他走,尽可能让他多走动。
用手帕温柔地替夜沐拭去额上豆大的汗珠,周妃温声问着:“王爷,累不累?要是累了,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夜沐顿住脚步,气息急喘着,走了两圈的路,他累得差点要趴在地上,要不是周妃扶着他,他真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额上流下来,周妃连帮他拭了好几次。他那皮吊着变了形的碎骨头手指在抖着,双脚也在打颤。
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摇摇头。
他想快点恢复,这样不会拖累儿子的进程。可他真没用,都好几天了,还是走不了太长的路,今天也才围着院子走了两圈,就受不了。
“王爷,还是先休息休息吧。”周妃柔声劝着,心疼夜沐的坚持。
夜沐看她一眼,还是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周妃扶着他走,他的目标是走上四圈。
周妃劝不了他,只能心疼地又吃力地撑扶着夜沐的身子,让夜沐慢慢地往前走。
夜沐出事到现在也有一年了,周妃依旧对他照顾有加。虽然夜沐说不了话,也做不了什么事,看她的眼神却慢慢地从以前的冷冷变成淡冷,再到现在的温和。
成亲数年,夫妻俩也是现在才这般亲近,亲近的时间最长。
人心都是肉做的,夜沐不敢说自己会爱上周妃,但他却被周妃的善良及付出感动。在周妃毫不犹豫地跟着他逃出沐亲王府,连周府里的亲人都撇下不管时,夜沐可以肯定一点,周妃的心一直都向着他,并不是如他怀疑那般是母后派来监视他的。
周妃跟着夜沐逃走,她娘家周府几百口人,就会成为夜无极的眼中钉,好在周家在帝都属于名门大族,夜无极不会在短时间内就灭了周府。担心还是有的,每当夜深人静时,周妃总会躲在人后低泣,要是因为她而累及整个家族,她死了都无颜再见列祖列宗。但当时逃得太急,也由不得她多想,更无法通知娘家人跟着她一起逃。
夜沐给过她选择,可以给她一封休书,送她回周府,只要与夜沐撇清了关系,夜无极不会对周妃及其娘家人怎样的,周妃不肯,心甘情愿地跟着夜沐踏上逃亡之路。
生,她是夜沐的人,死是夜沐的鬼。
逃亡几天,帝都里并没有传来夜无极拿周府问罪的消息,多多少少抚慰着周妃的心。
夜无极如今被“东辰大军”的来势汹汹弄得焦头烂额,忙着调兵遣将与东辰交战,暂时是还没有想到周府。
周府的人又不是笨蛋,在女儿女婿逃出帝都后,夜无极还没有顾得上他们,他们悄然地分批撤出帝都,将来夜无极回过神来,周家的人早就远离了帝都,夜无极再想把他们当成人质,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个结果都是欧阳烈与玉铃兰的合作换来的。
望着吃力地扶着夜沐继续绕着院子走着的周妃,除去锦衣华服,周妃此刻就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穿着向农家大姐买来的粗布裙钗,头上乌发再无往日的华丽,改用布条缠裹着发髻,有点像渔妇的打扮。一路风尘,吃不好,住不好,温婉的她也挺了下来,不曾叫过苦。
如果不是她深爱着夜沐,她哪能承受这种苦。
寒初蓝默默地走开,不想打扰公婆。
公公是没有爱上周妃,至少对周妃的态度在改变,不再像以前那般冷漠。
患难之中才见真情,她相信经历过这些后,公公会明白周妃对他是真的倾心付出。不要像代青那样,惠太妃死了,才知道痛。
“哎呀。”
许是实在太累,夜沐摔倒,连带地把扶住他的周妃一并拖倒。
在千钧一发之时,周妃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抢在夜沐之前,夫妻俩双双跌倒在地上,周妃在下,夜沐在上,周妃柔弱,夜沐虽然有毒在身,人却高大,这样整副重量压在周妃的身上,摔倒时,周妃的头撞到地上,让她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偏偏夜沐又无力再爬起来,越是吃力地想起来,越是起不来。
“爹,周妃。”
想偷偷地进厨房的寒初蓝,赶紧走向两人,把夜沐自周妃身上扶起来,又想去扶周妃,可她一松手,夜沐就软坐在地上,她只得又去扶夜沐,夜沐用手肋挥开她的相扶,视线看向还躺在地上的周妃,眼里隐隐有着对周妃的担心。
“啊啊。”夜沐冲着寒初蓝啊啊地叫着,意思是先别管他,把周妃扶起来。
“王爷,妾身没事。”周妃缓过神来,连忙安抚着夜沐,并对寒初蓝说道:“蓝儿,你快扶你爹进屋里去躺躺,你爹他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累着了。”说着,她自己吃力地爬起来,揉着摔痛的后脑勺。
“啊啊。”夜沐又冲着周妃啊啊有声。
周妃连忙放下揉着后脑勺的手,自己身上的灰尘都没有拍一下,就走过来,温笑着与寒初蓝一道把夜沐扶起来,柔声说道:“王爷,妾身没事。”
“啊啊。”
夜沐瞪着周妃,还在啊啊有声的。
周妃更加的温柔,她扭过头去,再摸向自己摔到的地方,让夜沐看看,她真的没事,连个疙瘩都没有长。
夜沐看过周妃的后脑勺,确定周妃没有摔伤,他才不再啊啊有声。
寒初蓝忽然感动不已,夜沐哑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总是啊啊有声,谁也不知道他在表达着什么,周妃却能明白,这得要花费多大的耐心及深情,才能到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地步?
“王爷,今天就到这吧,天都大亮了,用过早膳,咱们又得赶路了。”周妃冲着寒初蓝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柔声地对夜沐说道。
夜沐这次点了点头,是他心急了,他体内的毒素那么深,没有瘫痪已经算他幸运,想一下子就好起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爹,你也别心急,慢慢来。”寒初蓝知道公公这般坚持着锻炼,就是想早点好起来,不会再拖着他们的行程。其实他们谁都在体谅着夜沐,都不会觉得他在拖累他们。他们只有心疼,夜千泽更有着愧疚,觉得他当儿子的,无法在父亲面前尽孝。
每每看到走一会儿就气喘如牛的夜沐,夜千泽都像被大石头压住了心头似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初回帝都时,夜千泽并不接纳周妃,现在对周妃也好了很多,如果不是有周妃在父亲的身边,父亲或许早就瘫了或者死了。
怎么说周妃嫁给夜沐也不是周妃的错。
现在的周妃又在代替着上官紫,继续爱着,照顾着夜沐,相信九泉之下的上官紫也会感激周妃的。
“啊啊。”
夜沐轻叹一声后,又啊啊有声。
寒初蓝看向周妃,周妃解释着:“王爷想快点好转,至少能生活自理,这样你与泽儿才能安心地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解释后,周妃又温声对夜沐说道:“王爷,蓝儿说得很对,你不要心急的。这一年来,你什么时候麻烦过蓝儿和泽儿了?他们该做什么,他们自己会去做的,你别给自己心理压力,还有妾身呢,妾身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弃王爷于不顾的。”
夜沐偏头望着周妃,良久,他忽然用双手肋把周妃勾入怀里。
周妃一愣。
寒初蓝默默地转身,把空间留给两人。
寒初蓝先煮粥,夜沐身体差了,吃不了难消化的食物,只能吃粥。厨房里没有多少食材,一点肉都没有,只有几只鸡蛋,是房东送给他们的。寒初蓝打算煮点鸡蛋粥给夜沐以及两个小叔子吃,孩子还在成长期,营养也不能缺少。
除了煮粥,厨房里只要有的食材,寒初蓝都想着办法用仅有的食材给大家做一顿多样化的早膳。
“蓝儿,我买了点肉回来。”
寒初蓝正在搓揉着面团,准备做些馒头,可以带着路上吃,周妃忽然走进来,李氏也跟在后面,夜君睿兄弟俩则在屋里陪着夜沐。
李氏手里拎着两斤肉。
“娘,你去买了肉?”寒初蓝看到李氏拎着肉进来,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路上忙着赶路,吃食上都不讲究,只求填饱肚子,貌似有两天都没有吃过肉了吧。她连忙洗净手,从李氏手里接过肉,说道:“可以给爹和孩子们煮点肉粥了,余下的还可以炒点菜,做些肉包子。”
“娘早早起来就去买肉,好在赶上了。”李氏笑着洗干净手,接上了寒初蓝的活儿,要帮忙搓面团做包子。李氏在乡下时都不会做吃的,现在也不会。寒初蓝见婆婆笨拙的样子,便笑着让李氏去煮肉粥,她继续做包子和馒头。
周妃想帮忙,也是一点活儿都帮不上,李氏都不会的事情,自小娇生惯养的她又哪里会?
寒初蓝让周妃回屋里去照顾夜沐及孩子,听到小夜璃的哭声了,寒初蓝又点头痛地嘀咕着:“又哭了,整天就知道哭。”
李氏笑着:“孩子都是这样的。”
“娘,你去带平安,让千泽来帮我的忙。”李氏奶大夜千泽的,带孩子有经验。反正厨房里的活儿,李氏大都做不好,夜千泽这几年反倒有了进展,能帮得上寒初蓝的忙。
“嗯。平安?孩子的名字?”李氏塞了几根柴进灶里,听到寒初蓝的话,笑问着寒初蓝:“总算取名字了。”
寒初蓝剁着猪肉做包子馅,答着:“昨天晚上让千泽取的名字,大名就叫做夜璃,小名平安,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说到这里,寒初蓝有点涩涩的,儿子体内的盅毒就是她心头上的一根刺,随时都会把她的心脏穿刺。
元缺是说过联系谷主来帮孩子解毒,可元缺并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她不敢去想万一谷主都解不了盅毒,那平安就会……
代青说孩子的盅毒,现在是不会发作,孩子看上去与正常人无疑,脸色也是红润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推延,孩子就会慢慢地瘦下来,因为被养在他体内的毒虫久闻不到箫曲,就会渐渐地反叛盅主的意思,开始自主地反噬着被盅主,到那个时候,孩子的五脏六腑都会毒虫啃食,孩子免不了一死。
夜沐的毒要是不解,只有半年的生命了。但孩子的毒不解,只有四个月的命。
一想到这里,寒初蓝的心就揪痛起来,恨夜无极恨得牙痒痒的。
夜无极是做好了斩草除根的准备。
李氏知道寒初蓝的心思,她慈爱地安慰着寒初蓝:“蓝儿,孩子不会有事的。”
寒初蓝用力地点头。
对,孩子不会有事的!
李氏去照看孩子,夜千泽便进了厨房里帮着寒初蓝的忙做早膳。
小夜璃醒来见不到娘亲,哭闹不休,夜千泽也被儿子的哭闹整得手足无措,于万马千军面前,他都没有如此手足无措过。
看来当爹也不好当的。
李氏带着孩子,孩子还是在哭。
“蓝儿,平安可能是饿了,你先喂他吧。”李氏抱着哭闹不止的夜璃走进来,后面跟着欧阳易。欧阳易受的都是外伤,每天换药就行。他是被外甥的哭声引来的,想抱抱夜璃,夜璃不给他面子,不要他抱,哭得更加厉害。
“啊啊。”
夜沐也被宝贝孙子的哭声引过来。
夜千泽看到粥煮好了,先给夜沐盛了一碗,又给寒初蓝盛一碗,寒初蓝那一碗还放到冷水盆里去,加速着冷却,让寒初蓝可以先吃。
寒初蓝要喂孩子,营养一样不能缺少。
夜沐想抱孙奈何抱不了。夜璃见到夜沐老是啊啊的,哭得更凶,让夜沐难过不已。
“大侄儿,别哭。”
夜君睿伸手去拉住夜璃的小手,仰着脸哄着夜璃。这一路上因为有夜璃的哭闹,倒是让气氛轻松些,只是夜璃太认生,又喜欢哭闹,经常一哭,就会弄得全部人人仰马翻,很难哄得住。
寒初蓝听说怀孕的时候,孕妇要是喜欢哭,孩子生出来也爱哭,可她怀孕的时候没有哭呀,这小子咋这么爱哭?难不成是得知夜千泽坠崖时,她哭了,这样也能传染给夜璃?
夜璃挣扎着往夜君睿的怀里倒去。
被大人们哄来哄去都哄不住的小子,竟然喜欢夜君睿的怀抱,夜君睿小心地抱过他后,他就不哭了。夜君瑜也围过来,稚声稚气地哄着:“大侄儿不哭,哥哥说,咱们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哭鼻子的。来,小叔叔给你吃小手手,可以当鸡腿吃哦。”小君瑜把他一根胖胖的手指手伸到夜璃的嘴里,夜璃张嘴就含住他的手指头,啧啧有声的。
所有人都汗倒!
“瑜儿。”周妃轻拍开小儿子的手,失笑着:“你以为你的小手真是鸡腿呀。你的手也脏,怎能让你侄儿吃。”
“大侄儿哭哭。”
夜君瑜望着又扁起小嘴儿的夜璃,对母妃说道。他只想让大侄儿不哭。
“蓝儿,早膳也做好了,趁那小子现在闹得不厉害,你先吃,吃饱了,那小子才有得吃。”夜千泽趁儿子不哭了,寒初蓝那碗瘦肉粥温度也适合吃了,他一边把粥自冷水盘里端起来,放在灶台上,让寒初蓝先吃,又把夜沐的那一碗粥端出厨房,端到屋里去。
他再从屋里走回到厨房门口,体贴地扶住夜沐回到屋里,由他亲自喂父亲吃粥。
“蓝儿,泽儿说得对,你先吃吧,你吃饱了,孩子才有得吃。”李氏和周妃也让寒初蓝先吃。
寒初蓝笑着把夜璃从夜君睿的怀里抱过来,在灶台前坐下,说道:“粥煮得很烂,平安也有五个月了,可以适当地给他吃点辅食,娘,你们先去吃,我喂平安吃点米糊。”
说着,她用匙子滔了一点粥水,喂进夜璃的嘴里。
夜璃是第一次吃辅食,老是吐出来。本来以他的身份,会有奶娘喂养到满周岁的,现在亲娘却在五个月时就想以辅食代替奶,他不干。
吐了几次后,小嘴儿一扁,小祖宗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寒初蓝的胸前蹭去。
寒初蓝无奈,只得先给他吃,免得哭一个清早,影响别人用早膳。
将来,她保证笑死这个小子,小时候这么爱哭,简直就是个哭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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